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好的，因為我不認為一個人可以為了另外一個人去死，雖然我身邊這樣的人很多，因為他們也需要一點點的成績不是？再說了，又不是國家，如果是為了國家的成績而去死的話，我個人還是贊同的，畢竟，如果大唐亂了的話，那麼，這裏要死的人又有多少呢，而家族的話，很多時候，做的事情都是和這個背道而馳的，你應該知道的。」

葉檀點頭道，同時呢，從袖子裏取出了一個不大的糕點，放在桌子上道，「吃了吧，這個東西雖然不是你們滎陽的，但是呢，卻還是長安的一個不錯的糕點，你試試。」

離家的人，最懷念的不是家鄉的鄉音，而是那裏的味道，那是小時候的味道。

鄭克魯伸手拿過來，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然後咽下去之後，說道，「真甜。」

「自然是香甜的，這個東西來自松洲，卻在長安銷售的不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葉檀似乎忘記了很多時候，開始和對方聊天了，不過呢，這樣的事情，到底是如何了，大家都是聰明人，自然是知道的。

「葉侯，你知道嗎？我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兒子已經十七歲了，還沒有成親，而兩個女兒也十三歲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的嘴裏帶着一絲苦澀的笑容問道。

葉檀一愣，隨即問道，「你老婆改嫁了？」

「老婆？」

鄭克魯一愣，這是一個什麼稱呼？過去的人可不會說什麼老婆老公之類的，而是說的是最多的就婆娘和相公，這個後來可能會改變一些，說是當家的，不過呢，鄭克魯已經出來十五年了，沒有回去，說明兩個女兒不是自己的，家族很大，裏面的人也很多，無數的人都是狼一樣的存在，不只是吃了自己家裏的人，甚至於其他人家的人也不會放過的。

「你說的婆娘吧，她也是很辛苦的，為了吃飽飯。」

鄭克魯微微有點嘲諷地說道，「只能如此了。」

不要以為家族大了，所有的人都可以吃飽飯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呢，不管是大還是小的家族，最後的目的都是為了壯大家族，既然需要壯大的話，就需要將自己的所有的資源都花費在一些人的身上，而這些人一般都不會是所有的人，而就像是之前的孔大德說的那樣子，自己家族裏吃不上飯的人很多，而當時的曲阜那裏的土地已經被他們家佔滿了，你說這算是什麼事啊，不要以為所謂的只有陌生人才會不捨得拿自己的東西給你，而實際上，任何人都會如此。

「是啊，只能如此了，你還是很堅持的，這一點，我還是認可你的，不過呢，你如果繼續說這些的話，我的耐心不行，你還請見諒。」

葉檀淡淡地說道，外面的風吹起來了，雖然是夏天，可是這裏還是有點冷的，說真的，時不時地來一場狼嚎，這個感覺還是很刺激的。

「放心，我今日一定將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鄭克魯笑着說道，「既然我沒有辦法選擇如何去死，那麼，我就要好好地享受這個死法。」

聽聽，一些家族裏出來的人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啊？

「哦，說來聽聽。」

葉檀看着他問道，有些事，真的需要才能知道啊。

「雖然兩個女兒不是我的，可是我依舊很喜歡，我這幾年弄了不少錢，都送回去了。如果你有機會的話，可否幫我一個忙？」

鄭克魯忽然抬頭看着葉檀，眼睛裏都是亮晶晶的東西，看來是希冀了。

「你說。」

葉檀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是看着他。

鄭克魯慢慢地站起來，然後走到一邊的柜子裏，然後猛然一拉，就從裏面拉出了一個箱子，看來是很結實的，他慢慢地打開，裏面的東西卻是讓葉檀一愣，卻都是玩具。

木刀，木牛，木頭做的一些其他的東西，甚至於還有一些娃娃，這個東西在過去的話，就是用來玩的，而且是孩子們的最愛啊。

「這些年我一旦想了他們，就會雕刻一個。」

鄭克魯拿出其中一個不大的小球，這個小球最大的特點就是圓潤，也不知道被他把玩了多久了，看着很有意思哦。

「你放心，這個我可以做到。」

葉檀抬頭看着他，眼睛也是亮晶晶的，不過呢，都是一種看着啊。

「多謝。」

鄭克魯再次坐回去了，然後從腳下的一塊木頭下取出了一個小包裹，打開之後，竟然是一塊獸皮，上面的內容很豐富啊，這就是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堅持啊。

