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問話的村民是之前扛鋤頭經過蘇家的婦女。

  她這會兒正準備去隔壁村子，吆喝鄰村的一個朋友去山上一起挖紅薯。

  聽見有人朝自己問話，她點了點頭，疑惑地問：「是啊，你是誰啊？外地人嗎？」

  「我是京海大學招生辦的，請問一下哦，蘇錦同學家在哪裡啊？你能不能帶我去一下？」

  「蘇錦？」婦女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激動道，「你是說錦寶哦？老蘇家那個閨女？眼睛大大的、長得特別水靈的那個是不是啊？你是京海大學的？你為什麼要找她啊？她不是沒考上嗎？不是，你真是京海大學的？你從京海市來咱們村？」

  她一串話說得太密，劉柏宏好幾次張嘴想說話都被堵住了。

  等眼前的婦女終於說完了，他回答說：「我是專程從京海市來的，想請蘇錦同學來我們學校讀書，她這次高考成績是省第一，所以我……」

  不等他說完，之前捂著嘴的男人擠上前道：「去什麼京海大學啊？應該來我們京華大學，你們京海大學搶走多少個狀元了？這次別和我們爭了好不？」

  「你們京華搶不到人是你們學校的問題，」劉柏宏說，「真搞不懂上頭怎麼安排的，明明人家蘇錦同學報的就是我們學校，你們非要來插一腳，愣是要和我們搶人。」

  兩個人爭來吵去的，扛鋤頭的婦女聽得發懵，「省第一？」

  她拽著劉柏宏的衣袖晃了晃，急切地問：「你剛才說錦寶考的全省第一？」

  「是啊，這些大……大姐同志，麻煩你趕緊帶我去找蘇錦同學吧，謝謝你了啊。」劉柏宏本來是想說「大嬸」的，後來改口為「大姐」。

  被她叫「大姐」的婦女很開心，「我姓黃，你叫我黃大姐就行。」

  「好好，黃大姐，那個蘇錦同學的家會很遠嗎？不會是在山裡吧？」劉柏宏問。

  黃大姐熱情地笑著說：「不遠不遠，就在那兒……」

  她手指了一個方向，「那邊橋對面，我剛才出來還經過他們家呢，我帶你過去吧，走路不要十分鐘就到啦，哈哈……」

  路上，她又嘰嘰喳喳地問了一堆問題。

  等把人送到蘇家門口，她扯著大嗓門沖裡頭高聲喊道：「錦寶她媽啊，大喜事啊，趕緊開門，你家錦寶省第一，那個京海和啥花的學校都來搶你閨女啦。」

  京華大學招生辦的林彥文著急糾正說：「不是啥花，我是京華大學的。」

  「對對，那個什麼京華大學的人來招你女兒去讀書啊，你家錦寶好有出息啊，人家兩個人從京海市特地跑來搶你女兒。」黃大姐越喊越大聲。

  村里其他人聽見她的話，傳偏了，「聽說有人去蘇家搶人啊。」

  「搶人？什麼意思啊？搶錦寶？搶親？」

  許多人好奇地圍到蘇家。…

  等白露和小武下樓開門時，門外已經圍了不少人了。

  蘇建民和錦寶後一步走下樓，蘇小四本來在河邊趕鴨子，這會兒也急忙跑回家。

  「發生什麼事啦？」他氣喘吁吁地問，「誰來搶親啊？」

  「不是搶親，我是京海大學招生辦的，」劉柏宏自我介紹說，「我這次來是想讓蘇錦同學進我們學校讀書，學費全免，每年還有獎學金，總之條件我們京海大學肯定是最好，絕對要比京華大學好，希望你們認真考慮一下。」

  「你就是蘇錦同學吧？」林彥文走到錦寶跟前打招呼，「你好啊，我是京華大學招生辦的，京華大學你聽說過嗎？也是老牌大學了，師資都是頂級的。」

  圍觀的群眾一臉懵，聽了好半天終於明白過來，錦寶這是被兩個名牌大學搶著要啊。

  「之前那些知青還一個個說錦寶沒考上，結果人家考了省第一，哇，老蘇家這閨女是真厲害啊，聽說她小學只讀過一年級，這高中的書都是自學的，太厲害了。」

  「怪不得羅隊長想安排錦寶去讀小學，她不去呢，人家直接參加高考考大學。」

  議論聲越來越多，大家誇了錦寶一陣，又紛紛說蘇建民有福氣，有個這麼聰明的閨女。

  江雲的外公擠在人群里，酸溜溜地說：「講到尾系個女娃子，將來仲唔系要嫁出去，個仔考咗元先系真系有福，個女丫嘛，賠錢貨（說到底是個女娃子，將來還不是要嫁出去，兒子考了狀元才是真有福氣，女兒嘛，賠錢貨）。」

  蘇小武在村里待了這麼多年，已經大致能聽懂粵語了。

  他生氣道：「女孩又怎麼樣？我妹妹就是福星，你個老不死的才是賠錢貨。」

  江雲的外公聽得臉頰通紅，氣憤地質問蘇小武罵誰是老不死，然後罵了一堆難聽的髒話。

  「五哥你理他幹嘛？」錦寶把她五哥拉回屋裡，「懶得和那種人廢話。」

  蘇建民和白露臉上的表情從剛開始的困惑變成了驚喜，及時聽見江雲外公的話，也是左耳進右耳出，懶得和他計較，著急請招生辦的兩個人進了自己家坐下。

  「你們一路上辛苦了，先喝點水，然後再慢慢說啊。」

  白露給他們倒了兩杯溫開水，然後坐在一旁。

  劉柏宏喝了一口水，剛要開口說話，林彥文搶先說：「你們是蘇錦同學的父母吧？我是京華大學招生辦的，是這樣的，我知道蘇錦同學之前報的志願是京海大學，但我們京華大學也非常希望蘇錦同學來我們學校就讀。

  我們給出的獎學金可能沒有京海大學好，但我們學校的科研、學術氛圍那是公認比京海大學好的，據我所知，蘇錦同學報的專業是計算機對嗎？

  我們學校計算機請的教授是從哥倫比亞大學留學回來、有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博士學位證書的老師，開設有《計算數學和程序設計》等課程，對你們女兒的未來一定很有幫助。」

  見他說完了，劉柏宏開口準備介紹自己學校的優點。

  他還未說話，錦寶先忍不住問：「我想問一下，那位教授教的是什麼編程程序呢？是代碼編程？還是文字編程？語言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