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雖然看不懂畫,但是她能看得懂別人的表情,姑爺的畫雖然和她見過的那些不一樣,很是看那些眼高于頂的大人們吃驚的樣子,她別提有多開心了。
她走到吳劍銘身邊,小聲問道:“大先生,姑爺是不是又贏了?”
吳劍銘笑著嘆了口氣:“是啊,從今往后,恐怕沒人敢和你這位姑爺打賭了。”
在眾多大臣們的掌聲中,這場壽宴總算進入尾聲。
李德全小心翼翼地將那幅畫從太后手中接過來,讓下人拿去裝裱。
皇帝也立刻著手吩咐人去庫房里取那顆玄陰草。
太后今日的情緒波動較大,被李雁攙去后宮休息了。
一刻鐘之后,陳默抱著那錦盒,拱手謝恩。
皇帝笑著擺擺手:“陳公子,這是你自己贏的東西,無需多禮,母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朕應該謝謝你才對。”
能看得出來,皇帝確實非常高興。
陳默再次行禮。
“行了,朕也累了,都散了吧。”
皇帝說完,便在李德全的攙扶下離開了大殿。
他離開之后,憋了一肚子話的大臣們便終于放飛了自我,放開膽子說起對這幅畫的看法。
“從沒見過這樣的筆法,簡直巧奪天工——”
“一截木炭就能將年輕的太后娘娘畫得如此傳神,你我幾十年的毛筆,算是白拿了——”
“心思巧妙啊——”
眾位大臣竊竊私語,陳默算是讓他們大開了眼界。
崔魘緩緩起身,來到陳默面前。
“陳公子何時離京?”
陳默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安凝,說道:“京城事畢,大概明后日我們便會啟程。”
“公子離京之前,能否再來老朽府上一敘,上次的棋還沒下完。”
崔魘這個時候來找陳默,下棋顯然只是一個借口。
陳默行禮道:“敢不從命。”
崔魘離開之后,第二個來找到陳默的人,是鎮國大將軍金戈。
這位老人家是武將,今晚幾乎都在喝酒。
他的身材魁梧,居高臨下看著陳默:“陳公子,容老夫說一句不中聽的話,書畫一途,終是小道,如今妖魔橫行,世道漸亂,老夫還是對你們那法器更感興趣。”
他說完這些,不等陳默回話,便離開了大殿。
大將軍說話耿直,陳默笑著搖搖頭。
兩位國之柱石陸續離場,接下來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大皇子笑道:“陳公子,安掌門,你們來的倉促,我兄弟二人沒來得及給你們接風,明日晚間的踐行酒可一定要賞光。”
二皇子也幫腔道:“是啊,明春樓的酒席可是京中一絕,兩位一定得嘗嘗。”
這兩位皇子同時將三皇子和中州派當成了最大的敵人,暫時聯合在一起,竭力拉攏青山劍宗。
這并非是私人的邀請,陳默故意停頓了一下,把這個問題留給安凝。
安凝的臉上依然沒有什么過多的表情,只是聲音卻溫和了一些。
“二位殿下不必客氣,明日我們一定到場。”
得到安凝的答復,兩位皇子全都面露喜色。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陳公子,安掌門,今日兩位也都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今日給太后賀壽,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出了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心情跌宕起伏,確實容易疲憊。
官員們也都陸續立場,他們不像幾位大佬,能獲得和陳默單獨說話的機會,一般都是三五成群,向陳默來討教畫畫的技法問題。
陳默也根據自己的知識一一作出解答。
前日的封賞大會上,陳默用那古怪的法器讓所有有修為的武將們大吃一驚,今天他又用一幅畫,讓那些自視甚高的文臣們佩服得五體投地。
其中一個大臣不解道:“陳公子有此才學,為何不前來參加殿試?”
陳默微笑道:“不怕大人笑話,在下才疏學淺,連鄉試都沒能過去。”
眾位大臣哈哈一笑,今日之后,不管這位陳公子的才學到底,他的名聲恐怕都要響徹唐國了。
大臣們都非常識趣,幾句話之后便沒有再打擾他和安凝,一一拱手告辭。
等他們全都離開,青兒和大師兄才有機會趕過來。
“姑爺姑爺,你真厲害,那畫畫得可真好看。”
“想要嗎?”
“想啊。”
“今天你站的辛苦,回去給你畫一幅。”
“真的嗎?姑爺真好!嘿嘿嘿嘿——”
陳默和青兒說著話,和大師兄一起向大殿外走去。
安凝則刻意落后了幾步。
這時候,杜奕和三皇子剛剛說完了話,也向大殿外走去。
杜奕的臉色不太好看,這次計劃落空,以后再想從朝廷的層面給青山劍宗下套,恐怕就沒那么容易了。
看見安凝在這里等他,不由一愣,旋即一聲冷笑。
“怎么著,那個書呆子得了這么大便宜,你迫不及待想來和我炫耀一下?”
其實杜奕很清楚,安凝不是那樣的人,但他就是要故意這么說。
安凝沒有回答杜奕的問題,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杜奕咽了口唾沫,手摸向自己的乾坤袋,額頭漸漸滲出冷汗。
他感覺到了切切實實的殺意。
安凝已經破境煉虛,杜奕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但這里是皇宮啊。
“你要干什么?”杜奕后撤半步,警惕地看著安凝。
安凝臉色如常,平靜的眸子里沒有一絲波瀾。
“杜奕,我無意與任何人為敵,只想按照師傅的遺愿,將青山劍宗發揚光大,可這兩年來,你三番五次與青山劍宗作對,幾次讓我師門陷入危機,我一直都在考慮如何解決這個問題。論起陰謀詭計,我不是你的對手,二師兄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將心思放在你身上,但是我有手里的劍。”
安凝性格使然,極少會說這么長的一段話,但今天她卻一改往常。
說到這里,她抬起頭,盯著杜奕的眼睛,一股清冷之氣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周圍的溫度似乎都降至冰點。
“如果再有下次,讓我知道你在背后對青山劍宗使一些陰險的伎倆,就算是拼了這個掌門不做,我也要殺了你。”
安凝一字一頓,說出的話擲地有聲。
杜奕后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
他知道,安凝一定做得出。
安凝說完,便轉身離開大殿,留下杜奕一個人在她身后咬牙切齒,卻不敢多說一個字。
陳默正在外面等著她。
見她臉色不善,笑道:“說完了?”
安凝點點頭,兩人一起沿著大殿外長長的甬道向宮外走去。
時近黃昏,太后的壽宴從中午進行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
日頭漸漸西斜,橙色的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映得老長。
兩人并排走在一起。
“一會兒有什么安排嗎?”陳默問道。
“暫時沒有。”安凝的眼睛眨了眨,偏過頭看著陳默,“怎么了?”
陳默歪了歪腦袋:“嗯,其實我剛才沒吃飽,我們回去加餐吧,你請客。”
安凝的嘴角微微翹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