「這是他們走的賬，我自己留了一份。」

鄭克魯將東西交給葉檀之後，就繼續喝酒吃肉，現在對他來說，其他東西還有什麼意義呢？

葉檀拿過來一看，卻是一愣，從武德年間就開始了，而且之前的規模還不大，但是呢，隨着國家慢慢地穩定了之後，自己和工部的人一起努力弄出來的東西，給了長孫家之後，這個數量已經不是多了，簡直就是打滾一樣地翻倍啊。

「你們的膽子真大啊。」

葉檀將東西放下來，看着他說道。

「膽子不大的人，早就在亂世的時候餓死了。」

鄭克魯又說出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話，在亂世，如果你不夠狠，你是活不下去的。

「你知道是誰主導的嗎？」

葉檀知道這件事光靠幾個大家族還是不行的，因為這裏面有兵力的問題，這個問題很麻煩的。

「馬九。」

這個人倒是什麼都說啊，可是這個人到底是誰，自己不知道啊。

「馬九是什麼人？」

葉檀好奇地問道，現在這裏還是有馬賊這樣的東西的，這個名字像是類似的啊。

「馬九在平陽公主死掉之前，是娘子軍的人。」

鄭克魯給了葉檀又來了一課，看來當初娘子軍被李世民給吞了之後，有無數的人都覺得不好啊。

「哦，看來這件事和娘子軍有關係了？」

鄭克魯卻搖頭道，「沒關係，也有關係。」

這句話說的，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這件事的主導到底是誰，我不知道，但是呢，自從前些年陛下登基了之後，這裏來了不少人，雖然他們都說是三山五嶽的好漢，在中原待不下去了，所以呢，沒辦法只能來這裏討生活，可是呢，我還是看出來了，他們都是軍伍中人，而且都是高手，只是呢，他們似乎不想說話，幾乎不說話的。」

「哦？那現在這裏除了你之外，還有什麼人，在什麼方位？」

葉檀的話讓鄭克魯忽然抬頭看着他，似乎有點吃驚，然後嘆了一口氣道，「你果然是厲害，不虧這麼一點歲數都成為了侯爺了，果然是厲害啊。」

「不錯，除了我這裏之外，還有七個地方，為了保證這個東西的安全，其他地方的人都是各個家族還有一些其他的人的家將，這件事為了保密，已經做的很不錯了。」

「哦？那你知道幾個？」

葉檀好奇地看着他問道。

「我知道的不多，只是呢，只有三個。」

鄭克魯看來也不是一直都在這裏啊，也是需要出去交流一下的。

「說出來吧，我這個人耐性不夠。」

葉檀說完，將手裏的一把小刀放在桌子上，然後自己又拿出了一個不大的瓶子，也放在桌子上，「你可以自己選擇的。」

看到刀子，在燈光下閃爍著極為刺目的光芒，這是一把好刀，不過呢，鄭克魯卻沒有碰它，而是拿起了那個瓶子，卻發現是琉璃做的，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東西不錯，效果如何？」

「你們這裏的狼群如果沒有一萬頭的話，不過它禍害的。」

葉檀笑着說道。

「多久見效？」

「如果你一口氣喝下去的話，隨時都可以見效，不過呢，如果放在酒里的話，需要一盞茶的工夫。」

「果然是好東西。」

鄭克魯點頭道，「這些年，我在這裏也殺了不少人，所以呢，我不能這麼痛快地去死的。」

他將自己的酒壺打開，然後倒進去一點，將瓶子放回去，酒壺搖了搖，看來是一種不錯的東西，竟然沒有任何的異味，過去的毒藥的缺點就是有異味，而且是很嚴重的那種，你以為的呢？

