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因為影分身鬆手而掙脫束縛的礦神眼神冰冷的看著影分身。

影分身歪歪腦袋。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不好回答不是指問題本身，而是...影分身自己是不會說話的。

不過沒關係。

影分身抬手指了指礦神身下，又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我是影子。』

雖然沒有說話，但影分身還是很好的回答了礦神的問題。

【通用語】這個能力能夠實現無障礙交流，但交流的前提是，得有語言。

並不是只有滿足『開口說話』這個條件才能算是語言的。

語言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肢體語言，也算語言......

礦神眉頭一擰：「影子？是哪位神明麾下...我不管你是什麼神明麾下，這裡是我的地盤！拉哈帕地下城是我辛苦尋找地脈紊亂之地，耗費數百年時間一點一點挖出來的！是我重要的傳教之地！好不容易就要收穫能夠散播我威名的信徒了，你——」

影分身訕訕的撓了撓頭，雖然沒說話，意思卻很明顯。

『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你混得這麼慘......』

「慘？！」礦神怒了：「本神或許信徒不多，但也不是你能隨隨便便侮辱的！」

影分身一攤手：『我不是侮辱你...對了，你是什麼神來著？』

「竟然連本神的尊號都不知道，過分，太過分了！」

礦神更加憤怒，直接便與影分身動起手來。

影分身無奈，只能被迫與礦神進行了一番友好磋商。

別看礦神脾氣不太好，事實上祂實力也不太強，一交手，就被影分身被按住了——畢竟先前礦神就是被影分身拖過來的，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影分身方才拖動的時候，就發現礦神的身軀極為堅硬了，此刻仔細檢查，才發現這哪裡是什麼堅硬啊，這傢伙分明就是一坨活著的異金礦啊！

「本神乃異金之礦神！神軀堅硬無比，就算打不過你，你也傷——」

原來如此，是一個礦神啊！

影分身恍然大悟。

沒有確定的信徒，卻能夠點燃神火凝聚神格......是因為礦石本身的價值讓世人嚮往嗎？

所以說，地母大陸的成神機制真的是有夠草率的。

一邊想著，影分身一邊以巨力刺出手臂，使空氣延伸成刃，狠狠的撞在礦神的手臂關節處。

八極天·破鞘！

礦神冷笑：「你傷不到我，我也奈何不了你，所以滾吧！不然本神今天就將你累死在這裡！」

『......奇怪的狠話增加了。

』

不能說話的影分身一言不發，手臂連連刺出，一道道破鞘風刃接連不斷的擊打在礦神的手臂關節處，而且每一道風刃所擊打的，都是同一個位置。

作為八極天為數不多的遠程攻擊方式之一，『破鞘』實際上是在鋼鐵極地之中磨練出來的打獵技能。

滿足條件的鋼鐵極地，必然有著金屬生物存在的。

想要正常吃喝，必須要先破開它們堅硬的金屬外殼...直接徒手劈肯定是不行，畢竟血肉之軀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跟金屬相比的，就算段時間可以，於是就出現了『破鞘』這種遠程劈擊的手段。

一次兩次或許傷害不行，但對自身的消耗很低，只有體力消耗而已，加之真元輔助，這點消耗根本微不足道。

傷害低，但勝在持之以恆。

礦神放著奇怪的狠話，影分身持續攻擊。

單獨一次『破鞘』可能傷害很低，但架不住頻率高啊！

所以很快——

『咔~』

礦神愕然的看著自己掉落的手臂，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手怎麼就斷了呢？

異金手臂掉落，影分身本想繼續攻擊，只是——

嗡~

古怪的波動彌散開來，以那異金手臂為中心，像是有某種獨屬於金屬礦石的詭異生命力釋放開來，手臂周邊頓時微小的礦石如雨後春筍般鑽出地面，且飛速成長壯大！

影分身愣住了，他指著如打了金坷垃的植物一般瘋狂生長的礦石，手忙腳亂的比劃起來。

雖然動作雜亂，但表達的意思卻非常清晰：

『你能催生異金礦石？！』

「你這問題有點不尊重神嗷！」異金礦神憤怒的說道：「吾乃異金礦神，不能催生異金礦石像什麼話？」

影分身的態度當場就變了。

他扶起正在斷肢重生的礦神，那如同暗影流動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異金礦神卻能明顯的感覺到，這道影子，好像正在討好自己？

