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失措的6人跑上了2樓。

  2樓是全黑的，窗戶都被黑布蒙上，最先上樓的簡圭又沒信號的手機照明，其他人也都有樣學樣，找燈開關的找開關，扯黑布的扯黑布。

  燈的開關找到了，但已經被損壞, 蒙在床上的黑布粘得很緊，無論六人怎麼努力都扯不下來。

  「怎麼辦，這裡該不會真的有鬼吧？剛才那個古婆婆我就覺得很古怪，笑起來跟小孩兒一樣。底下那群娃娃跟她的笑聲一模一樣，她不會真的是鬼吧？」趙絲膽子最小，奔潰得哭了起來。

  左思的臉色也不好看，雖然她作死了這麼多年, 玩了那麼多恐怖遊戲就為了體驗撞鬼的感覺。現在真的被困在這個疑似有真鬼的屋子裡, 她才開始有些害怕。

  「吵死了, 哭哭啼啼有什麼用？鬼？就算是真鬼一個老太婆有什麼可怕的？老子連人都殺了，還怕它一個皮都搭下來的假鬼？」於貴面色猙獰地道。

  此話一出，左思和趙絲的悄悄遠離於貴幾步，其餘幾人面色卻如常，仿佛於貴剛剛說的是什麼再正常不過的話。

  於貴所站的位置最靠近樓梯，江祺就站在他邊上。幾人的手機亮度都非常有限，2樓因為完全沒有光的緣故，手機那點微弱的光只能照到距離他們三四十厘米的地方。

  借著手機微弱的燈光，眾人能夠看清曾經被大火焚燒過的牆壁。2樓就是一個空空如也的房子，沒有門，什麼家具都沒有，也不可能藏人，唯有地面鋪著厚厚的地毯。

  地毯是灰色的，看上去很厚實，江琪因為踩著沒感覺不知道腳感, 但踩上去應該挺舒服。

  沒有人在意地毯舒不舒服, 大家都只想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同樣也沒有人注意到, 娃娃大軍已經悄悄爬上了二樓。

  明明2樓除了手機光源所在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但江祺這個旁觀者卻跟開了上帝視角一樣，以他的角度來看2樓雖然黑但是能看清。

  他很清楚的看見紅裙子娃娃咧著嘴，看上去非常開心的一階一階跳上樓梯。後面的娃娃都一樣，只不過跳的動作沒有它靈巧，像是被它操控的牽線木偶。

  這麼多娃娃跳躍在木質地板上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是因為它們根本就沒有碰地，它們一直在空中飄，只是裝出跳躍的樣子。

  挺有童心，估計這隻鬼娃娃年紀不大。

  樓上的6人正在嘗試砸牆。

  於貴就跟不信邪一樣根本不相信古婆婆是鬼，他覺得2樓一定有一道他們看不見的機關門，只要找到機關門就能出去。

  其餘5人覺得他是因為過於害怕所以用機關來安慰自己，但也抱有希望地敲牆摸索。

  紅裙子娃娃已經來到了於貴的腳邊。

  「媽的，肯定有機關，怎麼就找不到？！」於貴憤怒地踹了一腳牆，因為過於用力踹得腳疼，疼得直齜牙。

  紅裙子娃娃飄到空中，扯了扯於貴的衣擺，問道：「你們為什麼不下下去啊？上面黑漆漆的多不好玩？陪我下去玩嘛！」

  於貴沒聽清紅裙子娃娃說的話，以為是左思或者趙絲因為害怕扯自己的衣擺, 不耐煩地揮手：「別煩我。」

  於貴邊上的左思看到飄在空中的紅裙子娃娃, 嚇得手機都差點拿不住。紅裙子娃娃見左思看到自己了，開心的扭過頭，一個不注意把頭扭掉了。娃娃的頭和身子分離，咧嘴笑著露出一排尖齒算是向左思打招呼。

