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咱們現在就回高柳吧?大王和小姐還在等著大公子您呢……”
“真的!俺難樓絕對沒有欺騙大公子……”
……
難樓追上了董瑁后,忙將董虎還在等待他的事情說了出來,想要第一時間里將他帶回,董瑁卻一言不語,過了許久,就在難樓有些失落時……
“是該回家了……”
難樓一聽這話語,精神一振,正待開口,董瑁卻一臉落魄。
“回家……”
“沒了一娘,何處又是家……”
聽著他的失落,女人沒由來的一陣緊縮手臂,董瑁低頭看向腰間的手掌,一雙粗糙甚至臟污的手掌……
“你……你還欠俺針線呢!”
雙十女人不知因何,突然說了這么一句,也讓難樓不由在兩人之間徘徊,他的大腦袋有些不明白兩人這是怎么了。
“呵呵……”
董瑁一臉的溫和回頭,又轉而看向一頭霧水的難樓,看著五大三粗魁梧漢子。
“難樓,想不想做護烏桓校尉?”
“啊?”
難樓心下一驚,忙踢馬走近了些。
“大公子是說難樓可以做護烏丸校尉?”
董瑁想了下,說道:“護烏桓校尉必須要讓朝廷答應,今次你能領兵前來,已然是大功一件,但這些功勞還差了點,若有劉州牧推舉一二,想來你是可以成為護烏桓校尉的,但這有個先決條件……你可能暫時不能回族地,需要與咱一同再做一件大事!”
督管烏丸人的有兩個校尉,一個是主將性質的護烏桓校尉,一個是副將性質的漁陽營校尉。
因彈汗山鮮卑的強勢,護烏桓校尉的重點防御就是彈汗山鮮卑,因彈汗山的所在原因,護烏桓校尉的駐地雖然有時因需要而有所變動,但大致都在“宣府鎮”各個谷地內流轉,而上谷郡就隸屬于“宣府鎮”的一部分。
從功能上來說,護烏桓校尉是節制烏丸人的主將,是大漢朝統合烏丸人來抵御鮮卑人的主將,又因幽州北面的燕山地勢原因,為了能夠更好的控制烏丸人東面的遼西、右北平、漁陽三郡烏丸人,就又設立了一個漁陽營校尉,而遼東……包括控制烏丸人、高句麗人、鮮卑人,則用設立了一個度遼將軍控制,但在匈奴人南下投靠了大漢朝后,投降漢朝的匈奴人被安置在了西河郡美稷,為了斷絕南匈奴與北匈奴勾結,就將“度遼將軍”調入了美稷單于庭北面的曼柏城,同時還在美稷單于庭內部設立了“使(護)匈奴中郎將”一職。
烏丸人沒有統一的王,若一定要說有朝廷承認的王,那就是護烏桓校尉,只因這是朝廷強行給烏丸人任命的烏丸王,也讓烏丸各郡大人尤為抵制,護烏丸校尉也很少有人長時間擔任,不是因為烏丸人不滿而被干掉了,就是因為指揮不動烏丸人而被朝廷不滿,繼而又再次更換他人,但不管怎么說,護烏桓校尉一職的權利是覆蓋著所有烏丸人的,也是另一種形式的烏丸王。
聽到自己能夠成為烏丸人的王,難樓心下沒由來的一陣激動,但他同時又有些擔心,擔心做了這個讓人嫉恨的職位后,也成了一個悲催的倒霉蛋。
董瑁像是知道難樓心下的擔憂,輕拍了下腰間的女人手掌后,女人也將摟抱的力道松弛了些……
“上谷郡與代郡相連,距離虎娃較勁一些,漁陽郡、右北平、遼西、遼東烏丸人或許心下有些不認同你,但有虎娃的支持,難樓你至少可以有兩個郡的烏丸人支持,若再加上劉州牧的支持,加上朝廷的支持,以及……朝廷在上谷郡設立市易……”
難樓猛然說道:“大公子怎么說,俺難樓就如何做!絕對沒二話!”
董瑁轉頭看向難樓,見他魁梧漢子一臉的鄭重嚴肅,不由一笑。
“放心吧,不會讓你和你的族人吃虧的。”
“俺難樓絕對相信大公子!”
“嗯,那咱們就先去一趟薊縣,先向劉州牧討回一個人情。”
董瑁說罷,微傾著身子,拍了兩下胯下戰馬脖頸,背后女人卻又將他腰腹摟的緊實了些,一手提著馬韁,兩腿連踢馬腹,戰馬一聲嘶鳴向著南方狂奔,數千騎烏丸人隨之展開,緊隨其后一路向南……
太詭異了……
董虎與董瑁兩人太過熟悉,可他想不明白董瑁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個人前往遼東,即便幽州牧劉虞說的再如何天花亂墜,那也不能不顧匈奴人正在肆虐的太原郡啊?
