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半畝水稻田算啥啊？我兒媳兒一天就能割一畝，可能幹了！」徐大嬸不停夸自己兒媳兒，說她挺著大肚子也能下地，幹活比男人還利落。

  聽她還要再繼續說下去，錦寶不耐煩地打斷道：「徐奶奶，還是聊聊我二哥哥的事情吧？我媽媽既然說想要找個會識字的，你就幫忙介紹識字的姑娘唄？難道你不認識？」

  被小丫頭這麼一質疑，徐大嬸著急起來，「認識！當然認識啊，這十里八村就沒有我不認識的姑娘，你們不就是想找識字的嗎？我認識好幾個呢。」

  說完，她問：「之前我聽你們生產隊長提了一嘴你們家的情況，不過他沒怎麼說清楚，我還是得和你們問問，你們家二兒子是幹嘛的啊？

  要是他條件好，想談什麼樣的姑娘都行，要是他條件不好的話，恐怕對方姑娘家也要掂量掂量，終歸是一輩子的幸福，不能隨隨便便把自己嫁了，對吧？」

  「這當然啊！我們挑人家，人家肯定也會挑我們嘛。」

  蘇建民說完，他閨女插嘴問：「徐奶奶，什麼樣的條件算好啊？」

  「這個嘛，」徐大嬸想了想，「我這麼說吧，最差的就是那種一臉窮氣，要啥沒啥，吃不飽穿不暖，自個兒也沒啥本事兒，跟著生產隊種地還拿不滿工分的，這種基本娶不到老婆。

  條件更好一點的呢，就是家裡有地方住，父母能幫襯著點兒，出得起禮金的，這種人勉強能娶到一個相貌還算周正的姑娘吧，漂亮搶手的肯定是沒戲了。

  再好一點的是工作好的，或者相貌好的。

  工作好比如鎮上的衛生員吶，這種人想娶媳婦兒就比較簡單了，至於相貌好呢，就是那種長方臉兒，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個子高高大大的，一看就有力氣，這種男人最討女方父母喜歡，就算家裡窮點都沒關係。」

  說到這兒，她又打量了一下蘇家的屋子，「你們這屋大是挺大的，就是太破舊了，不過我看你們院子裡養了挺多雞鴨的，這點很好，一看就不愁吃穿。

  按照你們家這條件吧，我感覺你們家二兒子只要長相不是太差，娶媳婦不會太難。」

  聽她說完這麼一大串話，錦寶忍不住笑道：「我二哥哥長得可俊了！」

  「俊？太俊也不好啊，就是得長方臉兒……」

  徐大嬸還要再說，外頭蘇小四和蘇小武兩個孩子跑了回來。

  「爸，錦寶，你們回來啦？給江雲買布料了嗎？」蘇小四說，「我看他褲子破了，一直窩在房間裡不敢出門，得趕緊讓黃阿姨給他做條新褲子，不然他怎麼和我們去玩啊？」

  「當然買啦，」蘇建民說，「放在那邊櫥子上了，等會兒你媽會拿給你們黃阿姨的……」

  說話時，他注意到兩個兒子衣服褲子都是泥，不由得皺眉問：「你們跑去哪裡玩啦？一身髒兮兮的，尤其是小四你，怎麼回事啊？以後你衣服自己洗。」

  「我們去挖蟲子給雞吃嘛，又不是去玩。」蘇小四一臉委屈地鼓了鼓嘴。

  知道自己冤枉他了，蘇建民道歉說：「好啦，剛才是爸爸不對，你別生氣了，我只是心疼你們媽媽老是給你們洗髒衣服嘛，這一身泥巴多難洗啊？」

  「這些衣服我來洗就好，」蘇小武說，「四哥你衣服脫下來吧，我洗。」

  「我又不是沒手，幹嘛要你洗啊？再說了，我是你哥，要洗也是我洗，你脫給我洗吧。」

  他們兄弟兩個人爭搶著洗衣服的時候，徐大嬸輕輕拉了一下錦寶的手臂，「小妹妹，這兩個人是你哥哥啊？那個更高的不會是你二哥哥吧？長得也太小了，臉也太尖了。」

  「不是，他是我四哥哥，才十五歲呢，當然看著小呀。」

  「哦哦，嚇我一跳，」徐大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這個四哥哥不行，長得太漂亮了，睫毛那麼長，一張臉又小又尖，和女孩子似的，肯定不好娶媳婦兒啊。」

  錦寶被她這話逗笑了，朝她四哥哥說：「四哥哥，徐奶奶剛才說你長得像女孩子……」

  「啥？」蘇小四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緊接著他回過神來，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我可是男子漢好嗎？什么女孩子啊？這老太婆是誰啊？會不會說話啊。」

  白露忙把他扯到自己身邊，「小四，不能這麼沒禮貌，人家是長輩，你趕緊道歉。」

  「哼！要道歉也是她先和我道歉，我堂堂一個男子漢被她說成像女孩子！」

  「你要真是女孩就好咯！」蘇建民好笑地捏了一下蘇小四的臉。

  蘇小四忙揉了揉自己的臉，又「哼」了一聲，拉著小武氣呼呼地走上樓了。

  「小武，你說那老太婆到底是誰啊？」走到二樓，蘇小四疑問道，「中午羅隊長領著她來找咱媽，然後她們嘀嘀咕咕說悄悄話，還把我們支走，真奇怪。」

  蘇小武搖了搖頭，「不清楚啊。」

  兩個人說完，湊到樓梯邊，想偷聽一樓的對話。

  「這樣吧，我先給你們說個姑娘，」徐大嬸拍了拍大腿，對白露和蘇建民說，「她今年正好二十，之所以到了這個年紀還沒嫁出去，就是因為她的條件實在是太好了……」

  蘇建民和他媳婦兒面面相覷，顯然沒聽懂這個媒婆的話。

  錦寶把她爸媽的疑惑問了出來，「徐奶奶，為什麼她條件好反而沒嫁出去啊？」

  「這農村里嘛，條件太好，大多數男方家裡都得掂量掂量，不敢去提親啊，另外吧，女方條件好了，要求自然也就高了，農村裡頭很少有她看得上眼的人。」

  蘇建民聽得好奇了，「她條件有多好啊？」

  「先說相貌啊，她長得就像你們這個閨女一樣，眼睛又大又亮，水靈靈的，一看就討人喜歡，對啦，她還特愛笑，笑起來露出一對小虎牙，還有一對小酒窩。

  反正吧，那姑娘的模樣是真的好！咱們整個鎮子上也是能排得上號的……

  樣貌出眾也就罷了，她爸還是生產隊隊長，從小把她送到鎮上的小學讀書，她也爭氣，聽說是讀到了初中，後來在供銷社幹了兩年，前年才回村子，現在在生產隊裡幫他爸干會計。」

  徐大嬸說這些話的時候，蘇小四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特別可愛漂亮的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