  「啊啊啊啊啊！」左思奔潰地發出尖叫。

  終日作死的她終於嘗到了作死的後果。

  於貴也發現事情不對，扭頭看去，正好看到了頭和身子各飄各的紅裙子娃娃。紅裙子娃娃可能是突然意識到頭身分開更好玩，身子飄在空中不動，頭直接撞向於貴。

  「哈哈哈哈哈哈~」娃娃一邊大笑，一邊流血淚，大顆大顆的血淚滴在地上，滴在於貴的身上，落地就變成深黑色。

  於貴也奔潰大叫，四處逃竄，一頭裝進娃娃堆里。

  目睹這一切的江祺：……

  你往哪兒跑不好，非要跑進人家的大本營……

  上百個娃娃興奮地撲上去把於貴給埋了，有的扯他的手，有的扯他的領帶，有的咬他的頭髮。擠不進去的娃娃乾脆頭身分離，身子留在地上，頭飛過去湊熱鬧，一張張長著尖牙的大嘴咧開，口水低落在於貴的身上。

  「你的靈魂好香，是黑色的，好香。」紅裙子娃娃的頭重新回到身體上，剛回去的時候頭沒擺正，還伸手把頭扶正。

  其他人嚇得不敢出聲，恨不得自己會隱形。

  左思和趙絲捂著嘴，眼中滿是驚恐的淚水，睜大眼睛看著他們看不清的黑暗處。那裡有正在不斷揮動四肢妄圖把娃娃打飛的於貴，也有蜂擁而至撲上去的娃娃。

  唯一能看清的江祺側過頭去不太敢看，他怕下一秒於貴就會被這群瘋狂的娃娃撕成碎片，血肉橫飛。

  但這種不能播的片段並沒有發生。

  於貴雖然被上百個娃娃包圍，但這些娃娃也只是在撕扯他的衣服和頭髮。頭髮被揪掉了一半，原本得體的西裝也變成乞丐服，但他人本身其實沒怎麼受到傷害。

  別看這些娃娃一個個牙齒尖的跟鋸子似的，口水流得都能把於貴的衣服浸透，但並沒有娃娃真正張口，於貴連一個指甲蓋都沒被咬下來。

  紅裙子娃娃像是被什麼蠱惑了，正好走到江祺邊上，小聲楠楠道：「好香，好想吃，黑色的，香香的，吃吃，飯飯。」

  「不行，不能吃。」

  「好像吃。」

  「嗚嗚嗚，不能吃。」

  紅裙子娃娃的口水都快滴到自己裙子上了。

  江祺：……

  講真，紅裙子娃娃這個狀態有點像在糾結自己要吃幾碗面的秦燦。

  躲在角落裡的5人也開始發現情況並沒有他們想得那麼糟糕。

  於貴一直在大叫，聲音又大又洪亮一聽就知道很有活力，完全不像是要死的人。

  膽子特別大的荀司和莊桂直接上前，用手機照著看清了於貴現在的模樣。

  他正在被娃娃舔，模樣又驚悚又好笑。

  「於總，這些娃娃好像不吃人，你可以自己起來。」荀司不光膽子大，腦子也很活。

  話音剛落，紅裙子娃娃就看向荀司，用只有江祺能聽見的聲音驚喜地道：「香香，這個更香香？」

  「邊上的那個也好香香。」

  紅裙子娃娃想要撲上去，剛飄起來又落回地上，特別委屈地道：「不能吃，香香，不能吃，嗚嗚嗚嗚嗚。」

  江祺：……

  如果不是他還有基本的三觀，他真想勸勸紅裙子娃娃多少吃點，孩子別餓著，還要長身體呢。

  於貴在找回理智後掙扎地站起來，滿身狼狽地甩開身上的娃娃，在荀司的幫助下終於脫離娃娃的苦海，被甩掉的娃娃也沒有再繼續撲上去。

  「於總，您沒事吧？」荀司一點關切的問道。

  於貴摸了摸自己滿身滿臉的口水，只覺得噁心，同時也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荀司是吧？等出去以後我再給你們實驗室投1000萬，你要是想自己做項目我私人給你投錢。」