『你看這事鬧得，哈哈，礦神老哥，咱們打個商量怎麼樣？我幫你策劃策劃傳教事宜，你催生礦脈助我修行......』

礦神那猶如金鐵澆築的眉頭高高挑起，道：「我可是個神！怎麼可能跟你這麼一道卑微的影子合作？況且，說到傳教，難道你這影子還能比我這專業的神更專業不成？」

影分身仔細打量了一番礦神這勉強可以看成是人形、稜角分明頭角崢嶸的礦石神軀，沉默片刻，微微點頭。

『如果這就是你能做到的最好，那我確實比你更專業。』

「你看不起神！」礦神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憤怒過。

還有什麼是比自己堅持了許多年的事業被人一下子否定，更讓神生氣的？

「大言不慚的怪力影子，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否定一個神！還想合作？做夢吧你！」

『那就是說沒得談嘍？』

影分身似乎嘆息了一聲，礦神頓感不妙。

「你要幹什麼？！」

影分身比劃著抽象的肢體語言：『我覺得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對我有那麼一丟丟的誤會，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深入的交流一下......』

隨後，影分身開始全力與礦神『商量』起來。

......

......

「記住，想要獲得灶神的注視，最主要的，就是誠心，切記心誠則靈！」

計若聽著耳邊那貌似虔誠的誇讚聲，雖然被兩個美女當面誇讚感覺是不錯啦~

但感覺不錯有個屁用？

他又沒收到小紅花。

「計若，這樣真的有用嗎？」別說希拉，就連艾米莉也反應過來了，「你這個儀式，怎麼感覺怪怪的啊......明明我們是在讚頌灶神，你跟著笑什麼啊？」

「啊？嗯......」計若沉吟片刻，說道：「我是在為灶神大人開心，也為你們開心，在提前歡迎你們加入信仰灶神的大家庭。」

「可是這種方法沒用啊，如果灶神是正常神靈，那除此禱告沒有效果也就算了，屬於正常情況...但你明明說過，灶神會時刻聆聽並回應信徒的啊！」

「你們這不是還沒成為正式信徒呢嘛！」計若隨口胡編亂造：「上班還有試用工和正式工呢，信仰灶神的門檻已經很低了，你們都做不到，有沒有可能，問題是出在你們身上呢？

你們真的有真心實意的在祭拜並誇讚灶神嗎？」

二女聞言，若有所思。

「真心實意么......」

希拉想起地母給自己的啟示，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艾米莉回憶起那從未吃過的美味牡丹餅...那可比水果沙拉好吃多了呢！

片刻后，二女也不知是不是約好了，幾乎同時深吸一口氣，再一次開始了祈禱。

計若在一旁樂呵呵的等著小紅花入賬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誠心，看小紅花是否入賬就能知道。

禱詞什麼的無所謂，計若也懶得編，反正灶神就在這裡，要不要建立聯繫還不是計若自己說了算？

希拉和艾米莉肯定是不抗拒的，計若也只是在等小紅花而已。

計若是這麼想的。

然而——

「偉大的灶神，您的帥氣世間罕有......」

同樣的禱詞計若已經聽過不少次了，但這一次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二女手中的供香緩緩燃燒，青煙裊裊。

她們先前從未接觸過類似的東西，印象里，明明燃燒的煙霧異常刺鼻，但這東西好像不太一樣。

其在燃燒之時釋放的煙霧，如夢似幻，還帶著一股特殊的香味，靜下心來細細感受，竟是讓人莫名感覺一陣心安。

二女臉上的神情越來越虔誠，似乎真的在誠心禱告。

六柱供香煙霧繚繞，在二女頭頂交織成淡淡的煙雲......

