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晚上,大雪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就連烽燧堡的樓頂,元晟都上去除過雪,實在是這雪下的太大了一些。
寨子里元晟也趕了過去,他都跟著一起掃了半天的雪,實在是寨子里人手不夠用。
寨子里的幾輛大車,都被拉出來套上馬,不停的向外拉著積雪。
到了如今這樣,已經不是普通的降雪,而是形成了嚴重的雪災,如今首先要做的,就是確保寨子里房屋的安全問題。
整個寨子里,都掛起了馬燈,所有人都在緊張的掃雪除雪。
這到了晚上,雖然風是徹底停了下來,可這雪,卻是眼瞅著越下越大!
中間元晟回了一趟烽燧堡,張荷跟彩蝶,還有在家里住下來的李淑云,到現在還沒有吃晚飯,元晟給她們準備了火鍋。
那四個婢女,死活不肯上桌,元晟又給她們單獨準備了火鍋。
沒來得及吃飯,也沒有時間,去管那四個誠惶誠恐的婢女,實在是寨子里太忙。
跟張荷說了一聲,元晟就讓跟著一起回家的小五,提著兩桶散裝酒,還有一大袋子的臘肉出門!
而元晟自己,則是再次提了一桶散裝酒,扛了一大袋子的臘肉,跟著小五一塊去了寨子里。
今天晚上,肯定是要值夜的,不然這雪真的下一宿,明天寨子里的房子還不得都給埋起來?
“陳爺,我帶了酒過來,一會兒讓大伙都喝點,這天太冷了,這些臘肉一會兒也做一下!”
元晟來到陳大他們的大堂里,把東西放下,一邊說著,一邊把酒遞給了劉開:
“劉爺,您幾位先喝點,暖和暖和身子,這氣溫降得太厲害了,這才不到半個時辰呢,還真是邪了門了!”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這氣溫下降的太厲害,也幸虧大家身上,都是穿的元晟帶過來的棉衣。
如果是元晟過來之前,村里人的那一身破爛衣服,別人不說,就張荷跟彩蝶,還有鐵奴他們,鐵定熬不過這么冷的天氣!
這大堂里雖然也燒著爐子,還是元晟帶過來的鐵爐子,那煤炭燒的呼呼響。
可即使如此,屋里因為人來人往的不停開門,這屋里的溫度,卻是不怎么高。
“誰不說呢,老夫活了這么多年了,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天氣,太邪門!”
劉開把酒提起來,在桌子上把碗放好,先倒了五碗酒,元晟也不跟他們客氣,端起碗來一口喝干:
“您四位就在這里坐一會兒,我去外面轉轉!”
說著,元晟直接出了大門,外面冷的厲害,可雪還在不停的下,年輕人們依然在不停的忙碌。
“不是下雪不冷化雪冷嗎,這他喵的下雪就這么冷,這么低的溫度,化個毛線的雪啊!”
元晟罵罵咧咧的,你說說,這么冷的天,還是大晚上的,不但不能睡覺,還得不停的除雪,這叫什么事兒啊。
一路上看到那些年輕人,元晟都會吆喝一聲,讓他們去喝點酒,再去吃點東西。
那些地窩子,是這次除雪任務的重中之重,元晟必須要保證這些地窩子不能出現問題。
“伽羅,這些地窩子,你可得給我盯緊了,千萬不能出事兒!”
伽羅正帶著人掃雪,元晟過來之后,就拿起旁邊的一把掃帚,跟著他們一起掃雪:
“今天夜里,咱們大家伙就不要休息了,我準備了酒跟肉,一會兒你帶著大家過去喝點吃點!”
元晟這剛剛掃了沒兩下,一個矮壯的人跑了過來,看到元晟在那里掃雪,頓時嚇了一哆嗦:
“郎君……您怎么能干這個,這是我們該干的活!”
“是扎木啊,沒事,我又不是什么嬌貴的人,大家加把勁,別讓咱們的地窩子塌了!”
看到扎木手足無措的樣子,元晟無奈的把掃帚交給他:
“今年這天氣邪性,聽陳爺他們說,咱們這里,以前可從來沒有下過這么大的雪!”
“郎君,我們的牧場,這幾年不是鬧白災就是鬧黑災,那些契丹人還要來收稅,日子都不好過!”
看著眼前的大雪,扎木感觸要比元晟他們深:
“郎君,咱們的馬群,也要早點做好打算,這白災一來,牧群大多會被凍餓而死!”
“行啊扎木,這才幾天啊,中原話就說的如此流暢了!”
元晟有些意外,他可是知道,這些阻仆人,就連回鶻語,都是說的磕磕巴巴的:
“你說的還真是個問題,咱們這里戰馬不少,可這草料……那個伽羅啊,咱們這里還有草料嗎?”
