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指面色如常，但周圍一群人卻都像是忘了呼吸似的。

紛紛看着我視線里彷彿凝注了一片恍然。

蒼龍上前閃身在我眼前滿眼打量和憤怒：「你到底是誰？」

我淡淡微笑，望着蒼龍眼神與他同樣一般清冷。

「族長這是又魔怔了？又要說我是死十三了？這次是因為什麼呢？我幫忙降伏了那邪祟？」

蒼龍看着我眼底一片血色，濃厚的憤怒彷彿是大雨之前的陰雲萬里。

他盯着我，視野里彷彿是盛滿著深沉恨意。

「你懂什麼？你以為我就對付不了那邪祟嗎？區區水鬼，難道我會放在眼裏？」

我聞聲笑了笑，望着眼前之人故作困惑道：「既然先生不放在眼裏，有這樣的把握可以將那傢伙降伏，為何又要如此與我面對，為什麼非要我動手露面？」

蒼龍登時怔住，在我面前臉色倒是很實在，這傢伙的心思我自然在清楚不過。

我若是露出馬腳他自然確信我是死十三，之後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對付我。

但我若不是死十三，這水鬼能殺了我，也算是一勞永逸。

這樣的做法確實是不錯，但這小子還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同樣望着他眼神片譏笑。

「我要是猜的沒錯的話，蒼龍族長是想要我，去死嗎？」

蒼龍聲音像是制住了似的，望着我眉眼之間再也沒了任何笑意和打量。

只因為，周圍人的議論聲，如雨後春筍一般紛紛響了起來。

「不能吧，蒼龍族長也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你知道什麼蒼氏和死氏都是四君子之一，但南爺那響噹噹的名聲誰沒聽過？在整個葬師一脈里那可算是神一般的人物，蒼氏卻是只能屈居人後，眼下南爺去世了，剩下了孫子聽說好像也是個不俗之輩，這樣的話蒼氏豈不是又要落後？誰會願意？」

「哼！笑話，要我說就是笑話，前人的事情是前人，後人的事情是後人，都是同一輩人，何苦非要爭出個你死我活，本來這些事情都是無關緊要的，非要一脈相傳自相殘殺，何苦呢？不過是消費葬師的整體！！」

……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這些人很快就抓住了其中真理。

我望着蒼龍眼神里也是一片淡然：「族長，我雖然並非死十三，也代表不了什麼，但我想告訴你，葬師一脈眼下虛弱不堪，但妖魔邪祟頻出，你這樣對待同行，不過是在加劇內耗罷了……」

「住口！」

蒼龍盯着我眼神里彷彿是裝滿了憤怒，我甚至看得到他的胸腔都在不住地鼓動。

這得人氣成什麼樣子，心臟都像是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似的？

我望着他，他也看着我，滿眼冷色。

「本座不想知道這些歪七扭八，但什麼徒增內耗，不過是膽小的借口罷了，我就不相信了，這世間的邪祟，斬殺不盡？」

我面色漸漸嚴肅，望着蒼龍聲音清冷。

繼而淡淡道：「人若生生不息，邪祟斬殺不盡！！！」

此話一出，登時人群里有人『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我沒回眸，那人卻是在人群里笑道：「李先生這話倒是說得有意思，什麼叫人若生生不息，邪祟斬殺不盡，先生這話不就是將人當作邪祟了嗎？」

我笑了笑，望着他面色同樣淡然而幽深。

「那閣下覺得呢？這些妖魔都出自何處呢？」

他開口便說道：「當然都是人……」

他說到這裏整個人怔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望着我面色之上帶着幾分尷尬。

「咳咳咳……」

象徵性地乾咳一番，方才盯着我視野里一片混亂。

我沒理會他，轉身望着蒼龍正色道：「蒼龍族長大家風範，可否為在下答疑解惑，這些邪祟都出自哪裏呢？」

蒼龍望着我，不屑譏諷一番，眼神里一片鄙夷。

「你以為我還會掉進你的陷阱嗎？人與人是不同的，是非善惡自由取之，若是心存惡念不加糾正自然化成邪祟也是該死，這還有什麼需要遲疑的嗎？人若是一心向善，那自然也是不用擔心這些的！」

