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晟帶著一萬多阻仆青壯,還有近三萬老弱婦孺,踏上了回河灣地的歸程。
這相當于一下子,就帶走了將近三分之一的人口,讓西風跟伽羅他們的壓力大大減小。
也就是元晟這個傻大膽,敢這么帶著浩浩蕩蕩的阻仆部民,毫無心理壓力的回河灣地。
那三千五百多的仆從軍,是之前跟著元晟一起斷后的,這次則是成了元晟的親衛隊,負責維持整個回歸隊伍的秩序。
其他的部族青壯,同樣也是聽話的很,都老老實實的聽從安排,跟著一起離開了阿爾泰山脈的大草原。
這次元晟帶走了大批的馬匹,就是為了能夠加快速度,他可以沿途提供精飼料。
除了那三千五百多仆從軍,其他的青壯,還有那些部民,不管是穿著打扮還是手里的武器,依然還是原來的那些破爛。
元晟就是要帶著他們,到了河灣地之后再進行大換裝,這樣可以減輕鎮北城這邊的壓力。
不過這么多的馬匹,除了帶了一部分的干草之外,帶的最多的,就是淡水。
特別是大隊人馬離開草場,進入茫茫的大漠戈壁之后,有元晟提供的精飼料,馬匹需要的就是水。
不光是馬匹,就是那些部民,也是需要飲水的,不然光靠元晟一個人從現代社會里運輸,累死他也無法支撐這么大的規模。
只是提供吃的,就已經把元晟給類的吐血了,其他的,元晟是真的沒有那個能力。
在荒涼的山地荒漠之中,大隊大隊的人馬一路南行,向著南方的河灣地不斷的靠近著。
如此規模的荒漠大遷徙,在這高昌東部地區,也就是腦子抽風的元晟才能干得出來。
隊伍的前進速度并不快,一個是因為道路不好走,還有一個,就是因為隊伍人數太多。
那些老弱婦孺并不影響行軍,這也是草原部族的優勢,不過還是因為人數太多的緣故,根本就沒有辦法加快速度。
荒漠之中的道路太難走,元晟就是想快都快不起來,只能不斷的給大隊人馬提供食物。
元晟就站在一片亂石堆上,看著一隊又一隊的人馬從眼前經過,他的身后,則是跟著十來個親兵。
臨時的親兵隊長,不但要負責保護元晟的安全,還要充當元晟的翻譯,以及協調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郎君,速度太慢了,這隊伍拉的太長,萬一出現什么情況,這些部民絕對會四散而逃的!”
“目前只能如此了,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除了伊州陳家的人,其他勢力沒人會來這里,更不會對咱們進行伏擊!”
元晟指了指親兵隊長身上,那掛著的望遠鏡:
“有它在,最起碼咱們能夠看的更加遠一些,多加小心吧,過了這片亂石山,就要進入咱們河灣地的地界了!”
這一條道路,河灣地與鎮北城直接的交通線,現在其實已經徹底的暴露了出來。
因為這次遷徙的人口太多,沿途留下了太多非常明顯的痕跡,那簡直就是一片明晃晃的路標。
不過元晟對這些早有預料,目前河灣地只能對北邊加強戒備,其他的他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伊州那邊的陳家,如果真的想跟河灣地開戰的話,他們其實還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目前的這條路,是河灣地通往阿爾泰山脈草原的道路,卻并不是通往伊州的道路。
雖然伊州那邊,可以通過這條道路來河灣地,爺可以去鎮北城,可這對他們那邊來說,并不是最好的路線選擇。
再說了,元晟也不怵伊州,陳家雖然是高昌回鶻的大家族,更是伊州地區的實際控制者,但是真要打起來,元晟還真怕對方頂不住。
陳家如今同河灣地往來不斷,雙方的貿易量一直都在增加,他們其實更不想跟河灣地交惡!
高昌回鶻的所有大勢力,都面臨著喀喇汗國的威脅,喀喇汗國就是壓在高昌回鶻身上的大山,壓的所有人都喘不上氣來。
這個時期的高昌回鶻,可以說是空前的團結,大家都有同一個強大的敵人,這是被逼著一致對外。
元晟在約昌城那邊,跟喀喇汗國大戰過一場,高昌回鶻這邊,所有人都在看著呢。
這樣的勝利,是高昌回鶻這邊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誰在這個時候背后捅元晟的刀子,不說別人,就是高昌城里的那些回鶻權貴,都不會答應。
西部邊境上的喀喇汗國大軍,可是一直都在摩拳擦掌,虎視眈眈的盯著高昌回鶻呢。
對于那些已經天方化,天天想著傳教的喀喇汗國軍隊,對于高昌回鶻的戰爭,那就是“圣戰”,同之前跟于闐王國的戰爭一樣。
于闐王國的下場就在眼前,高昌回鶻的那些權貴階層,可不想步了于闐王國那凄慘的后塵。
以前于闐王國跟喀喇汗國那慘烈的廝殺,高昌回鶻可沒少出力,一直都在支持于闐王國。
就連甘州回鶻,還有衰弱的不成樣子的沙州回鶻,都在對于闐王國進行支持。
不管之前或者現在,三大回鶻政權之間有多大的矛盾,可在面對喀喇汗國的時候,都是非常一致的選擇了支持于闐王國。
之前的時候,不管是各大勢力之間如何廝殺,如何相互攻伐,可都是為了爭權奪利。
現在的情況是,喀喇汗國的那幫天方教徒,完全打破了以往的政治常態,那是為了亡族滅種來的。
喀喇汗國不但要土地,還要摧毀各地的寺院,褻瀆佛陀,更是屠戮僧人。
這還是次要的,那幫天方教徒更是強迫所有人改信天方教,對那些崇信佛教的權貴,以及不愿改信天方教的百姓,進行大肆屠戮。
那些有權有勢又有錢,還有自己封地的回鶻權貴階層,哪里能夠允許這樣的慘劇發生在自己身上。
面對強勢的喀喇汗國,高昌回鶻從上到下,都在全力戒備著,甚至都對東部地區放棄了管理權。
雖說東部地區窮的叮當響,能拿得出手的勢力,就一個炎海,剩下的就是屬于羈縻性質的仲云部!
