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手裏的東西一半是用來賣的，另外一半則是用來交學費的。」

業力魯雖然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學費，但是呢，聽得多了，自然也是知道一點的。

「學費？難道說，這裏還有學堂給他們？」

劉騰可是知道的，就算是大唐的腹地，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有學堂的，這個還是很可怕的，一旦真的有的話，不管你如何操作都會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和陛下說話的話，也是有底氣了。

「怎麼可能，我們這裏的人對於生存的想法還是更真切一點，不過呢，聽說瓜州那裏有學堂的，懸壺鎮可不是一個玩笑話，不過呢，再過一些年，我們這裏說不定也是可以的，只是需要等待。」

等什麼呢？

很簡單啊，等到百姓的日子好過一些之後，才能說教育的事情，否則的話，一切都是枉然啊。

「也是。」

劉騰跟着業力魯沿着涼州城裏最好的一條路走着，雖然用的不是純粹的水泥，可也是石頭堆積的，甚至於不少人都十分愛護這條路，知道如果沒這條路的話，日子是難過的多。

兩人沿着這條路的邊上散步，卻沒直接上去。

而其他的人也沒有上去，只是沿着四周行走。

「刺史大人，他們為何不上路？」

因為這條路的下面則是一些泥土，雖然經歷了不少人的踩踏已經很結實了，但是呢，不如中間的路啊，這個是肯定的，難道說，這個刺史大人不同意其他的人走嗎？

業力魯卻不在意地說道，「這條路當初修建好了之後，大家都不敢走，因為這是太一樓修建的，不過呢，後來卻是可以走的，大家都知道除非下雨，其他的時間是不走的，因為下雨的話路不好走，後來松洲的人也說了，晚上的時候也可以走，這樣子不容易碰到人的，只是呢，我們這裏晚上有宵禁，所以走的人也不多的。」

劉騰看到了不少的店鋪都開業了，然後有人坐在那裏吃飯，這樣的場景，你如果放在現代的話，人們懶的一塌糊塗的時候，根本就不會出來吃飯，反而讓人感覺有點冷情，但是呢，這個時候，卻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厲害的角度啊，因為有錢的人不多啊。

不過呢，那都是過去的事情，現在不是過去了，現在有錢人的多了起來了，時不時地你會發現一些穿着不錯的人，這樣的人也在這裏吃飯，理由很簡單，味道不錯。

太一樓是個綜合性的酒樓，除了吃飯和住宿之外，還有醫館，所以呢，大家都跟着學習了，過去的人可沒有所謂的版權之類的觀念，讓自己過的好，也是一種本事啊，而且松洲人也不會真的在意的。

兩人穿過了這條路之後，足足看到了幾十家的店鋪，如果放在長安的話，真的不算什麼，而如果放在一個其他的地方，這樣的規模的存在，卻是非常厲害的，不得不說，真的好厲害哦。

來到了太一樓，說真的，在這裏顯示出來的不是突兀，而是一種骨子裏的孤傲，但是呢，這裏依舊有人吃飯的。

在門口，有一排子的桌子上，上面也坐滿了人，大家的樣子似乎不太一樣，有的人是乾淨的人，有的人則是有點泥土，不過呢，他們的氣場卻是很足的，甚至於有點囂張的感覺，對於過去的記憶的人都知道，我們小的時候，也是如此，覺得家裏的飯菜不如外面的小販做的，坐在那裏吃飯，簡直就是無敵了，就是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高人一等啊。

業力魯看到有人離開了，就直接坐過去，卻沒有帶着對方去大堂，拜託，好吃的，一大早去大堂，好無聊啊。

而劉騰也不在意，跟着坐下來，看着有人快速地將碗筷收起來，然後呢，用乾淨的抹布擦了擦，就站在附近，等著。

「來十個大包子，牛肉的，三碗粥，兩碟子的小菜，快點上，餓了。」

業力魯的話不算是很誇張，可是呢，在服務的人離開之後，劉騰忍不住問道，「刺史大人，吃牛肉，這個是不是？」

他是來下面檢查的，而你在幹嘛呢，在吃肉，你想要幹嘛啊？這樣子，自己到時候如何辦啊，吃還是不吃，吃的話，自己到時候怎麼辦啊。

「呵呵，劉大人不用擔心，我們這裏的牛肉和外面的不一樣，外面的是不能吃的，而我們這裏除了這個東西，其他的都沒有了，而且這些牛用來耕田的話，也不合適，很多牛根本就不會，只能如此了，涼州雖然大，荒涼的地方多，可是呢，草場也不少，如果不放牧的話就可惜了。」