「好酒。」

他喝了一口，發現沒有任何的感覺，只是呢，微微有點上頭，不由得笑着說道。

「這兩個人，你一會記得帶走哦。」

鄭克魯說的人是剛剛被葉檀弄死的一個突厥人，讓葉檀不解地問道，「這是為何？」

「他們都是壞人，而且都是很壞很壞的人，我當初之所以和他們認識也是為了能夠獲得一點的好處，但是呢，他們來我這裏的時候，去了西面的一個由崔家的人掌握的地方，那個地方比較大，裏面的女人很多，他們每次都是在那裏停留了不少時間才會過來，然後和我這裏核對了一些東西之後，才會離開的，而今日他們說了，自己弄死的了幾個。」

「哦？那些女子來自何處？」

葉檀好奇地問道。

而鄭克魯則是看白痴一樣地看着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說呢？」

「都是邊民？」

這種事，從來都是如此，你以為簡單的一切，其實呢，都是不一樣的，過去的邊民的日子很辛苦的，因為你不知道你到底屬於哪個國家的，如果說你是中原的話，那麼草原人下來的時候就會弄死你，而如果你說是中原的人，人家就會說你數典忘祖，可是呢，自己的祖宗到底是那個，真的不知道啊。

不過呢，葉檀想到的卻是崔家的人真的是膽子很大啊，他們到底如何敢這樣子呢。

「其實呢，崔好禮也是好意。」

鄭克魯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給對方說了一句好話，讓葉檀一愣，這是個什麼邏輯啊。

「你不會以為只有中原亂吧？」

鄭克魯的話讓葉檀一愣，隨即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是？」

「當然，中原算是禮儀之邦了，在戰亂的時候，都是將所有不堪的事情都做了，你指望這裏的人能有多大的出息啊，這個崔好禮別看將那些邊民，女的都收起來了，男的都當做奴隸一樣地使喚，可是呢，他們都是很感激他的，因為沒有他的話，這些人都得去死了。」

有的時候，你到底是做好事還是做壞事，你真的不知道啊，因為你為了做壞事，而去做的事情，卻可以讓你活下去呢。

「為何他那裏的人多啊？而你這裏少呢？」

葉檀之前仔細地看過了，這裏就是他一個人啊。

「我這個人喜歡清靜。」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葉檀打斷了，你逗我呢。

你喜歡清靜？這個世界上喜歡清靜的人不是沒有，都躲起來了，而你卻在這裏搞這樣的事情，你和我玩笑呢？

「我沒錢。」

鄭克魯只能如此說了，畢竟，自己的日子過的也緊巴巴的，你以為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是那麼簡單的嗎？

那是不可能的，無數的事情告訴我，如果你想要得到好處，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出來。

「呵呵，你這個密探模樣的人，混的挺慘的。」

葉檀雖然在笑，可惜，他的話里沒有任何的嘲諷，而是說了一句實話，他的確是混得很慘的。

「我現在手裏還有十兩黃金，你要不要？」

看來這個傢伙還是有點錢的，不過呢，對於葉檀來說，這個錢算是什麼啊，根本就什麼都不是啊。

但是呢，如果你遇到了錢而說不拿的話，那就不合適了。

「都給了家裏了，雖然我們幾乎沒有見過面。」

他身手從一個比較低矮的牆洞裏取出了一個包裹，然後打開，裏面是成色不好的金子，不過恩，以他們的本事，也就是如此了。

「給你吧。」

鄭克魯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已經開始出現了倒計時了，看着葉檀笑着說道，「誰能知道，時間真的很快啊，這些年，我都照顧他們，卻不知道他們的死活，是不是一個笑話？」

「這個世界很大，很殘酷，任何人都不要想着好過，所以呢，你作為一個父親，一個丈夫，你做的很不錯，至少你在內心深處有了一點不一樣的情愫，所以，你可以安心地去死吧。」

「好。」

他面帶微笑地看着葉檀，然後趴在桌子上，宛如睡著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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