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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鑒寶無雙 - 第四百四十四章 姜娘子,花神杯字體大小: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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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奪順手一彈花觚的口沿外側,“聽聲兒,好像有點兒商代的味道······”

    常松不由瞪大了眼,“我去,你現在又有新技能了?彈指神通?”

    還真是這次出去跟權浩然新學的。當然了,聽聲音只不過是個輔助手段;吳奪說商代,主要還是就著造型和紋飾特征來的。

    “你就說你是不是按照商代的買的吧?”

    “還真是······不過,我是這么想的,但是賣主有可能沒當商代的賣啊!”常松嘿嘿笑道,“這么說,我是撿漏了?”

    吳奪又看了一遍,以他的眼力,就這么看,感覺應該是商代的東西。

    如果是真的,這東西埋在土里的時間肯定夠長。綠銹的顏色相對比較翠,像西瓜皮,埋藏之地應該靠著河水比較近,水中含有鹽鹵,浸潤土層,青銅器長埋容易出現這種翠色。

    如果是正常土壤,同為綠銹,卻更容易出現發青的銹色。

    這些,都是權浩然教給吳奪的。

    不過,在青銅器方面,吳奪的眼力確實有待進一步提高,能有大致結論,卻不能詳細定論,所以看完了之后,還是得再聽一聽。

    結果一聽之后,打臉了。

    自己在青銅器上的眼力,還是不大行啊!

    這件青銅花觚,不是商代的東西。

    是南宋的仿品。

    吳奪還聽到,仿制者是南宋銅器名家姜娘子。

    南宋銅器名家姜娘子,和戰國鑄劍名家徐夫人不一樣,徐夫人是男的,姓徐名夫人;姜娘子就是個女的,她姓姜,名字不詳,被稱作姜娘子。

    連名字都不曾留下,說明關于她的史料不多,主要因為她是民間的制銅名家,若不是她生活在南宋都城杭州,怕是史料會更少。

    姜娘子所造銅器,仿古居多,以花紋精細見長。

    而且,因為史料不多,有關姜娘子的生活時期還有爭議,有說是南宋人的,還有說是元朝人的。

    但是,吳奪聽到的這件青銅花觚的制造時期,推算出來應該是1139年。

    1139年,是南宋的紹興年間。而元朝,是1271年才建立;就往前算鐵木真統一蒙古各部的時間,也是到1206年才完成的。

    這件青銅花觚,入土是在蒙古人侵宋的時間段,并不是墓葬之物,是因為戰亂被埋藏入土。

    入土地點,正是齊州北邊的河岸附近。

    而出土時間,是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也就是說,這件青銅花觚,也出土四十年左右了。

    但現在既然到了常松手里,那肯定不是考古發掘,應該是有人挖出來之后私藏的。

    “這東西,怕是到不了商代。”吳奪又開口了。

    “不是聽聲兒有商代的味道么?”常松追問。

    “我又細看了一下,銹層倒是很自然,但是有些不著銹的地方,皮殼感覺不太對,沒那么久的年份。”吳奪知道了是南宋的,硬挑毛病還是多少能挑出來點兒的。

    常松想了想,“我感覺,就算不是商代的,那也不可能是現代仿品!”

    這點兒眼力,常松也有。

    吳奪點點頭,“古人仿古人。”

    常松一聽,“你覺得能到明么?能到明的話,這樣的做工,也能值個三五萬塊,我也虧不了!”

    “我去,你到底多少錢拿的?”

    “三萬!我有自知之明,太貴了我也不敢冒險啊!”常松催促道,“快說,你能看到哪兒?”

    “南宋。”

    常松高興了,“要是南宋的仿品,那還不得十萬哪!不孬不孬。”

    “你這東西到底哪兒來的?”吳奪順手遞給常松一支煙。

    “去年龍山文化玉器展,你知道我被抽掉幫忙去了。期間我認識了一個送展的市民,四十來歲,男的。他是玩玉的,我倆聊得挺好。他最近手頭緊,又不舍得賣玉,就把這件青銅花觚給出了,他說是祖傳的,起碼是民國時候就出土了。”

    “這玩意兒,我看出土頂多四十年,沒有那么早出土。”

    “就你明白!”常松眉頭一挑,“你看,要是四十多年和七十多年對比,哪能斷得那么準?可七十多年前,就是民國出土,后來便傳承有序了!”

