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龍看著我自然而然攤開掌心，那豁達的模樣彷彿真的不是個會將權利放在心裡的人。

但很顯然事實並非如此，這小子非但在乎名利，而且在乎的不是一星半點。

我望著他，眼神之間充斥著些許無奈。

「蒼龍，何必呢？我要你蒼氏做什麼呢？這也就是我是死氏之人，如若不然，我也是懶得理會這些名利場上的事情，你和我打交道這麼久，竟然是半點也不了解我？可見你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對手！」

說著我四處徘徊著低聲道：「人人都說，能了解一個人的，只有他的敵人，只有敵人會為了除掉對方而費盡心機，從而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會了解到，但你卻覺得我會在乎什麼勞什子蒼氏的權利？」

蒼龍笑了笑，看著我眼神之中一片漠然。

過了會，他也是自然笑道：「是啊，你怎麼會在乎這些，倒是我想多了。」

他忽然蹙眉，望著我眉眼之間帶著些許打量。

「那麼死十三，你到底，是想要什麼？到底是在等待什麼？」

我沒說話，身後血靈陡然沖了上來。

「大哥！！！」

凌軒一聲疾呼，我頓時整個人沖了出去，望著眼前之人低聲道：「等的，就是現在！！」

我一把抓住血靈登時反手就朝蒼龍丟了出去。

血靈是不會主動攻擊掌控者，但到底是被操控的血靈。

只要是聞到距離足夠很近的血腥味都壓抑不住本能。

這是他們的習慣，就像是人要吃飯喝水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

血靈陡然與蒼龍靠近，血腥味在鼻翼之下散開。

登時蒼龍一巴掌就甩了出去……

「錦衣衛！動手！！」

登時我背後竄出三道黑影，暗影在血靈之間飛速穿梭。

到底是地獄，這些人也本來就不是大活人，這麼一來倒是速度反而快了許多。

我望著眼前之人，神色之間暗藏殺氣。

蒼龍霎時回神，但失之一粒差之千里，他，已然失去了先機。

我陡然沖了上去，血靈早在靠近蒼龍的一瞬間就被衝散。

但要是一隻自然是不行了，不過要是數量不少的話，那自然是再也應接不暇了。

所有人見狀都朝著蒼龍掙扎著靠攏，頓時所有的血靈都換了方向朝著這邊前來。

蒼龍本來控制魂鈴就十分耗費心神，眼下如此這般，我望著他，他也看著我，眉眼之間帶著的，只有數不盡的憤恨。

「死十三，你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了嗎？」

說著他手裡晃動的魂鈴更是越發的迅速，那些血靈被操控的像是要發狂似的，紛紛朝著眾人瘋狂撲去。

「啊啊啊！」

慘叫聲一直在石窟里回蕩，我整個人血液都像是幾乎被冰封一般，實在是難以想象到底該做些什麼才好？

任何事情都好辦，但眼下發生的這些，我只覺得腦仁一陣陣刺痛。

血腥味實在是太過刺鼻，我無奈捂住口鼻，回眸望著凌軒吩咐道：「老老實實待著，這裡不需要你幫忙！」

看著這小子在血靈里顫抖我一把符紙瞬間甩了出去，看著脫困我方才算是放心。

回眸望著蒼龍這小子迅速起身一躍而起，鬼刀在掌心打轉，我身上思緒方才集中在一點。

「蒼龍，你和我不一樣，但又一樣，我們都曾為了某個節點而發奮過，但最終在這次發奮的途中，我們選擇了不同的路，我死十三自問不是什麼好人，我也殺過人，也做過虧心事，但我此刻站在這裡，站在你的對立面，就是與你不同，我想堅持，想要維繫的，也是如此，爺爺生前喜歡看雲捲雲舒，花開花落，我不希望他所喜歡的這些場景都在你手下消散，這不是出於大道，而是處於私情……」