我看着蒼龍，實在是難以想像，這樣的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

「蒼龍族長不覺得臉疼嗎？」

凌軒忽然在我身邊這樣問道，他向來是氣息冰冷，所以說出來的話都極為正式，讓人察覺不到他是在玩笑還是在說事實！

蒼龍一時沒反應過來方才望着凌軒問道：「我為什麼臉疼？有話直說，沒必要拐彎抹角！」

凌軒自然不會和蒼龍客氣，徑直說道：「自己打自己的臉，就算是用力再輕，也是難免臊得慌吧，更何況，族長都說了該死，那不死扇幾巴掌想來用力也不會小吧，那能不疼嗎？」

「噗——」

人群里有人沒憋住笑出了聲，蒼龍登時邪眉冷眼掃了過去人群里登時噤聲。

蒼龍望着凌軒朝他走近，看着凌軒淡淡問道：「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我心下一怔，望着蒼龍眼神里殺意一閃而過。

凌軒倒是淡定，看着蒼龍眼神里平靜的彷彿是山崩地裂也和他無關似的。

「見過是沒見過，但像是蒼龍族長這樣的人我倒是見了許多，四捨五入也相當於見過了。」

蒼龍臉色再度隱晦了幾分，他望着凌軒眼神里殺意赤裸。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像我這樣的人見了許多？」

凌軒像是不耐煩了似的，看着他懶散地說道：「自作孽不可活的人啊，這樣的人我一路走來倒是見了不少，眼下看到蒼龍族長倒是不覺得生疏了，可不是熟悉嗎？我可太熟悉了！！！」

蒼龍面上的忍耐像是隨時都會崩開似的，望着凌軒篤定道：「我一定是在哪裏見過你！」

凌軒不屑一笑，小傢伙到底是成熟了不少，唇角勾起倒是多了些邪魅。

「族長非要說見過那就是見過的吧，只是我希望族長不要將事情放在這些瑣碎事情上，就算是你我見過，我也無心去記住你，族長不必在我身上費心勞力了……」

「你！！！」

「夠了——」

柳老頭望着蒼龍眉眼間一片深沉，看着他眼神里裝滿了不滿。

「蒼龍族長可不要忘了正事，莫非族長是叫我們來這裏看着族長耍嘴皮子的不成？」

話自然不是這樣說的，蒼龍這才渾身一顫，氣息都沉重了不少。

整個人看起來都像是要氣蒙了似的，望着凌軒狠狠颳了一眼方才轉身。

柳老頭眼神甩過來望着我與凌軒眼神里仍是一片漠然。

「你們也不是省油的燈，記住了，這裏不是你們意氣用事的地方，手段好自然是好，多辦事少說話！！」

「一丘之貉！！」凌軒悶聲低語，語氣同樣冷瑟。

柳老頭聞聲登時轉身視線放在凌軒身上疑惑道：「小子你方才說了什麼？」

凌軒抬起視線，望着柳老頭子微笑道：「我說，您老延年永壽！！！」

柳老頭這才點頭算是警告地看了凌軒一眼。

卻是還有一句話很小聲，只有我聽到了：「最好活得像是個死不了的老王八似的……」

我聽到這話不由得一笑，瞥了一眼身邊這小子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小子還真是越發的大膽了，這不是在給自己拉仇恨嗎？

凌軒倒像是覺得無所謂似的，看着我那眸子裏一片自然笑意。

我無奈頷首，到底是拿着這小子沒辦法。

「好了，諸位也看到了，前路肯定是危險重重，但我們要完成大業，必然不可如此優柔寡斷！咱們若是停下了腳步，葬師一脈，就會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