    吳奪心想,這東西,可能是這個人的上一輩從土里挖出來的;八十年代和現在還不太一樣,法律法規沒那么全乎,地里挖出東西私藏的人不少。但是現在交易,那就不能說是八十年代挖出來的了。

    “虧你還是文物局的,悠著點兒吧!”吳奪接口道。

    “我悠著呢!我們簽了合同,他有權利瑕疵擔保義務,我是當傳承有序買的。要真是出土時間不對,那我也不知情、無過錯!”常松哈哈大笑,“行了,這又不是什么一級文物,圈子里偷偷交易得多了去了,我這就算很正規了。”

    “得,該說的我都說了。”

    “吃飯吃飯!”常松摸了摸肚子,“你燉的肉也該爛了。”

    常松在吳奪家里吃完了飯,心滿意足地抱著錦盒離去。

    第二天周二,吳奪前去大雅齋值班。

    一上午沒什么事兒,期間倒是胡允德來了之后,在他的辦公室和吳奪聊了挺長時間。

    因為胡允德說了一件事兒,之前曾經聯系大雅齋想出手永樂青花雙獅滾球壓手杯的海州牛秉燭,年后好像出手了幾件重器給土蜘蛛長健。

    當時那件壓手杯,因為價錢問題沒談攏,胡允德曾推斷,牛秉燭這是投石問路,怕是不會把東西出給大雅齋了。

    牛秉燭外號牛二,是因為他拍行老二;哥哥牛秉筆曾經是海州副市長,后來進去了,牛二的公司也出了問題。于是,牛二便把之前開的私人博物館給關了,同時開始出手藏品,據說打算離開海州到南方發展。

    這些,當時胡允德就告訴過吳奪。而且當時胡允德也說過牛二可能在聯系倭國人。

    現在,又有了新消息,還真是賣給土蜘蛛長健東西了。

    “那件永樂青花雙獅滾球壓手杯,怕是也賣給土蜘蛛長健了吧?”吳奪問道。

    “對,那一件是可以肯定的,我就是從這里了解到了相關消息。不過,至于其他還賣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胡允德應道。

    “這個土蜘蛛長健,還真是精力無限,啥事兒都能兼顧。”吳奪沉吟。

    “你還知道他啥事兒?”

    “我聽說,他最近還在尋摸青銅器呢。”吳奪含糊應道。他知道土蜘蛛長健有可能在尋找那只唐代高仿徐州鼎,但對著胡允德也不能細說。

    “嗐!他爺爺就是搞青銅器的專業戶,這個太正常了。”胡允德也沒當回事兒。

    “德叔,這個土蜘蛛,好像財力特別雄厚啊,應該不止做古玩生意吧?”

    “只做古玩生意,財力不能這么雄厚么?”胡允德笑著反問。

    “有點兒難。”吳奪也笑了笑。

    “從他爺爺到他,還有他們財團的人,這么多年來,不知道從華夏弄走了多少好東西。雖然有的成本也不低,但是在倭國轉手,或者在歐美轉手,利潤還是很驚人的。而且,他們的利潤不止于此,比如衍生的金融收益和文化收益,等等。”

    吳奪想了想,“我總感覺,土蜘蛛的背后,還有人。”

    “這就不好說了,憑我和章老,還了解不了這么多。”胡允德頓了頓,“不過,最起碼,他在倭國應該有實力雄厚的合作方。”

    “我看咱們國內也未必沒有。就說當時的斗彩搖鈴尊,我還是不太信倭國有如此水準的高仿大師。”

    “嗯。”胡允德嘆了口氣,“瓷都的斐爺應該不是,但也不排除其他的隱藏在民間的高手。或者,有什么華夏的高手移居倭國也不一定。”

    吳奪點了點頭,沒有立即接話。

    胡允德遞給吳奪一支煙,“小吳,如果你離開大雅齋,準備做什么呢?”

    吳奪怔了怔,轉而笑道,“德叔,您這不會是要趕我走吧?”

    “你小子!”胡允德擺擺手,“還沒什么打算是么?”

