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姚？」蘇建民愣了一下，忙站起身，「你怎麼來啦？」

  他話語剛落，只見姚賀明突然上前拽住自己，「你和我去衛生院一趟……」

  「啊？」蘇建民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經被他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兩個人幾乎要走出辦公室時，蘇建民回過神來，用力掙脫開姚賀明的手，著急說：「等下！去衛生院幹嘛？你好歹說個原因吧？」

  今天老姚和平時差別太大了，以前他遇事總是沉著冷靜，今天怎麼這麼風風火火的啊？啥都沒解釋就要把自己拉走，這也太不像他的行事風格了。

  「道歉！」姚賀明語氣嚴肅地說，「你必須去衛生院和秦護士道歉。」

  「我和她道歉？」蘇建民覺得莫名其妙，「你這話太好笑了吧？該道歉的人不應該是你們兩個人嗎？你們應該去找小楊坦白，然後和她道歉。」

  「你……到現在你居然還以為我們關係不正常？」姚賀明努力按捺住急躁又憤怒的情緒，說，「老蘇，你在這件事上真的犯了大錯了！」

  不等蘇建民開口，他又道：「你知不知道你把小秦害得多慘，就因為你跑到衛生院問了一堆奇怪的問題，說了一堆奇怪的話，害得流言滿天飛。

  那些謠言傳到了她丈夫的耳朵里，她差點被她丈夫打死，你懂嗎？」

  「她丈夫？」蘇建民驚訝道，「那女人她有老公的？」

  「是啊，她和她老公才結婚半年，現在因為你，兩個人之間出現了誤會，」說到這兒，姚賀明再次拽緊蘇建民的手，「你不僅要去給小秦道歉，還要和她丈夫好好解釋。」

  蘇建民腦海中浮現出秦小梅提到老姚時的嘴臉和語氣。

  要說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誰相信啊？

  「你們真是……一個有丈夫，一個有媳婦兒，你們自己走那麼近，做出惹人誤會的舉動，現在讓我去道歉？哪有這樣的道理？

  尤其是那個秦小梅，她明顯對你有意思！提到你的時候，她擺出那副姿態……好像我們大家都不懂你不了解你，只有她一個人最懂你似的。」

  蘇建民話語落下，姚賀明臉上的表情困惑不已，「你在胡說什麼呀？」

  「我沒胡說，她當時就是那個意思！」

  姚賀明皺著眉，不信老蘇的話。

  他和秦小梅一直只是普通同事關係，兩個人最常聊的是自己的家庭。

  偶爾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遇到，閒聊中秦小梅會提到她丈夫，說兩個人剛結婚有很多習慣都不一樣，然後問他剛和他太太結婚時有什麼習慣要磨合的？

  除了這類家庭問題，她還會請教他一些醫學上的問題，此外他們再沒聊過其他事兒了。

  「我想你應該是誤會小秦的意思了，」拽著蘇建民的胳膊，姚賀明說，「總之，在事情沒變得更糟之前，你今天必須和我去衛生院當眾給她道個歉，然後咱們去找她丈夫把誤會解釋清楚。」

  「我不去！」蘇建民斬釘截鐵道，「我沒做錯事憑什麼給她道歉？你怎麼不想想她老公為啥懷疑她？

  我告訴你，她那人就是有問題……」

  「你這叫受害者有罪論！」姚賀明越說越生氣，語氣失望道，「老蘇你好歹是大學畢業，我真沒想到你思想會這麼落後，和那些沒讀過書的人沒什麼區別。」

  聽他說完，蘇建民的火氣也蹭蹭蹭往上涌，「我怎麼就受害者有罪論了？是，她是被她老公打了，所以呢？她就一定清白無辜嗎？

  我覺得她人品有問題，這確實是出於我主觀的判斷，但這也是我依據和她的對話得出來的結論。

  還有，沒讀過書又怎麼了？讀過書喝點洋墨水的難道就更高貴了？

  我們兩個只是運氣好，有機會識字讀書，尤其是你，一出生就不愁吃穿，長在京海市，父母又是書香門第，還能出國留學，咱們國家很多人是沒機會認字，你憑啥瞧不起沒讀過書的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姚賀明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這麼生氣，一時間氣得連組織語言的能力都喪失了，只能強調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蘇建民說：「老姚你骨子裡就是有優越感，感覺咱們大家都不如你，所以為了證明你自己是最優秀的，你天天待在衛生院，把樺樺丟給小楊一個人，這麼久都不回來看看你媳婦兒和孩子，搞到現在，莫名其妙多了個紅顏知己。」

  「我和她沒關係……」

  「我相信你們兩個人沒拉手沒親嘴，但紅顏知己是那個秦小梅親口對我說的！

  你別覺得精神出軌沒關係，這精神出軌也是出軌，有時候比那肉體出軌還更嚴重。」

  蘇建民剛激動地大聲說完，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霎那鴉雀無聲。

  「媳婦兒？」蘇建民愣了愣。

  推開門的人是白露，她身旁站著的人是楊雪嵐。

  除了她們兩個人以外，門口還有錦寶、姚樺和王秋蘭三個人。

  白露聽見謠言的時候，第一時間去找了王秋蘭，呼籲大家不要再傳謠了。

  她們在廠里闢謠了好半天，恰好遇見楊雪嵐帶著兩個孩子想去廠長辦公室里找姚賀明。

  「白主任，咱們也去瞧瞧吧，到底是不是謠言，問問楊大夫她老公就清楚了，咱們這麼呼籲沒用，廠子裡那些人要嚼舌頭還是會嚼，不如姚醫生一句解釋的話有用。」

  「也是。」白露點頭後，決定和雪嵐一起去找老姚問清楚。

  他們剛走到辦公室門外就聽見了裡頭激烈的爭吵。

  聽出爭吵的人是蘇建民和姚賀明，眾人臉上都呈現出驚訝的神色。

  看出雪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白露用力推開門，目光掃過屋裡的兩個人，最後定格在自己老公身上，質問道：「你不是說昨天沒見到老姚嗎？」

  「那啥，媳婦兒，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我那是……」

  不等蘇建民說完，楊雪嵐拉著一下白露的手臂，說：「露露你別怪老蘇，他也是為了替賀明掩飾，畢竟親眼確認他多了個紅顏知己，老蘇肯定很為難，不好和你說呀。」

  「你別聽老蘇胡說，什麼紅顏知己，根本沒有的事兒！」

  姚賀明趕忙走上前，和自己老婆解釋，「你相信我，我和那個小秦什麼關係都沒有，對了，那個雪花膏……」

  將口袋裡的雪花膏掏出來，他繼續說：「我是買給你的，因為我對這些東西不了解，所以讓小秦幫忙挑選罷了。

  我真不知道會惹出這樣的誤會啊，媳婦兒，你一定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