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冀聯軍一旦發動第二場河北之戰，一旦將主戰場放在渤海郡，那就不僅僅只是渤海郡一處戰場，袁紹最少會在清河郡、魏郡南線屯駐兩三萬兵馬，會在涉縣、井陘屯駐一兩萬。」

  「主戰場選擇在渤海郡，袁紹的其餘防線都只是為了防禦我軍趁機殺入冀州腹地，兵力上會少上許多，扣除掉這些兵力後，鄴城內還會剩下多少兵馬？」

  「十萬？」

  「五萬？」

  「三萬？」

  ……

  「以咱看來，鄴城頂多還能剩下五萬兵馬，而這些都是從敵我雙方的兵力部署大致推演的結果。」

  「若敵人將主力戰場設在渤海郡，我軍有兩個戰略目標可以選擇，其一，在兩三年內滅亡冀州袁紹、幽州公孫瓚；其二，重創幽冀聯軍，維持敵我雙方的現狀。」

  「第一個戰略目標中又分為兩個步驟，即幽州或冀州先後主次的問題。」

  「十萬兵馬聚集在渤海郡境內，幽冀聯軍一定會聚集大量兵馬，會與我軍沿著漳水兩岸對峙，敵我雙方投入的總兵力會超過二十五萬，一旦沿河對峙，短時間內誰都無法突破防線。」

  「此時已是秋冬時節，冬日作戰主要是以騎兵騷擾為主，最終的決戰會在來年之後，咱的理想開戰時間是來年夏秋時節，但袁紹、公孫瓚很可能會在開春後尋求與我軍決戰。」

  「若我軍以優先滅亡幽州為主，兗州徵募的四萬兵馬就會進入渤海郡參戰，以孫牛領兵五萬為側翼，依託漳水抵擋幽冀聯軍的進攻，十萬步騎自渤海郡北上殺入幽州，對幽州本土發動進攻。」

  「把決戰拖到來年夏秋，幾十萬人的大戰一定會給幽冀百姓造成極大的負擔，冀州富裕還好一些，幽州百姓就難以支撐下去了，再加上幽州境內本就有些人極為不滿公孫瓚的統治，一旦十萬大軍殺入幽州，幽州必亂！公孫瓚也一定會倉皇撤軍救援，我軍只需在幽州境內一舉幹掉公孫瓚，幽州就是咱們得了，之後再對冀州發動全面戰爭。」

  「以奪取幽州為目的，渤海郡戰場就只是我軍的側翼，真正決定性戰場在幽州，是聚集了十萬兵馬殺入幽州，吞下幽州後再對冀州發動猛烈進攻。」

  「以奪取冀州為目的，渤海郡同樣是吸引火力的側翼，兗州徵募的四萬新卒會轉而進入河內郡戰場，與此同時，兩萬鐵騎會從渤海郡戰場上轉移到鄴城戰場，是騎兵利用高機動性橫穿整個冀州，繼而參與滅亡袁紹的戰爭。」

  「在渤海郡聚集了十萬兵馬，把鄴城的防禦兵馬吸引到渤海郡戰場，鄴城內最多剩下五萬兵馬，而我軍會有多少進攻兵馬呢？」

  「河內本土可以聚起四萬兵馬，再加上兗州徵募的四萬新卒、調動參戰的兩萬騎，一共有十萬兵馬，若是不足，還可以從并州通過上黨郡調入兩萬卒參戰。」

  「十萬兵馬可以強攻鄴城，也可以圍點打援幹掉救援的冀州軍……或是幽州軍，無論是攻破鄴城，或是幹掉了所有冀州援軍，冀州都是咱們得了。」

  董虎正色道：「無論是攻打幽州，還是圍攻鄴城，渤海郡都是吸引幽冀聯軍火力的側翼，我軍都需要徵募十萬新卒，十萬新卒需要趁著冬日嚴加訓練半年，也需要扛住來年春後幽冀聯軍的強攻。」

