有蘇南兵站在身邊，謝淑婷再次硬起腰杆。

  她一把抹掉眼淚，指著潘子聰憤怒道：「誰裝可憐啊？你們這群無恥的賊，偷東西還冤枉我！當初廖飛鴻肯定也是被你們冤枉的，主謀偷雞的人就是你們幾個！」

  「什麼偷雞啊？」潘子聰為了掩飾心虛，故意高聲說，「不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現在是你偷人家賣魚的錢，別胡攪蠻纏轉移注意力了……」

  張朗、謝鵬和謝飛立刻附和他的話，把髒水往謝淑婷身上潑。

  「先喊出小偷的人是我，如果小偷是我，我會跑上來大喊『抓小偷』嗎？」

  謝飛語氣急切道：「誰曉得你演哪一出啊？總之錢是在你身上搜出來的，這是不爭的事實，你別想抵賴……」

  「她身上的錢是誰搜出來的？」蘇南兵問，「不會是你們幾個給她搜身的時候塞她口袋的吧？」

  「我們可沒碰錢！」

  「對啊，提議搜身的人是她，」潘子聰朝謝淑婷指了一下，然後說，「我們是讓路過的老阿婆幫忙搜的，根本沒機會在她口袋裡塞錢。」

  之前一直沒說話的阿龍開口道：「同志，確實是一個阿婆幫忙搜的身，我現在也想不通，如果這個女知青是小偷，為什麼她要跑過來大聲喊，直接把錢偷走不就行了？」

  「因為我根本不是小偷啊，我是來幫你的！」謝淑婷著急道。

  她握著一雙拳頭，不停跺腳，「他們從海鮮市場就開始尾隨你了，然後這個人……」

  指著謝飛，謝淑婷繼續氣憤地說：「這個人故意和你搭訕，其實是想轉移你的注意力，好讓他另外幾個同夥偷你的錢，我明明看見他們把你錢偷走了，不曉得他們後來使了什麼詭計，居然把錢偷偷塞在我口袋了，真是一群可惡又奸詐的賊！」

  「你別血口噴人啊，」張朗為了把自己擇乾淨，沒有多想，著急說，「我們今早到集市後，根本沒有去過海鮮市。」

  「是啊，」和以往撒謊一樣，謝飛配合地附和道，「我們就是因為沒去海鮮市，所以我看見這個老鄉提著一條魚，才想和他買的。」

  人群里的小錦寶「咦」了一聲，用甜糯的聲音大聲說：「爸爸，這個哥哥說話好奇怪哦，既然他根本沒有去過海鮮市，怎麼知道那個叔叔是賣魚的呢？」

  蘇建民點點頭，「確實奇怪，又不在攤位邊，一般人看見別人手裡提了一條魚，為什麼會認為他是賣魚的人呢？反正換作我啊，我會覺得他是買魚回家吃的，不可能上去問價。」

  父女倆的話讓圍觀群眾們都不約而同地改變了想法，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

  「是啊，你沒去過海鮮市，怎麼知道我是賣魚的？」阿龍問。

  「這……」謝飛皺緊眉頭，結巴道，「我、我看你這打扮就像賣魚的嘛。」

  四個人中，潘子聰和謝家兄弟已經有點兒慌了，還是張朗腦筋轉得最快，他指著阿龍的後背，鎮定說：「你那個魚簍一看就是剛賣完魚的人啊，普通人怎麼可能背這樣一個魚簍嘛。」

  見他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阿龍為難道：「哎，要不這件事就算了吧？反正我的錢也沒丟，馬上就是發車時間了，我還要趕著去供銷社買雞蛋呢……」

  「這可不行！」謝淑婷著急說，「你必須留下來，不然大家都會罵我是小偷，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是來見義勇為的，憑什麼被人罵啊？」

  和她相比，張朗他們明顯更想脫身，「你想待著就繼續待在這兒吧，我反正是要走了，生產隊還有活兒，我急著回去呢。」

  「對啊，我們別管她了，她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反正清者自清，我們沒幹過的事情，你就是拿槍指著我們腦袋，我們也沒幹過。」

  謝飛說話時，張朗轉身就想離開，結果被蘇南兵一把拽住手臂。

  「這麼急著想走，我看你是做賊心虛啊，」蘇南兵說，「小偷就是你吧？」

  「喂！我看你是排長，所以之前一直還挺尊敬你的，但你也不能一而再污衊我們吧？」

  張朗瞪著蘇南兵，生氣道：「你從之前就不停懷疑我們，憑什麼啊？就因為她是女的？

  哦，我懂了！你是看她有幾分姿色，濃眉大眼長得挺漂亮的，所以想藉機和她處對象吧？

  你這樣算不算假公濟私啊？說到底你又不是公安，有什麼權利在這裡像審犯人一樣審我們？就不怕我們寫一封信到你部隊去投訴你？排長也不能隻手遮天吧？」

  一旁謝淑婷的臉瞬間紅透了，用力跺了一下腳。

  蘇南兵倒沒有生氣，他像是沒有聽見張朗說的話，神色平靜地朝附近圍觀的一個路人揮了揮手，「那邊那個抽旱菸的大叔，你好，你能過來幫我一個忙嗎？」

  抽旱菸的大叔愣了一下，忙走上前，好奇地問：「我能幫什麼忙啊？」

  「你幫忙聞一下他的手，」蘇南兵強行抬高張朗的雙手，「聞聞他手上有什麼氣味？」

  雖然不明白他想幹什麼，但是大叔毫不猶豫地點頭，「行啊！我聞聞看啊……」

  湊上前聞了一下，他說：「有一股味道，我有點說不上來。」

  「還能是什麼味道？汗味兒唄。」張朗說。

  「不像是汗味兒，不過我說不太清楚，很複雜的味道。」

  蘇南兵這時候說：「謝淑婷，如果你想證明自己的清白，你也讓他聞聞你手上的味道。」

  本來想問為什麼的，但謝淑婷轉念一想，只要能證明自己不是偷錢的小偷，讓她幹什麼都行，於是一點兒也不扭捏，當即抬起手，道：「聞吧。」

  大叔放下旱菸，猶豫了一會兒，走到謝淑婷跟前，和之前聞張朗的手相比，兩個人的距離遠了很多，「這小姑娘的手有點香味兒。」

  「是蛤蜊油護手霜，我之前去供銷社的時候買了一瓶，出門就塗了。」謝淑婷解釋說。

  張朗用力掙脫了一下手，掙脫不開，一時間又氣憤又惱火。

  他大聲吼了一句，「你到底要幹嘛啊？」

  蘇南兵不理會他，扭頭看向阿龍，問：「你能把之前被偷走的錢拿出來，讓這位大叔聞一下錢的氣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