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楓有種久旱逢甘霖的感覺，幾乎脫口而出的喚了一聲，「錦寶……」

  蘇文年擋在自己妹妹身前，隔開陸楓過度炙熱的視線，「就像錦寶說的，我們是來拿畫的，我看你已經裝裱好了，畫肯定干透了吧？可以還我了嗎？裱畫的錢我會付給你。」

  「畫？」陸楓愣了半晌，終於從見到錦寶的喜悅中回過神來。

  急忙搖了搖頭，他說：「不行，這畫暫時還不能還給你，文年你再借我一個月，不，半個月就好，對，就半個月，半個月後我把畫還你。」

  「你覺得仿出來的油畫有什麼意義嗎？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見陸楓眼眸低垂，蘇文年認真看著他，道：「如果你真的喜愛油畫，就應該花精力多去思考和探索，找出自己的油畫風格，讓別人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屬於你陸楓的作品。」

  「風格？哎，蘇文年，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天賦嗎？」

  蘇文年皺眉不由得擰了起來，「你覺得我畫得比你好是因為天賦？」

  「不然呢？難道是因為用功嗎？說實話，這些年我花在油畫上的時間和精力不比你少，小時候我爸還給我請過老師，挺有名的，曾經在莫斯科美術學院油畫系當過教授。

  後來我爸雖然拋下我去了香港，但給我留了很多錢，一直以來我生活都沒有什麼壓力，四處寫生四處玩，用的是最好的油畫顏料，不像你，只能用些水彩粉……」

  說到這兒，他語氣有些無奈又有些自嘲，「最近幾個月我一直在想，什麼是藝術天賦？除了敏銳的觀察力，對色彩、造型強大的辨別力外，還需要最重要的一點，靈氣！

  你的畫裡有靈氣，你能靠質感、光澤、明暗發掘出那種極致的氛圍感，讓人一眼就為你的畫著迷，我很清楚這是怎麼模仿也學不來的，可我不甘心！

  就像你說的，我連畫畫都比不過你，錦寶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我沒有你這樣的天賦呢？這太令人絕望了！」

  「你是有天賦的！」錦寶忍不住說，「也許你油畫畫得沒有我三哥好，但是你在服裝設計這方面很有天賦啊，而且你構圖的審美也很高。

  《薔薇少女》這幅畫雖然是我三哥畫的，可裡面的服裝和布景都是你準備的，不是嗎？我覺得你沒必要否定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最擅長的地方。」

  陸楓看向錦寶，語氣動容地問：「錦寶，你現在這是在安慰我嗎？」

  「我不是安慰你，只是在說事實，你對布料非常了解，而且設計的衣服很漂亮時尚，你或許可以考慮往這方面發展，創建自己的品牌，以後會成為時裝大師也不一定哦。」

  陸楓聽得發愣，「創建品牌？錦寶你在說什麼呀？你覺得這種事有可能嗎？現在大家幾乎都是自己家買個縫紉機做衣服，沒幾個人會去商場買衣服穿。

  再說了，所有公司和工廠都是國營的，我怎麼創建品牌開公司？」

  錦寶笑了笑，「現在的情況確實像你說的，不過誰知道以後會是怎樣的情形呢？我反正覺得國家政策是會變的，國外既然有服裝設計師這個職業，將來咱們國家肯定也有。」

  趁著陸楓還在出神的時候，她走上前問：「油畫能還我三哥了嗎？」

  「嗯……」陸楓將裝裱好的油畫用布包裹好，遞給錦寶。

  眼看錦寶和她三哥要走了，他著急叫住她。

  「怎麼啦？還有事嗎？」錦寶回頭。

  陸楓猶豫地抿了一下嘴唇，問：「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願意……」

  深吸了一口氣，他目光對視上錦寶，鼓足勇氣繼續說：「如果將來我真有機會開公司創建屬於我的服裝品牌，錦寶你願意第一個試穿我做的衣服嗎？我希望你會是第一個人！」

  「行啊，說不定我看你公司運行不錯，還會想著參股呢。」錦寶玩笑著說。

  參股？這是什麼意思？陸楓困惑了幾秒，眼底暈染開一層一層的笑意。

  雖然不知道錦寶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但他心裡的挫敗感似乎消失了……

  離開陸楓的家，蘇文年深深地看著自己妹妹，「你說的事情是將來會發生的，對嗎？」

  「私人企業嗎？」錦寶問完，見她三哥應了聲「嗯」，她笑著點了一下頭，「會哦！」

  蘇文年心頭湧上濃烈的詫異，個人居然能開屬於自己的公司？

  這……不就是資本家嗎？怎麼可能呢？

  「總之未來的社會將變得越來越包容，越來越和諧。」錦寶說。

  蘇文年心裡的震驚漸漸消失，多了幾分嚮往和期待，「錦寶，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頓了頓，他繼續說：「也謝謝你剛才對陸楓說那些話，讓他重新有了目標，其實我那晚對他說的話確實過分了一些，剛才我還想著如果陸楓他就此一蹶不振該怎麼辦。」

  「是三哥畫畫太厲害啦，換作是我，我也會自我懷疑的。」

  蘇文年笑著輕輕捏了捏錦寶的臉，問：「你和你老師什麼時候走？」

  「後天……」說完，錦寶緊接著又說，「三哥你不用來送我哦，太麻煩啦。」

  「那你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回來第一時間來找我，好嗎？」

  「嗯！」錦寶笑盈盈道，「我會帶好吃的特產回來給你噠。」

  兩天後錦寶和郝湛一起坐上了去昆明的火車，出了京海市，看著一片片田野山川從窗前閃過，遠處的小木屋升起裊裊炊煙，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學校給他們買的是最貴的特快臥鋪票。

  一個包廂兩個床位，上面是床鋪，下面是座位。

  每個包廂配有一個暖壺，郝湛將茉莉花茶泡開後遞給錦寶。

  錦寶聞了一下，覺得很香，低頭喝了一口，然後為去雲大的工作做準備。

  她拿出記事本，問：「師傅，雲大那邊是什麼問題啊？」

  「他們連續輸入相同的文件，但運算結果每次都不一樣，所以他們懷疑購買的計算機有問題。」郝湛說話時，錦寶將問題記錄下來。

  「可能的原因有哪些呢？」

  郝湛輕輕搖了搖頭，「它和理論本身、算法、軟體環境、硬體環境都有關聯，具體是什麼原因導致的，我得親自去看了才清楚。」

  說完，他拿出一罐餅乾推到錦寶面前，「吃點嗎？」

  「嗯。」錦寶拿出一塊餅乾咬了一口，發現她師傅包里放著一個銀白色金屬材質的口琴，驚喜地問，「呀！師傅你會吹口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