計若本來還樂呵呵的，突然臉色就變了——

星璇洞天內。

「啊啊啊啊！這是什麼啊！」

「灶神大人？！灶神大人！」

「我飛了，我飛了啊！」

兩股異常粗大的煙柱驟然迸射，將正在觀影的信徒們沖的人仰馬翻，不少信徒甚至被煙柱沖的高高飛了起來。

好在他們早已死去，自然也不會再受什麼傷。

除了驚嚇，星璇洞天內的信徒們不會有任何損失。

但計若就不一樣了。

那兩道煙柱就是香火神力，計若先前的神力只能算是勉強凝聚神位，魯昂鎮的居民們獻祭自身，也只是讓計若神位永固而已，計若的神力並沒有增長。

所以嚴格說起來，計若甚至連一星神明都算不上。

這兩道煙柱的出現，僅僅只是瞬間，便讓計若突破了一星神祇的關隘，甚至還在飛速向著二星神祇邁進。

不過這也並非好事，一下子進步這麼多，那剛成型不久的星璇洞天似乎有點承受不住。

洞天邊緣被煙柱撞出了大量裂紋，看起來搖搖欲墜。

不過好在香火神力一般來說並不是用來殺戮的力量，所以煙柱在破壞星璇洞天的同時，也在改造星璇洞天。

此刻，星璇洞天內天雷炸響，因為兩道煙柱的到來，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然，一切都是好的變化。

只是這種變化反饋到計若身上就不是那麼友好了。

因為變化太過劇烈，以至於計若一下子都難以承受，頭暈目眩，鼻血噴濺。

虛不受補了屬於是。

「計若！我感受到灶神了...」艾米莉興奮的回頭想要跟計若分享喜悅，看到計若的慘狀，臉色大變：「計若！計若？！你怎麼了！」

希拉也忍不住捏緊了法杖。

好像......有點太過了？

但她跟艾米莉信仰的是灶神，跟計若有什麼關係？

莫非......

希拉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我......」

計若此刻精神狀態極度恍惚。

神位等階晉陞，本來是件好事，但計若並非常規神祇，他在身為神的同時，還是一個根正苗紅的人類。

一下子提升這麼大，血肉之軀有些承受不住。

好在香火神力妙用無窮，計若看似凄慘，實則傷勢並不嚴重，在香火神力的作用下，正在逐漸恢復。

艾米莉攙扶著搖搖欲墜的計若，關切道：「計若，你怎麼了？需不需要我用治療術給你治療一下？不過你這看起來好像是精神方面的傷，我的治療術恐怕......」

「不，不用...」計若抬起頭來，臉色蒼白，勉強扯出笑容，忽然愣住。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希拉和艾米莉的身影在視線中逐漸模糊。

計若看到了兩道神秘的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身下是一座由無盡屍骸堆砌而成的死亡神山，山巔之上又有一張由無數白骨編製而成的蒼白王座。

祂慵懶的坐在蒼白王座上，右手撐著側臉，翹著修長的二郎美腿，漫不經心的向計若投來視線。

計若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只是感覺一道異常冰冷的目光像是從時間的盡頭向自己看來。

那眼神中不含絲毫感情，無盡死氣繚繞，眼中彷彿倒映著萬物的終焉。

而另一道身影，則身處一片生機勃勃的翠綠森林之中，鳥語花香，草木蔥翠。

那身影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周身圍繞著許許多多可愛的小動物，一頭幼小的梅花鹿顫顫巍巍的嘗試站起，試圖行走，卻跌跌撞撞的撞進身影懷中。

祂輕撫稚鹿，臉上從始至終都掛著寵溺的微笑。

於是稚鹿歡鳴。

而除此之外，這身影的各方面細節也比之前那一道身影要完善的多。

比如其那完全不可描述卻又讓人難以產生褻瀆想法的完美身材、雪白滑膩的肌膚......

又比如，那完全貼近自然，由不知名樹葉簡單貼合形成的簡陋衣物......

好一個衣衫襤褸的大姐姐！

計若眨了眨眼。

這位姐姐這麼大個人，怎麼出門就穿這麼一點衣服？

祂都不害羞的嗎？

計若眼睛眨了又眨。

怪了，明明也不像是有什麼絲線連接的樣子，那些樹葉怎麼就是不掉下來呢？

好怪，再看一眼......

真的不會掉嗎？

好神奇！

不行，再仔細看看......

蒼白王座上的身影：「......」

翠綠森林中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