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白露，連錦寶眼神中都流露出詫異的神色，好奇五哥哥要說什麼。

  王敏倩疑惑地看著蘇小武，微微皺了皺眉，「不是討厭？」

  「我奶奶也老是罵我，說我調皮貪玩總是給他們闖禍，我爺爺動不動就打我，但他們不是討厭我，如果他們討厭我，讓我餓死就好啦，為什麼要分東西給我吃呢？

  你奶奶也一樣，如果她真的討厭你，你早就餓死了，不是嗎？」

  聽完蘇小武的話，王敏倩腦海中浮現出四歲的記憶。

  那會兒家裡連著好幾天揭不開鍋了，奶奶背著她去郊區挖野菜。

  回到家，奶奶將挖了一整天的野菜熬成糊糊餵給她吃，邊餵邊罵她，說她是來討債的。

  因為太久沒吃東西，奶奶嘴唇乾裂，罵了幾句就沒有力氣說話了。

  小時候具體還發生過什麼事情，王敏倩已經記不清楚了……

  記憶中，奶奶總是在罵她，可家裡的布票卻全都省下來給她做衣服。

  奶奶的手很巧，她會把廠里發給爸爸的手套拆成線，然後做成漂亮的毛衣。

  「為了給你做這衣服，我眼睛都快瞎了，你快穿給我瞧瞧，看哪兒要改……咋又小啦？你長這麼快幹嘛啊？真是的，得等到廠裡頭再發手套給你爸，我才能幫你把衣服改大點了。

  我看我上輩子就是欠你的，哎喲，我給你織這衣裳，半條老命都要沒了。」

  王敏倩回憶起這些事情，心裡疑惑，奶奶為什麼寧願自己餓著也要讓她吃飽？為什麼明明眼睛疼也要受累為她做衣服？奶奶不是很討厭她，說她是討債鬼嗎？

  就在她困惑的時候，她奶奶上前捲起她的衣袖。

  一瞬間，劉嬸兩隻眼睛都紅透了。

  「你個殺千刀的……」

  她罵的人不是王敏倩，而是趙夏明。

  趙夏明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臂被劉嬸用力一擰，疼得慘叫出聲。

  「叫？你還好意思叫，你個王八羔子，小兔崽子，你敢欺負我孫女……」

  劉嬸一雙鷹爪子死死掐住趙夏明的脖子，「虧我讓敏倩喊你哥哥，沒想到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這麼欺負我家敏倩，看我不恁死你，你個殺千刀的龜孫！」

  「劉嬸你這是幹嘛啊？」許惠紅嚇了一跳，著急上前想要把劉嬸拉開，「你放開我兒子，媽呀，小明要被你掐死啦，你瘋啦……」

  一個人扯不開劉嬸，許惠紅著急朝周圍人求助。

  「救命啊，大家快來幫幫忙啊，」她哭著說，「快把劉嬸拉開啊。」

  「誰都別攔著我，」劉嬸死死掐著趙夏明的脖子，「我家敏倩從小沒娘，可憐見的……這小王八蛋還欺負她，我今天就要送他上西天，讓他去見閻王……」

  眼看著趙夏明被掐得眼睛都快要凸出來了，大伙兒急忙上前把劉嬸拉開。

  窒息了幾分鐘到趙夏明猛然吸到空氣，痛苦至極，大聲地咳嗽，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正在他猛烈咳嗽的時候，劉嬸突然又上前扣住他的脖頸，將他的頭往牆壁上撞。

  「劉嬸你這是要殺人啊，嗚嗚嗚，小明……你沒事吧？」

  許惠紅剛要扶起自己兒子，臉頰被已經打紅眼的劉嬸狠狠扇了一耳光。

  「我家敏倩被你兒子欺負了這麼久，別以為我會放過你們，」劉嬸瞪著兇狠的眼睛，發狠地說，「我就是坐牢被槍斃，我也要把你兒子先給弄死。」

  大家都沒想到劉嬸發起火來這麼凶。

  就連王敏倩也傻眼了。

  雖然她知道奶奶生氣的時候很可怕，常常連爸爸都會害怕她，但是沒有想到她會為了自己生這麼大的氣，差點把趙夏明給掐死。

  「哎喲我的媽呀，這劉嬸要殺人啦，救命啊……」

  許惠紅頭髮凌亂，抱著自己兒子大哭不止，儼然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本以為大家會同情她，想不到一眾人冷漠地看著她，厭煩道：「許惠紅你別哭啦，趕緊讓你兒子道歉吧，誰讓他欺負人家敏倩啊，被打也是活該。」

  「就是，剛才要不是真擔心劉嬸去坐牢，我才懶得去拉架呢。」

  「小小年紀這麼惡毒，居然拿針扎女孩，這種人長大了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大家嘴上罵了趙夏明一陣，又安撫了劉嬸幾句，讓她消消氣別動怒。

  有人大聲說：「許惠紅，你快讓你兒子道歉啊？」

  「我才不道歉，咳咳咳……」

  趙夏明紅著一雙眼睛，「要道歉也是這個老太婆給我道歉。」

  他終於不再演戲，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樣子，朝劉嬸大罵了一堆粗話，「老不死的東西，別以為我怕你，你等著瞧，看誰先弄死誰，老子要你死得很難看，你個死老太婆……」

  聽他越罵越難聽，圍著他的大人們一個個都皺起眉頭，「嘖嘖嘖，哎喲，他剛才還好意思說自己品學兼優呢。」

  「這種人怎麼當上的班長啊？」

  「老師是幹嘛啊？怎麼選出來的班長？」

  「不曉得這個趙夏明在學校還欺負了多少同學……」

  聽他們提到自己，楊凱不好意思再繼續待下去，偷偷從人群里溜走了。

  他剛要走下樓，小錦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突然擋在他身前，展開雙臂攔住他，「楊老師你怎麼一個人這麼灰溜溜地走啦？和做賊似的。」

  「啊？我、我……」

  「你是不是應該當面和我五哥哥道個歉啊？之前我五哥哥被趙夏明欺負，第一時間去找過你，可你辜負了五哥哥對你的信任。」

  楊凱心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我也是被矇騙了。」

  「你身為老師，選出趙夏明這樣的人當班長，害大家受他的欺負和迫害，逼得我五哥哥離家出走，難道你一點責任都沒有嗎？你今天還帶著趙夏明來我家，又想欺負我五哥哥……」

  錦寶的目光越來越暗，原本靈氣的眼眸像是籠著一團黑色的霧氣。

  明明是個六歲的孩子，可在楊凱看來，卻覺得她異常可怕，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是、是我的錯，我……我這個老師當得太失敗了，我對不起……」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你得去找我五哥哥說。」

  「是是是，我去道歉……」

  楊凱說著，趕忙回到蘇家，彎下腰和蘇小武道歉。

  「蘇小武同學，都是我不好，老師我有眼無珠，信錯了趙夏明，我不應該主觀上認定你是會欺負同學的壞孩子，對不起，你信任我，我卻沒保護好你，我沒資格當你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