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跪天跪地跪父母
這是一個貧困的村子。
在這個村子里，讀書，便是唯一的出路，村子里的村民們，基本上，都是依靠打工做苦力，謀取自己一年生活所需。
而在這樣的一個村子里，還有一戶人家，特別的凄苦。
村子里，其他的人家，再怎么窮，至少，還有一棟青磚房子，而這一戶，卻是一戶上百年的老房子了。
只要刮風下雨的，沒有不透風漏水的，每天，都必須東補西補的，甚至大年三十，都是過不了一個好年。
而就是這樣的一戶人家，家里，有著三個半大的孩子。
俗話說得好，半大的孩子吃窮爹媽，這一連三個，三個爹媽都吃窮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唯一的棟梁，一家之主的王大力，他殘廢了。
咳咳咳……
遠遠的，便可以聽到，在這房子里，婦女咳嗽的聲音。
聽著那咳嗽的聲音，王大路，哭了。
砰……
雙膝跪地，他是再也起不來了。
“媽……”
看著那在咳嗽中，還要照顧家里男人的女人，王大路眼中的淚水，再也是止不住，嗓子都嘶啞了。
最后，嘴巴大大的張開，再也是合不攏。
可是，久久的，就是沒有聲音。
咚……
劉桂英手中的盤子，掉在地上，看著那跪在大門口處，以淚洗面，哭得連聲音都出不來的半大孩子。
劉桂英眼眶之中，本來已經干枯的淚腺，又隱隱的有眼淚流出。
看著那個半大的孩子，劉桂英站在那里，怔怔出神，不能開口說話。
“媽……”
終于，那個半大的孩子，嘶啞的嗓子里，喊出了自己最想，也是最疼的一個字。
雙膝跪地，看著那個女人，王大路，心中發酸，心在流血，身子在發寒。
啪……
終于是，王大路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臉龐上，五個清晰的紅印子，混合著淚水，狠狠地印在臉龐之上。
便好像是烙鐵，烙在自己的臉龐上一般。
只是，臉龐上的疼痛，不能減輕心中的疼痛萬分之一。
啪……
左邊的臉龐上，又是一個清晰的印子，清晰的烙印在臉龐上。
啪啪啪……
兩邊的臉龐上，那紅色的印子，更加清晰，臉龐上的印子，紅得好似充血。
只是，王大路好像是完全沒有了感覺。
“你，你回來了？”
終于，久久沒有聲音的劉桂英，開口了，第一句話，便是這么地一句親切的問候。
在聲音之中，有責備，但是，更多的，卻是關心，是痛苦，是疼愛。
一雙好似水做的眸子里，只有無盡的思念，還有，無盡的溺愛。
看著那溫柔似水一般的眸子，王大路的眼眶中，更加模糊了，好像是，淚腺炸開了一般。
“是的，我回來了，不孝的兒子，回來了。”
雙手撐地，王大路低著頭顱，不敢抬頭，他怕，他怕看到那溫柔的眸子，他怕，他怕自己，再也無顏面對，他怕……
太多太多，他的心中，一遍一遍地，回想著一道身影，漸漸地，與眼前這具柔弱的身子，漸漸地，重合在一起。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齊桂英走到兒子身邊，伸出那滿滿的是老繭的手，抓著兒子的肩膀，道：“跪著做什么？讓人笑話。”
王大路終于是抬起了頭，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將最好的給自己，卻被自己視而不見的女人。
緩緩的搖頭。
“跪天跪地跪父母，天經地義，誰人又會笑？
父母在床，兒子卻是離家出走，才是真正的豬狗不如。
媽，您，就讓我跪著吧……”
抬起頭顱，看著這個不過三四十歲，卻是已經顯得蒼老的女人，王大路的眼睛里，全都是淚水，聲音，已經在顫抖。
聞言，這個堅強的女人，終于是忍不住，痛哭起來。
身子，一陣一陣的顫抖。
“媽……”
眼看著，母親就要朝著地面上倒去，王大路大驚，再也顧不得跪著，連忙起來，扶著母親。
“媽，你，你怎么樣？”
小心翼翼地，扶著母親，緊張地看著。
“沒事，媽媽是高興的，是高興的。”
說著說著，這個堅強的女人，又哭了起來。
只是，她的臉龐上，卻是綻開開心的笑容。
真的是開心的笑容，哪怕是流著眼淚，讓人看著，也是感覺到一陣陣的開心。
“真的沒有事情？”
王大路還是緊張的看著，生怕……
怕什么？
王大路也不知道，在學校里，從來都沒有人教過。
已經有十七八歲的他，又知道什么呢？
“我，我爸呢？”
王大路的聲音里，有些發顫。
他怕，回到家里，他還沒有看到那個曾經鐵塔一般的男人。
“你爸爸，他吃過藥，已經休息了。”
“我去看看他！”
“好。”
聞言，王陽扶著母親，朝著那老舊的房子走去。
來到父親的床邊，看著睡在床上的父親。
呼……
王大路雙膝發軟，跪倒在父親的身邊，一直都不敢起來。
好像是，聽到了動靜，躺在床上的王大力，緩緩地睜開雙眼。
“爸……”
看著睜開雙眼的父親，王陽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流淌下來。
僅僅只是睜開雙眼，甚至，看都沒有看一眼，王大力，已經將頭，轉向里邊。
看著父親，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王大路心中，更加痛苦。
死死地扒在地上，但是，他卻是不敢開口。
他不敢乞求父親的原諒。
看著自己的丈夫，看著自己的兒子，身為女人的劉桂英，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想要拉著自己的兒子，只是，她又沒有伸出手。
最后，她只能將自己的手，伸向那躺在床上的丈夫。
“兒子回來了……”
只是，男人并沒有動彈，也沒有理會。
“爸，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低著頭，跪著身子，疼的卻是心。
責任。
在學校里，從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又有誰明白責任？
但是，現在王大路知道，自己真的錯了。
老師教學生，是責任，父母養孩子，是責任，學生讀書，同樣也是責任。
父親倒了，支撐起這個家，又是不是自己的責任？
王大路以前不知道。
但是，他現在，他知道了，這是自己的責任，自己不可懈怠的責任。
父親病了，為父親尋醫問藥，同樣是自己身為兒子的責任。
“爸，您放心吧，我會治好你的，一定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