    “真沒有什么長遠目標。德叔您這是有什么要指點的?”吳奪心說,我離開肯定先忙九鼎的事兒,但還真沒想過九鼎之后的事兒。

    “我就是隨口一問。不過你以后若是不再去別人的公司干,自己肯定得有個實體吧?”

    “這我也沒想過。”

    胡允德微微一笑,“抽空可以想想。”

    ······

    下午的時候,前半程也沒什么事兒,胡允德提前走了。

    就在胡允德剛走不久,有人送東西來了。

    還是一整套的,配了上好的黃楊木盒子。

    來人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看著有三十來歲,長得不算帥也不算難看,氣質上像是個小生意人。他還有個跟班,是個長相有個點兒憨厚的小伙兒。

    吳奪是和何雙友一起接待的他。

    打開黃楊木盒子,里面橫四豎三,十二個格子。

    十二個格子十二只杯子。

    五彩花神杯。

    正月水仙,二月玉蘭,三月桃花,四月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荷花,七月蘭草,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芙蓉,十一月月季,臘月梅花。

    畫片上除了這些花兒,還有詩文和畫印。

    五彩十二花神杯,最流行的就是康熙一朝。

    而男子帶來的這一套十二只杯子,雖然杯底無款,但顯然是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的形制。

    華夏彩瓷,主要就是四種:五彩、斗彩、琺瑯彩、粉彩。五彩出現的早,衰落的也早。

    康熙朝,算是五彩最后的輝煌時期。雍正之后,五彩就是落幕的感覺了。首先五彩它稍顯“熱烈”,雍正皇帝不喜歡這樣的審美風格;再者雍正朝以后,琺瑯彩和粉彩日漸成熟和崛起,五彩也沒什么空間了。

    而十二花神杯,是康熙五彩的經典代表。

    若是康熙官窯一整套的真品,現在應該是以千萬論價的東西。

    還別嫌貴,有錢也不一定買到。雖說華夏有好幾個博物館都能看到成套的,但是在民間市場,想收一整套十二只全品,屬實太難了。

    關鍵就是一套十二只太多了,三百多年的輾轉,這一套里頭,丟上一兩只,碎上一兩只,那還不容易?

    早在1996年,二十多年前,天津文物公司的春拍上,出現過一套五彩十二花神杯。

    那時候錢可比現在金貴多了,當時這一套花神杯的估價只有幾萬塊;但是,上拍之后,居然引發了激烈的拼搶,最后的成交價,高達將近兩百萬!

    而在數年前,又有一個大拍上出現了一整套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這一次,最后拍了兩千多萬。

    所以,吳奪和何雙友一看是一整套五彩十二花神杯,第一感覺嘛······

    這套杯子也沒落官窯款。當然,沒款兒的未必不是官窯,特別是康熙一朝,不落款的官窯器多了。

    感覺是感覺,看還是要認真看的。

    男子在吳奪和何雙友看的時候,說了一句話,“這套杯子,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傳承有序的康熙官窯。”

    祖傳的,是古玩行里最容易聽到的一句話,也是最不能相信的一句話。

    而且這個男子他說祖傳就祖傳吧,還很篤定地來了個“康熙官窯”。

    不要說康熙官窯了,就是康熙民窯的一整套五彩十二花神杯,那也不便宜。

    問題是現在得先看能不能到康熙。

    男子倒是沒多說,就這一句。

    聽了這一句,吳奪和何雙友只是禮貌性地點點頭,眼睛都沒從杯子上挪開。

    他倆是一人六只,分頭看。

    吳奪現在雖說在青銅器上還差點兒火候,但在瓷器上已是今非昔比;他先是很簡單地一只只看了一遍,主要是查看杯子的統一性。

    這方面沒問題。

    吳奪又拿起了一只杯子,開始細看。這只杯子是六月荷花。

    越看越覺得沒問題······

    從胎釉到彩料,從畫工到細節。康熙官窯的水準肯定是達到了啊!

    吳奪此時才不由抬眼看了看男子,男子此時的目光卻在隨意掃視。

    難不成他這么篤定,還真是傳承有序?

    吳奪也沒再去多想,抓緊時間又聽了聽。替店里看東西收東西,還是得加最后一道保險。

    結果,這確實是康熙官窯的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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