董虎沒想明白董瑁這是怎么了,直至他身邊的董越送來了李氏的骨灰,看著一個碩大的甕壇,他這才隱約察覺到了原因,心下更為擔心、憂慮……
“虎娃叔叔,爹爹、娘親怎么還不回來看望白兒啊?白兒很想……很想爹爹,很想娘親呢!”
小董白仰頭看來,董虎心下不知是怎樣的滋味,或許河湟谷地的兒子、閨女也會每日這么詢問他們的娘親吧?
一手懷抱著李氏的骨灰,一手抱著年幼的小侄女,董虎卻將目光看向東方……
“爹爹……娘親一直都陪在白兒身邊,從未離開過白兒一步!”
“可白兒沒有看到爹爹、娘親啊?”
……
“董越。”
董虎默默看向東方,突然開口,董越忙上前抱拳。
“董越在!”
董虎靜靜看了董越數息。
“叔父將你調到大公子身邊,就是讓你保護著大公子的安全,你卻舍下大公子,讓大公子一人涉身險境,即便是大公子的強令,你也是違背了叔父的軍令!”
“這是第一次!若敢有第二次,本將軍會毫不猶豫砍了你的頭顱!”
董越是董卓身邊的親信隨從,若是六七年前或許不會太過在意董虎的威脅,可現在他卻不敢稍有不敬,低頭抱拳。
“諾!”
看著抱拳低頭的董越,董虎沉默數息……
“北地營五千步卒與你,從現在起,你就是大公子名下將領,給老子滾回薊縣,等待與大公子匯合!”
“諾!”
董越重重抱拳退到一邊,一干臨洮將領相視后,董小乙猶豫上前兩步。
“大兄,難樓領五千烏丸騎前往了遼東,只要遇到了大公子,大公子的安危當是無礙,還讓董越將軍領兵前往薊縣,這……是不是有些不妥?”
董虎低頭看了眼懷里的甕壇,又低頭親吻了下小董白的額頭……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唉……”
“難道你還沒看出來嗎?嫂嫂她……”
董虎又是低聲輕嘆。
“救那太過冒進的公孫瓚是假,大公子他……他這是故意讓自己深陷險地啊……”
“啊?”
即便是董越也一陣驚愕看來,董虎卻只是看向東方。
“英雄難過美人關,雖說因美人的美色,可若僅僅只是美色,又如何可讓英雄止步不前?還不是因一個‘情’字?”
“唉……”
“難樓即便護住了大公子的安全,十之八九也不會前來與咱們匯合,一者是大公子因嫂嫂她……情傷,已有求去之念,二者是兄弟之情,他不愿搶了咱的并州。”
眾人一陣愕然,全都有些難以置信面面相覷,也惹的董虎一陣瞪眼不滿。
“你們都是一些混蛋!哪里懂得‘海枯石爛至死不悔’的情誼?”
每每游走于生死之間的將領很難理解董虎的話語,更何況還都是更傾向于現實利益的涼州將領。
“大公子即便安安全全從遼東返回,十之八九也不會前來與咱們匯合,估計他會說服難樓去捅太原郡的腹心,以五千人去捅十萬賊人的巢穴。”
眾人一驚,董重一臉不可置信上前。
“這不可能吧?離石縣數萬匈奴可都已經鉆入了太原郡,即便烏丸人再如何悍勇,那也僅有五千人,退無可退的匈奴人絕對會與他們拼命的,僅有五千烏丸騎是絕對沒辦法捅太原郡的!”
“更何況……大公子從哪里捅太原郡啊?”
董重開口,一干將領齊齊點頭,董虎苦笑一聲。
“你們怎么還如此糊涂?咱們是如何從下曲陽前來的雁門郡的?”
眾人心下一驚,猛然想到了“井陘關”道路。
董小乙上前道:“大兄,這不大可能吧?若要奇襲太原郡,走井陘道確實是不錯的選擇,可……可這是在賊人毫無察覺之時,那於夫羅、呼廚泉勾結白波軍郭太一同造反,白波軍、黑山軍皆是黃巾軍一脈,而十萬黑山軍可就在太行山各處,大公子若領五千烏丸人自井陘道殺入,又怎能瞞得過黑山軍張燕?”
“若無法瞞得住張燕,一旦……一旦大公子走井陘道,不言遭到數萬匈奴人的圍攻,僅黑山軍張燕、白波軍郭太就有二十萬人之多,這要是賊人設伏于山中,五千烏丸騎再如何敢死奮勇,又如何擋得住二十萬賊人前后夾擊?”
眾將驚駭,董小乙若不開口說出“黑山軍”的事情,所有人只是本能的將五千烏丸騎與數萬匈奴人進行比較,可若“黑山軍”摻和了進來,那就不是奔襲太原郡的事情了,而是純粹找死!
董虎見所有人神色,苦笑道:“你們怎么還沒明白?大公子這是用自己的命,用五千烏丸人的命給咱們爭取時機呢!”
“無論最后的結果如何,只要大公子走井陘道,於夫羅、呼廚泉他們就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應對東面的威脅,咱們在強攻天門關時就要容易一些。”
“大公子他……他這是……”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