  「謝謝於總。」

  見大家好像安全了，簡圭也膽子上前，瞥見冰山一角的娃娃嚇得一哆嗦，連忙問道：「我們現在是安全了嗎？」

  紅裙子娃娃看著簡圭有些失望：「不夠香香。」

  左思也上前：「好像是安全了，我剛剛看見一個紅裙子娃娃頭身分離飄在空中，就是那個娃娃第一個撲向於貴的。」

  谷醤

  紅裙子娃娃看見左思又有些興奮，小跳一下，手舞足蹈地道：「不夠香香，好看，貼貼，抱抱！」

  江祺：？

  你究竟是男是女？

  見大家都上前，最膽小的趙絲才過來看娃娃，一句話都不敢說。

  紅裙子娃娃最討厭趙絲，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不香，呸！」

  很好，6道菜已經評好等級了。

  就在這時樓梯上突然傳來拄拐的聲音。

  一聲重，一聲輕，所有人齊齊朝樓梯口看去，原本已經消失不見的古婆婆拿著一根蠟燭，仿佛看不見鋪滿樓梯口的一地娃娃一樣，笑著朝大家走來。

  原本鋪滿地面的娃娃看見古婆婆像是看見了什麼瘟神，齊齊往兩邊閃讓出一條路。

  紅裙子娃娃也呸了一聲：「壞壞，討厭！」

  江祺：？？？

  你們不是一邊的？

  原來你們鬼還分陣營呀。

  「幾位怎麼到2樓來了呀？」古婆婆問道，「我說怎麼剛才在1樓見不到，各位聽到2樓有響動這才上來。這2樓什麼都沒有，燈也壞了，黑漆漆的多不安全。若是各位出了什麼意外我可怎麼交代，為了安全起見，各位還是跟我回1樓吧，海龜湯還沒有玩完呢。」

  六人的臉色都不好，沒有人動。

  「讓我們出去。」荀司沉聲道，「我不管你在搞什麼鬼，現在讓我們出去！」

  「可是現在還沒有到12點吶。根據我們協會的規定，考核必須在12點結束後才能讓各位離開，我身為協會的副會長，可不能帶頭違反規定啊。」

  「去你媽的狗屁規定，你信不信我出去後找人砸了你們狗屁協會！」於貴威脅道。

  古婆婆臉色一沉，陰陰地笑了起來，仿佛這才是她原本的笑聲。

  「我當然信，於總您是什麼人，為了錢能把結髮妻子殺了騙保，為了利益能夠養小鬼咒死自己的競爭對手，對於您而言一兩條人命算什麼？」

  被古婆婆揭了老底，於貴的臉色徹底繃不住了，再加上現在自己的生命安全，也沒有保證當場破防。

  於貴正要破口大罵，古婆婆面不改色，波瀾不驚地接著道：「不過和在場的其他人相比，於總你也不過如此。」

  「是吧，荀司研究員。於總害死這麼多人，好歹是為了錢，你又是為了什麼呢？」

  「你騙你的初戀女友去黑診所打胎，害得她一屍兩命。為了一個研究成果，你不惜栽贓誣陷照顧你多年的同門師兄，害得他身敗名裂跳樓自殺。」

  「你手上的人命並不比余總少，可余總好歹家財萬貫，功成名就，你又獲得了什麼？你不還是一個小研究員嗎？」

  荀司陰沉著臉，沒有回答。

  「莊桂女士，和前兩位人渣相比你倒是個可憐人。你名校畢業，和你的老公青梅竹馬，為了他你放棄事業洗手做羹湯成了全職家庭主婦。但就因為你不孕不育，他居然出軌養小三還偷偷有了兒子，甚至還想把小三扶正把你掃地出門。」