  「袁紹、公孫瓚一定會在來年春對渤海郡發動強攻，我軍必須要頂住敵軍半年的進攻，直至把敵軍的士氣消磨殆盡，到了那個時候，我軍反攻就是勢如破竹，兩三年內可以拿下整個河北之地。」

  「但若只是以『重創幽冀聯軍』為目的，我軍則不需要承受如此之大的壓力，從征南、征東軍團抽調三萬精銳作為核心戰力，與兗州境內兵馬組成一個十萬人的軍團，直接對清河郡發動進攻，十五萬幽冀聯軍背後遭受重大威脅，一定會恐慌後撤。」

  「但諸位當知，自兗州發動的進攻只能是短暫的進攻，因為征南、征東軍團的核心精銳一旦抽調，就很難保證淮南軍會不會與曹操、周昕、呂布、周術、劉表他們聯手反攻我軍？剛剛拿下的豫州、徐州境內缺少了兵馬鎮守，也很難保證會不會因此而亂。」

  「一旦淮南軍、江南各路諸侯反撲成功，豫州、徐州很可能會一日間變了天，也會將混亂進一步蔓延到空虛無兵的兗州、青州、雒陽。」

  「所以，諸位不要想著二十萬兵馬夾擊幽冀聯軍後，繼續四散攻打冀州、幽州，這樣的貪婪……會讓咱們面臨極大的危險之中。」

  「是極為冒險的賭博！」

  眾將神情極為鄭重，他們能從董虎的兩大戰略目標中看出優劣，優先攻打幽州或是鄴城，都是在拿下一州之地後，再對另一州發動戰爭，時間上就要漫長一些，需要兩三年時間才能統一整個河北之地。

  可若是動用二十萬兵馬圍攻十五萬幽冀聯軍，一旦獲勝全殲了幽冀聯軍，二十萬大軍就能在很短時間裡橫掃一切，統一北方的戰爭就能縮短一年時間，但這會讓整個中原面臨極大的威脅之中……

  董重想了又想，起身道：「能不能抽調我軍精銳參戰後立即回返，如此一來，冀州境內就有十五萬我軍，想來也能拿下幽州、冀州了，幹嗎還要保持現狀啊？」

  董虎明白董重的意思，但還是搖了搖頭。

  「十五萬幽冀聯軍是冀州、幽州的前沿兵馬，我軍自東郡殺入清河郡，即便清河郡境內的兵馬抵擋不住，與孫牛隔河對峙的十五萬敵軍也能在第一時間裡得知消息，他們有撤退的時間和機會，因為孫牛渡河需要時間……」

  「咱再提醒諸位一句，此時的我軍已經不是四年前的董部義從，軍中充斥著大量沒有嚴格訓練的兵卒，一旦擴兵，新兵的戰力也與幽冀聯軍的戰力差不了多少，軍中真正有戰力的也還是曾經的董部義從、美陽系漢兵，而這些精銳已經被一再擴張的領土稀釋、分散。」

  「所以呢，即便渤海郡境內聚集了十萬兵馬，也很難主動渡過漳水與十五萬幽冀聯軍正面一戰，因為十萬兵馬中新卒高達六七成，一旦主動渡河作戰遭遇敵軍迎頭重擊，很難說我軍會不會遭遇慘敗。」

  「新兵與敵廝殺時，最最重要的是不能遭受大敗，一旦遭受大敗，把士氣打沒了，讓敵人看到了我軍的脆弱，原本不會出現的敵人，也可能會突然冒了出來。」

  「所以，越是超過十萬人的大戰，尤其是軍中新兵超過六七成情況下的大戰，越應該小心謹慎，哪怕錯失良機，也一定謹之慎之！」

  「所以，在敵軍未出現崩潰後撤跡象之前，渤海郡十萬兵馬是不能主動過河廝殺的，幽冀聯軍也就因此獲得了安然後撤的時機，除非幽冀聯軍的統帥極為愚蠢！」

  「永遠不要愚蠢地奢望敵人會看不到生死危機，一旦幽冀聯軍發現背後出現十萬兗州軍後，一定會後撤！」

  「河北平原土地肥沃，城池較為密集，就算騎軍趁著敵人後撤時獲得一些軍功，也只是落在後面的老弱，他們的精壯一定會躲入一個個城池內，我軍的主力依然與敵軍的主力在敵前對峙，儘管他們的後方腹心空虛，可咱們的後方也沒有多餘的兵力攻打他們的後方。」