說罷一腳踩入一個血靈肩膀，登時翻身轉至身後。

背後那些血靈開始紛紛在一起凝聚，像是眼看著就要變成一群妖怪似的。

我看著面前的血靈越發的大了，塊頭，血腥味，赤紅色，一切都在超出我預料的發展之中。

我閉上眼，仔細回想著《死氏葬書》里有關的一切。

血靈，冤魂凝結而成，可二次長成血魔，身高丈尺之餘，嗜血失心，陰煞無比，若要殺之而後快，必先取其心魄，而血魔，死亡之靈，無心無魄，如何截殺？

想到這些我忽然只覺得還不如不去想。

取其心魄？這不是在大海里撈針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嗎？

血魔這樣的東西，無心無魄，我不斷思索，而眼前的血魔也越來愈高。

「天菩薩啊，這是什麼鬼東西啊？怎麼能長成這樣子？」

「是啊，這要我們今天是非要葬身於此才好啊？唉，沒想到本座竟然如此晦氣啊！」

「誰說不是啊，我本來想著此次一程到底是為了後輩人好過些，但也沒想到非但事情失敗了，就連我們這些老傢伙也得葬身於此啊！」

……

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這些人已經開始了嗚呼哀哉。

我忽然能理解當時爺爺為什麼不願意結交旁人。

身為葬師，自然理應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都關乎到陰煞之氣，稍有不慎便會招致殺身之禍滅族之災。

但這些人卻是從來都是為了一己私利，縱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不過事情到了這種程度，試問誰看了心理不冰涼一片……

我輕飄飄嘆了口氣，望著已然成型的血魔手下鬼刀已然開始發熱。

我抬起刀刃在手上擦拭一番，方才淡然道：「老朋友，看來這次只有我們能夠並肩作戰了，說來也許久都沒有酣暢淋漓的戰過一場了，今日真是天賜良機，咱們就好好打一架，看看這所謂地獄里躥出來的血魔，到底是個什麼架勢！！！」

說罷我陡然一腳踩地，半身騰空霎時衝出。

那血魔一雙眼睛宛如血色燈籠般大小，身軀之上更是溝壑縱橫，甚至縫隙感覺都像是窩的下狸貓似的。

「死十三，你還真是不怕死啊，我早就說了，你要是可以認輸的話我們還是可以成為上下級的，這樣不好嗎？巫氏巫靈難道你就不想安心下來與她成親嗎？」

我聞聲並未理會，但身影不得不說也有了那麼片刻的遲疑。

靈兒，或許我與他本來就是有緣無份的，想來也許是前世在佛祖跟前祈福之際不夠虔誠，這才落得今生一個有緣無份四字。

「吼——」

血魔一聲怒吼，登時撒開膀子朝我揮過來。

我一時不備登時被掀翻，看著那爪子上的倒鉤一般的指甲我渾身都在刺痛！

「砰！！」

整個人被一爪子砸在石窟牆壁之上，喉間一抹腥甜登時溢出唇邊。

我只覺得腦袋裡一陣空白，遲疑三兩秒方才回復。

「大哥小心！！」

凌軒在一旁急切大喊，蒼龍卻是反手一巴掌抽了出去沉聲道：「聒噪！」

繼而我眼看著凌軒再度被一些雜碎摻入其中，但瞧著這小子應該是能應付的。

我這方才擦拭掉唇角旁邊的血色，渾身上下一片寂冷。

望著眼前高出我兩三米的大傢伙面目之上前所未有的沉毅。

「蒼龍，你說我死十三要是將你這血魔破了，你會怎樣？」

雖然我未曾動手，但餘光斜睨過去，我就是看到了蒼龍眼底閃過的一陣倉促。

繼而稍縱片息之後，他看著我，我也盯著他，那眸子里藏著的血色恍然間緊張了些。

不過也是眨眼間，他便是故作輕鬆地笑道：「破除血魔？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死十三，我知道你很厲害，可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