高昌回鶻對仲云部的統治,其實非常的簡單,就是每年對高昌城繳納一部分貢品就可以。
炎海是高昌回鶻的權貴,雖然級別不是很高,只是一個伯克,而且還是子承父業,可人家再怎么說也是正統的回鶻權貴。
在元晟來到高昌回鶻之前,炎海一直都是高昌東部地區的實權統治者,不但要負責管理高昌東部地區的部族,還要防備東方的敵人。
雖然河灣地的人,對炎海恨不得殺之而后快,可這老小子每年都會定時繳納賦稅,高昌城那邊,對炎海一直都非常滿意。
也就是元晟這個臭不要臉的,自從打下河灣地之后,不但把炎海給揍的老老實實的,還把大屯城給打了下來。
元晟在高昌東部瞎折騰,雖然沒有在高昌東部地區收稅,可如今的高昌東部地區,就是他說了算。
高昌城那邊,對元晟那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元晟壓根就不會給高昌城納稅,他一個銅錢都不會出!
仲云部雖然屬于羈縻部族,可人家最起碼稱臣納貢,不管是名義上的還是實際上的,都屬于高昌回鶻。
倒是元晟,完全就是高昌回鶻的一大異數,既不稱臣納貢,也不服從高昌回鶻的政令,完全就是我行我素!
如果不是喀喇汗國大軍壓境,高昌回鶻早就對元晟動手了,他們哪里能容許元晟這么肆無忌憚。
元晟現在所取得的這一切,真要算起來的話,可以說是沾了人家喀喇汗國的光。
在這亂糟糟的西域地區,元晟帶領下的河灣地能夠崛起,是多方因素所造成的。
現在的河灣地,更是跟高昌回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家在面對喀喇汗國的時候,必須要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大隊大隊的人馬,有驚無險的穿過了這片荒涼山區,進入了河灣地的北部地區。
“終于回來了!”
元晟明顯松了一口氣,這一路實在是太累了,自從進入阿爾泰山脈草原開始,他就當上了運輸大隊長。
依靠他一個人,支撐起了安西元氏對阻仆諸部的征伐,并且還帶過來充足的物資,來養活那么多的仆從軍。
再這么高負荷的進行穿梭,元晟的身體就真的要垮掉了,他能堅持這么長時間,就是在咬牙堅持。
現在回到河灣地,最輕松的一個人就是他,河灣地這里有糧食,也有其他物資。
最主要的是,還有那么多的人手能夠幫忙,元晟現在,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了。
“郎君,您回來了!”
鐵奴帶著一隊人馬,從南面迎了過來,跟著后面的仆固賢,催馬來到元晟跟前,然后直接下馬,過來就給元晟牽馬:
“叔父大勝而歸,侄兒給叔父牽馬!”
“個臭小子,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趕緊上馬,跟我回去!”
元晟附下身來,拍了拍仆固賢的肩膀:
“我餓了,回去跟廚子們說,我想吃烤全羊,還有羊肉抓飯!”
“叔父放心,我這就回去讓廚房做飯!”
仆固賢飛身上馬,調轉馬頭向著南方急駛而去,這里的地面,如今還保持著濕潤,所以并沒有帶起黃沙塵土。
元晟轉頭看向鐵奴,鐵奴正在舉起望遠鏡觀察著北方的大部隊。
“鐵奴,這些人,就交給你們來安頓了,從今往后,他們就是咱們河灣地的子民了!”
“郎君,這次有多少人?看起來有數萬人之眾!”
鐵奴放下望遠鏡,看著一隊一隊的人馬從眼前路過,這些阻仆諸部的部民,跟著帶隊之人一路向南而去。
“郎君,春耕剛剛完成,這么多的人過來,咱們需要時間,來給他們建地窩子!”
把望遠鏡放進盒子里,鐵奴跟在元晟的身邊,跟著一起向南面一路前行:
“咱們儲存的糧食足夠了,到是不用擔心,但是草料不足,這么多的馬匹,咱們沒有那么多草料,這是個麻煩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