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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厲的慘叫聲從了緣口中發出，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這個孩子嚇壞了。他似乎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夢魘之中，這個人瑟瑟發抖，慘白如紙。口中還呢喃著什么。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別打我！別……”
按理說，了緣發出這樣的慘叫，那個小師兄應該早就沖過來查看他的情況了。只是這個小和尚就像沒聽見一樣，依舊在機械的掃著地面上的銀杏葉。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個小師兄的動作有些呆板的僵硬。
隔著兩座院落的屋子里，巨大的水鏡中，了緣依舊在瑟瑟發抖，看上去可憐極了。
一直照顧他的多納有些不忍心。
“長老，我先去看看那孩子。”
然后不等明心長老反應過來，就一溜煙的躥了出去。
“多納！多納！”
明心長老喊了兩聲，多納就已經躥到了緣身邊了。
看著水鏡中的多納，明心長老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多納，平日里看上去也挺淡定啊，怎么一遇見那小嬰鬼的事情就如此失態？
難道是因為那嬰鬼是多納養大的緣故？
不過這嬰鬼確實也挺奇怪的。這些年一直將他與各個傀儡養在一起，期間也沒少像今天一樣找個傀儡試探一下，可他就是能忍住不攻擊人。
按理來說，嬰鬼對人類的血肉根本抑制不住內心的饑渴。尤其是在面臨巨大誘惑的時候更是如此。可這嬰鬼每每都在即將堅持不住要發狂的時候突然醒過來，而且還蜷縮成一團，好像十分痛苦的樣子。
可他們施加在這嬰鬼身上的禁咒并沒有發揮效果啊！
且，這個嬰鬼的來源就有些問題，據說是從一個偏遠地界的死獸身上撿來的。可嬰鬼一旦出世，只要能活著吸入第一口靈氣，就會迎風而長，接著吃掉自己的母體，以及見到的所有活人！
可了緣被發現的時候不僅只是一歲孩童模樣，且竟然沒有見過血！嬰鬼的生長需要大量的血肉。正因為剛出生的時候沒有及時得到大量的營養補充，因此這些年了緣一直生長緩慢。
若是能知道了緣在被發現之前發生了什么就好了。
看一眼水鏡，里面多納正在緩聲安慰瑟瑟發抖的了緣，明心長老忍不住笑著嘆了口氣。雖然這些疑團依舊沒有解決，但不得不說，了緣這樣，也讓明昭寺許多人都無話可說。
長此以往下去，可能有朝一日，說不定了緣能真正融入明昭寺的生活。這樣想著，明心長老隨手關了水鏡，去找主持商量真正將陵玉放進明昭寺弟子名單中的事情了。
“了緣，你沒事吧？”
“師父，我沒事。”
小心翼翼的在多納的扶持之下站起身來，了緣此時的臉色還有些慘白。別人不知道，照顧了了緣幾年的多納怎么可能不知道陵玉為什么如此面色慘淡？
感知一下，發現明心長老并沒有關注這里，于是多納輕聲詢問。
“你可是又想起了什么？”
了緣想了想，然后搖頭。
“一點兒都沒有想起來嗎？”
還是搖頭。
“那便罷了。先回去休息吧。”
多納很是疼愛這個弟子，也不忍心讓了緣如此難受，于是他就扶著了緣準備讓他回去休息。
就在這時，陵玉顫抖著開口。
“弟子只是記得，那是個十分可怕的人！十分高大強壯！摁住我的時候就像身上壓了一座大山！絲毫都無法掙動！所以我想，那應該是一個面目可怖兇狠異常的壞人！”
“阿嚏！”
卿家內院的廣場上，表情哀切的泯然突然打了個小小的噴嚏，不過這噴嚏很小，所以周圍人也沒有注意。只有泯然自己，忍不住皺了皺眉。按照娘親的說法，這是有人在背后說自己壞話才會有的情況！
會是誰呢？
視線飛速掃了一圈兒周圍，但沒發現有什么異樣，于是泯然暫時沒管。而是抬頭看向了前方正在說自己做法的卿元。
“我是怎么做的？呵！”
“既然人家的父母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怎么辦？自然是一劍殺了那小男孩和魔修，然后回來了。”
“啊？”
“真的殺了？”
“那小孩子真可憐……”
……
聽見這意料之外，但又在意料之中的結果，在場的年輕修士還是有些忍不住，議論紛紛。
而卿元卻沒有心思聽他們絮絮叨叨，于是他直接發出一絲威壓制止住了這些人，然后干脆利落的總結。
“別以為我一劍殺了那魔修你們就覺得很簡單。那是因為我的修為牢牢的壓了那魔修兩大階！那個魔修在遇到我之前，已經殺了不下百個正道修士！其中還有修為比他高的。但因為魔修極擅長蠱惑人心，所以那些修士大多都是被他亂了心神之后才慘死的。”
“所以！別多想了！只要遇見魔修，你們就撒丫子跑！跑的越快越好！”
“記住了嗎？”
年輕修士們稀稀拉拉的應了一聲，看起來都有些有氣沒力，然后卿元也不管，直接御劍離開了。
泯然來到卿家內院所聽得第一場講道，就這么結束了。
當卿元離開后，不少年輕修士都直接起身離開了。泯然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在回去的時候，耳邊還是聽見了走遠的卿元與另外一個修士的對話。
“你怎么不說你是故意揮出那一劍，然后在那個村子的人以為他死了之后又將對方帶走妥善安置的？”
“說這些做什么？沒意思。”
“怎么沒意思了？對了，說到這個。你為什么要消除那個孩子的記憶？既然他沒死，直接將他留在父母身邊豈不是更好。”
“……我不想去考驗人性。”
“什么？”
“你覺得如果那孩子活下來，想起來自己的父母親人都拋棄自己，心里會怎么想？還有他的父母親人，剛開始可能很驚喜，但慢慢的，會不會心里暗暗膈應，覺得他為什么沒死呢？若是沒死，會不會心生怨恨，然后暗地里想害他們？”
“不，不會吧？”
“怎么不會？人心啊，都是很復雜的東西。有的人平時很好，但經不住心中總會有黑暗想法出現，有的人很壞，但有的時候，也會有善良的一面。”
“每個人都有千萬張臉，可能對你來說是壞人，可對別人卻是好人呢？反之亦然。”
“你今兒個還挺多愁善感啊……”
“滾！”
……
身后聽著這些話的泯然眸子微微閃了閃。
話說的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