  「你明明已經搜集到了老公出軌的證據，你也很清楚在你養的小鬼的幫助下，你可以讓他身敗名裂，淨身出戶。可你還是選擇把他們弄死，還是死無全屍的死法，這難道不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想要了他們的命嗎？」

  「都是殺人，你又比前面兩個高貴多少呢？」

  莊桂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捏緊了拳頭，新做的美甲把手心劃爛，鮮血順著手指間的縫隙往下滴。

  「至於簡圭先生，你手上倒是沒有沾人命，不過也快了。你在小鬼的幫助下挪用公司資產，害了那麼多同事失業，害得你老闆債台高築，以他目前的經濟狀況只怕過不了幾天就要上天台了。」

  「不過你應該沒有絲毫愧疚吧，你前兩天不是還抱怨那些挪用的錢現在不能花，得過幾年才能買你看上的海景別墅嗎。」

  「至於左思小姐，你倒是是6人中唯一一個靈異事件愛好者。」

  「不勞而獲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非常舒服？什麼都不需要付出，只要需要供奉一些香火，就能獲得你想要的東西。前面4位在這方面可都是你的前輩，你要向他們好好討教討教經驗呢，這樣方便以後謀財害命不是嗎？」

  左思被古婆婆說得臉色發白，看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帶著警惕，害怕地朝無人的角落挪了兩步。

  古婆婆頓了頓，最後看向趙絲。

  「趙絲小姐，你的確是最特別的。」

  「他們5個來到這裡都是想獲得更多，只有你想退還。」

  「為什麼呢，升職加薪的感覺不好嗎？你又沒有惡意，沒有像他們一樣害死人，對你照顧有加的上司只不過開除了罷了。你馬上就要接替你上司的職位升職了，在這種關鍵時刻想把養的小鬼退回來真的合適嗎？」

  「我沒有想害人！」趙絲崩潰地大叫，「我只是想升職，我只是想買下那套房子，我沒有想到陳經理會被開除，我只想把這個害人的東西退回去！」

  「請神容易送神難，當初是你自己主動找我想要請一尊古曼童回去的，現在說退就退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古婆婆神色猙獰地道，「我的這些孩子們幫你們實現了心愿，你們還想一點代價都不付出，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6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在網上向他們推薦古曼童的熱心網友，居然就是面前的這位古婆婆。

  「你…你想做什麼？」於貴害怕得連連後退。

  古婆婆陰陰地笑著，她身上的皮像是要掉下來一樣，原本背後燻黑的牆開始往外滲血，血腥味在二樓蔓延開來。

  靠牆的紅裙子娃娃一臉嫌棄的離牆三尺：「呸，髒髒，不講衛生。」

  江祺：……

  Boss戰的時候你說這個真的很煞風景。

  古婆婆的表情逐漸癲狂。

  「當然是，找你們收取利息呀。」

  「你們難道沒聽說過嗎？養小鬼養到最後，是要拿自己的命來養的。」

  說罷，牆上的血里伸出紅色的手，襲向驚慌失措的六人。

  其餘的100多個洋娃娃已經溜了，只有紅裙子洋娃娃還留在樓上，一副準備往下跑的模樣，跑之前該不忘對著古婆婆呸一口。

  「呸，抄襲，不要臉！」

  江祺：……

  所以你到底是哪邊的？

  江祺怎麼感覺這個紅裙子娃娃帶著一堆娃娃上來，就是為了當個氣氛組前期嚇嚇人。

  合著你就是個吃瓜群眾啊。

  在古婆婆猖狂地大笑中，江祺離開了記憶。

  突然被彈出記憶的江祺：？

  就這？

  BOSS戰都還沒打完你就給我看著？

  回到房間裡的江祺憤怒地往後看本。

  哼，電影版的不讓看，他看紙質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