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懂粵語，錦寶和她四哥哥在旁邊乾瞪眼。

  等江雲一番討價還價後，告訴錦寶，「他說最少三毛錢一隻。」

  「啊？」錦寶鼓了鼓小嘴巴，「之前阿強哥哥說五毛錢兩隻的啊，他肯定說貴了。」

  說完，小丫頭想了想，朝江雲道：「你問問他，如果我把他雞籠里這些小雞全都買了，能不能算我便宜點兒？如果超過兩毛五，我肯定是不買的。」

  賣雞的人聽了江雲的複述，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了錦寶一會兒，懷疑地問：「我呢度還有廿四隻雞崽哦，你有咁多錢咩？」

  「他說他籠子裡還有二十四隻雞，擔心我們錢不夠。」

  錦寶在心裡算了一下，二十四隻雞，如果算兩毛五一隻，那正好是六塊錢。

  從口袋裡拿出一張五塊錢的人民幣，她說：「我只剩下五塊錢啦，你想想賣不賣吧……」

  賣雞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農民，他雖然不會講普通話，但由於這幾年村長經常播放普通話廣播新聞，讓大家學習聽懂普通話，所以錦寶講的內容，他基本上都能聽明白。

  「五塊太少啦，至少六塊，唔得再少啦。」說完，他特地用手比劃了一個六的手勢。

  錦寶指著其中幾隻垂著腦袋的小雞說：「這隻，這隻，還有那隻……這幾隻小雞全都氣息奄奄的，說不定我買回家，今晚它們就死掉了，我願意出五塊已經很多啦。」

  「點會死呢？呢些雞仔系喺瞓覺啦……」

  為了讓錦寶相信小雞隻是在睡覺休息，老農將樹枝塞進雞籠里，戳了小雞一下，然而那隻雞一動不動，像已經死了。

  他頓時呆住了，奇怪，這雞之前還好好的啊……

  沒多久，垂頭喪氣的小雞越來越多，原本還嘰嘰喳喳的一籠雞變得靜悄悄的。

  「呀！它們不會都死翹翹了吧？」蘇小四在一旁驚呼道。

  錦寶小眉頭皺了起來，聲音糯糯軟軟的，「要不然我還是不買了吧，如果買了一堆死掉的小雞，我爸爸一定會罵我的。」

  賣雞的老人急了，「唔系，肯定冇死……」

  不等說完，眼看錦寶轉身要走，他趕忙拉住她，道：「咪走咪走，小妹妹，五塊，就五塊錢，呢些雞全部畀你，雞籠也畀你，咁，我再送你兩隻小鴨，點樣？」

  江雲和錦寶翻譯他的話，「他說五塊錢把雞全給你，雞籠也送你，還多送你兩隻小鴨。」

  錦寶覺得老爺爺賣雞不容易，雖然砍了價，但也沒有說得太離譜，數了一遍，確定籠子裡是二十四隻小雞後，爽快地遞出五塊錢，「給你。」

  「錦寶，你真要和他買？」江雲有些著急，勸說道，「要不還是再想想吧？這些雞一動不動的，好像真的死了，如果買了死掉的雞崽，這錢就打水漂了。」

  賣雞的老人一聽，趕忙把五塊錢搶在手裡，往雞籠里塞了兩隻小鴨子，遞給錦寶。

  錦寶接過雞籠，道了一聲「謝謝」，問：「老爺爺，這小鴨怎麼賣啊？」

  「呢小鴨子平，你要買嘅話，算你一毛五一隻，點樣啊？」

  錦寶聽懂了他說鴨子一毛五一隻，心想：真神奇，鴨子居然比雞便宜！

  大概是因為鎮上供銷社不收鴨蛋的緣故吧？不然鴨子絕對比雞貴啊，且不說鴨肉比雞肉好吃，鴨蛋也大個，而且據她所知，鴨子不容易生病，好養活……

  感覺一毛五一隻小鴨子，以後到縣城的集市上按斤賣，不管怎麼賣都不虧，錦寶沒有再講價，直接拿出三塊錢，「我要二十隻小鴨子。」

  「哎喲，好好好，我數數我呢籠子裡還有幾隻鴨子啊，你等等。」

  老人喜笑顏開，數了籠子裡還剩下二十一隻鴨子，笑道：「廿一隻，全畀你啦，算系送你一隻，我早點賣完貨，正好去供銷社買雙鞋，回家畀我孫兒著，佢鞋破爛得冇法著了。」

  「江雲，他說什麼啊？」蘇小四疑惑道。

  「他說籠子裡還剩下二十一隻鴨，都給錦寶了，算送她一隻。」

  江云為錦寶手裡那一籠子半死不活的小雞擔憂，一句話只翻譯了一半，沒有再說下去。

  蘇小四忍不住追問道：「還有呢？我聽他好像說去供銷社買鞋？」

  「嗯，他想著把這些貨清空了，就能早點去供銷社給他孫子買鞋了，他孫子的鞋破了……」

  「哦哦，我感覺我能聽懂一些了。」

  隨口說到這兒，蘇小四提過錦寶手裡的一籠子小雞，「我來提。」

  錦寶付了三塊錢，問：「這個籠子能不能也送給我啊？不然我沒辦法拿這麼多小鴨子。」

  「行啊，呢籠子系我自己編嘅，你拿走吧。」老人爽快地點頭答應。

  他心裡樂呵呵地想：今天運氣太好啦，上午碰到這麼一個小財神爺，直接把他所有的貨都買走了，換作以前，他得從早上賣到傍晚。

  即使如此，每天收攤他還會剩下好些小雞小鴨賣不掉。

  等他提著沒賣完的小雞小鴨回到村里，他孫子估計都已經睡著咯……

  今天他可以早早回家啦……

  這麼想著，他看著錦寶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蘇小四左手提著一籠子小雞，右手提著一籠子小鴨，問妹妹，「錦寶，我們還要買兔子嗎？爸給你的錢還有剩不？」

  「四哥哥，你可是讀了初中噠，不會連小學學的算術都忘了吧？你算算我現在手裡還有多少錢？」

  「爸給了你十塊錢，你買小雞花了五塊錢，小鴨花了三塊錢，還有兩塊？」

  一旁江雲說：「我們還花了六毛錢吃牛雜湯，所以還有一塊四。」

  「對對，我把牛雜湯忘啦……」

  蘇小四笑哈哈道：「一塊四估計還能買小兔子。」

  他左顧右盼找兔子的時候，江雲注意力一直在他手裡提的小雞上，問：「小四，我能不能幫忙你提這些雞啊？我想看看它們是在睡覺，還是生病了，怎麼都不叫了。」

  「說了多少遍啦？江雲你得叫我哥，我比你大……」

  「四哥哥你別逼人家啦。」錦寶笑著說。

  蘇小四撇撇嘴，「哎，行吧，小四就小四吧。」

  不情不願地說完，他把手裡的雞籠子遞給江雲，然後挨近他耳邊，小聲說：「你不用這麼擔心，錦寶既然決定要買這些雞，就說明它們一點毛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