  董虎又說道：「來年袁紹、公孫瓚一定會強攻渤海郡，因為他們知道一旦錯過了這個時間，一旦咱們結束了淮南戰場，一定會回頭攻打冀州、幽州。」

  「戰爭已經無可避免，袁紹、公孫瓚一定會提前在前線一些城池囤積糧草，一旦他們後撤逃入城池內，我軍在冀州境內雖有十餘萬兵馬，卻很難短時間內攻破錢糧充足的堅固城池，即便圍困也很難逼迫城內兵卒低頭，因為他們的後方老巢還在，心理支撐還在。」

  董虎看向董重，搖頭道：「兩頭公羊正面頂架，不僅對彼此的力氣消耗很大，分出勝負的時間也長一些，這會讓袁紹、公孫瓚擁有足夠的調整時間，會在後方空虛的城池內強抓無數壯丁入伍，會整出全民皆兵的事情來。」

  「這樣的戰爭很難短時間內結束，對百姓的死傷也最大，不是咱們最佳選擇，所以……一旦選擇第二種戰略，咱們就只能在擊敗十五萬聯軍後，各自後退一步保持現狀。」

  董虎皺了眉頭，說道：「第一種戰略，無論是先攻打幽州，還是優先進攻鄴城，都是趁著他們後方空虛時發動進攻，趁著他們還沒來得及強征無數百姓為卒時殺入，一旦拿下了任何一個州，都會對另一個州的百姓產生濃重失敗情緒，抵抗力度就要小得多，真正需要強攻的城池不會超過兩手之數。」

  「選擇第一種戰略，動用的只是青州、兗州、渤海郡、河內郡的力量，這些地方都是我軍的腹心，或是即將爆發戰爭的前沿地區，只要我軍前沿軍隊沒有被擊敗，這些地方即便空虛了，境內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動盪。」

  「可若選擇了第二種戰略，出現意外的可能就要大得多，畢竟淮南軍尚有十五萬，呂布手中也有數萬，再加上曹操、周昕、周術、劉表的兵馬，那就超過二十萬兵馬，儘管他們有這樣或那樣的矛盾，但也不能保證他們就不會聯手與咱們廝殺。」

  「淮南江南聯軍可以拿出二十萬兵馬，咱們呢？征南軍團需要鎮守豫州、徐州，能與他們對抗的只有徵東軍團六萬兵馬，兵力上已經顯得不足了。」

  「兵力不足，他們卻不敢輕易亂動，為什麼？因為豫徐境內還有隨時可以南下的征南軍團，一旦咱們抽調了數萬兵馬北上增援兗州，此處兵力一旦減少，很難說那些傢伙會不會趁機落井下石，這對於咱們來說是極為不利的事情。」

  董重和眾將默默點頭，董白卻有些迷糊不清……

  「爹爹，那咱們究竟是先攻打幽州，還是先攻打鄴城啊？」

  董虎露出些笑意，說道：「咱們距離前沿戰場太遠，無法進一步得知更多消息，爹爹也只能簡單地分析一下局勢，具體如何……還需要進一步觀察，若袁紹的老窩兵力太少，那咱們就揍袁紹，若公孫瓚用力太猛，以至於幽州太過空虛，那咱們就揍幽州。」

  董虎拿起信件，搖動了兩下。

  「雒陽今日才送來黑山軍慘敗消息，袁紹、公孫瓚選兵調將、籌調糧草還需要一些時間，咱們徵募新兵入伍、籌措糧食同樣需要時間。」

  「咱們有更多時間觀察局勢，不急於一時做決定。」

  董白連連點頭。

  「嗯嗯。」

  「爹爹最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