伽羅搖了搖頭,他跟鐵奴他們這些人,之前就去查看過了,目前的胡楊林這里,根本就沒有多余的草料:
“郎君,草料確實不多了,誰也沒有想到,今年會下大雪,那些馬群,要不早點殺了?”
殺馬?這個棒槌,這特么的是什么餿主意:
“那怎么行,馬是萬萬不能宰殺的,只要能熬過這個冬天,這些馬就會價值連城!”
“郎君,那該怎么辦?”
伽羅有些頭大,這么大的雪,那些蒙古馬還沒多大影響,可他們的這些西域戰馬,卻真的有些熬不過去。
“你帶我去看看,我還沒去看過咱們的馬呢!”
說著,元晟轉頭看向扎木:
“扎木,看好了這里,這雪還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時候,可千萬不能把咱們的地窩子壓塌了!”
扎木趕緊點點頭,這里是他們的家,大家誰都不想出事:
“放心吧郎君,我們會一直在這里掃雪的!”
元晟這才帶著伽羅,快速的離開了這片地窩子。
“郎君,扎木跟勒卜勤,都是會說中原話的,這兩個混蛋,之前一直藏著不敢說!”
走出一段距離之后,伽羅這才跟元晟說起了這件事情:
“他們都是從大草原上,一路逃到這里來的,會說契丹話,也會說中原話,就是不會回鶻話!”
“無所謂,伽羅你記住,只要咱們一直強大下去,他們就回一直跟著咱們!”
這些大草原上的部族,早就養成了跟著強者走的習慣,誰強大,他們就會一直跟著誰走:
“錢糧我不會少你們的,所以能不能給我爭口氣,就看你們這些人的操練了!”
“郎君放心,伽羅死了,也不會給咱們元氏丟臉!”
伽羅鄭重的說道,他們這些追隨元晟的人,把元氏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世家大族的影響力,早已經深入了這個時代的角角落落,根本就不是元晟想改變就能改變的了的。
可元晟知道人性的黑暗面,那些在中原叱咤風云幾百上千年,把自己包裝的無比高大上的世家,絕對齷齪的超乎想象。
那些世家門閥,為了自家的利益,可從來沒有在乎過什么國家。
不管是關隴門閥也好,還是山東士族也罷,這些早已煙消云散的所謂士族高門,可都不是什么好貨色!
只是現在這個階段,世家大族的影響力還未消退,新的士大夫階層還在緩慢成型之中。
到時候,那些由所謂的讀書人形成的士紳階層,其為禍之烈,甚至遠超世家門閥!
“郎君,這雪太大了,這些棚子太簡陋,也就是能擋擋雪,馬匹的草料問題還是沒法解決!”
一路踩著厚厚的積雪,來到馬群的大圍欄這里,伽羅指著不遠處的那片黑乎乎的建筑:
“這些棚子,都是借著這些大胡楊樹,簡單搭建起來的,實在是太簡陋,根本就不擋風!”
“那也要保持住,等雪停了,咱們還要好好除雪,并把棚子再好好的搭建一下!”
看著眼前的胡楊林,雖然掛著不少的馬燈,可那些棚子,看起來還是黑乎乎的。
現代社會里不缺草簾子,更不缺厚塑料布,竹竿更是不缺,到時候元晟直接帶過來就行。
現在要解決的,是河灣地這里草料緊缺的問題,牧草這些,依然需要元晟從現代社會帶過來。
“郎君,牧野已經帶著人去寨子里幫忙了,可這都是咱們元氏的馬群,真的不需要人來照看?”
伽羅看著眼前的胡楊林,有些擔憂的說道:
“郎君,要不,我還是留下來看著吧?”
元晟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他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
“伽羅,你記住,任何時候都是人最重要,馬群沒了,咱們可以再去買,錢財沒了,咱們可以再去賺,可人一旦沒了,那就什么都沒有了!”
“這個……”
伽羅還真就理解不了,這個時代的那些權貴,從來就沒有把奴仆當人看。
這是根本理念的不同,也是認知的不同,元晟有自己的堅持,他根本就沒認同過這個時代:
“行了,伽羅,你也回去吧,好好盯著地窩子那里,我想自己再這里待一會兒!”
“那……郎君,有什么事兒,您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伽羅有些不放心,把手中提著的馬燈交給元晟:
“這個您拿著,這黑燈瞎火的多少明亮點!”
“不用,你自己帶回去吧,這里這么多馬燈呢!”
元晟的眼神好,哪怕是在漆黑的夜里,依然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回去吧,你們一定要把寨子給我看好!”
“郎君,那我先回去了!”
伽羅走出一段距離后,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看元晟,元晟對他擺擺手: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