人家都如此說了，你還能怎麼辦呢？

上飯很快的，他們不過才說了幾句話，就看到了包子上來了。

這個包子不是純糧食的，還有一些其他的雜糧，這個也是沒辦法的，要是都是純糧食的話，這裏的人可是吃不起的。

然後就是清粥和一些小菜和筷子，都上來了。

業力魯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牛肉沙蔥的，裏面放了牛油，一口下去，真的是要命了，太香了，而劉騰則是吃的有點着急，竟然被燙嘴了。

他趕緊喝粥的動作，引得業力魯哈哈大笑，因為米粥也不會很涼啊。

而且這個米粥也是混雜的，不是純正的白米粥，這裏的人是吃不起來的。

但是呢，這個東西的味道是真的好啊，吃起來，簡直就是讓人舒服的不行。

一切的一切就是兩個字，過癮。

很快兩人就吃完了，然後業力魯從袖子裏取出幾個銅板放在桌子上，讓劉騰一愣，問出了一句不該問的話，「刺史大人，你吃飯也給錢？」

「自然，在涼州城，除了陛下親自來的話，任何人吃飯都要給錢，否則衙門可不會客氣的。」

「果然地道。」

地道兩個字是葉檀在長安的時候經常說的，他也是認可的。

「自然，否則不立規矩，這裏就會出事。」

兩人吃完了之後，打算離開的時候，卻忽然出事了。

就看到一個滿臉鬍子的人直接將面前的桌子推倒了，米粥和小菜撒了一地，而這個人卻似乎很生氣的樣子，指著一個小二怒喝道。

只是呢，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劉騰不知道。

轉頭看着業力魯的時候，他卻似乎不當回事道，「吃霸王餐的人。」

「霸王餐？」

劉騰自然是不會不認識這個辭彙的，在大唐的的任何地方，只要是有人開飯店的地方，這個就是一種常態，因為總是有人喜歡賺便宜啊。

但是呢，這個便宜可不是那麼容易賺的，有的人吃了之後，大家都不敢說話，以後這個人就經常吃，而有的人則是吃一次之後，這輩子都不用吃飯了，因為被打死了。

「是的，每隔幾天總是有這樣的人出現。」

業力魯的話可以說是非常的輕鬆，卻讓劉騰覺得吧，你這麼做合適嗎？

「衙門不管嗎？」

他問出這樣的話來，其實就是有一點故意這麼說的意思，你都被我看到了，還說其他的合適嗎？

「衙門管不過來。」

他的話讓劉騰一愣，你這是一個所謂的這裏的一把手說的話嗎？簡直就是混賬啊，不過呢，不等他繼續問，就看到那個人被一個從裏面出來的管事的木棍直接打在地上，然後呢，將這人帶來東西拿走了一部分之後，就要求人去報官。

而這一切不過就是一瞬間的時候發生了，讓劉騰一愣了，這個到底什麼意思啊。

而業力魯則是拉着去其他的地方走去，看看其他的地方。

走在路上，劉騰看着業力魯，說白了，就是讓對方開始解釋一下。

「我們這裏是涼州，是邊塞，當初這裏的普通的百姓幾乎都沒有了，就算是有的話也很少，當時葉侯來到這裏之後，看到這一幕也是很着急的不行，於是乎，就開始想讓那些人都開始生活，可惜，很多人根本就不願意過來，後來找來了一些人來這裏居住，卻發現，吃霸王餐的人太多了，當時很多人剛剛開了業，卻被人給搶了，讓本來有點生機的城裏，卻是突然就不行了，這個時候，葉侯就動手了，說是凡是在這裏鬧事的人，一律將自己弄丟了或者弄壞東西的時候，就按著十倍的方式懲罰，這個時候，你可以隨意地欺負這個人，大家不能廢話，然後，等到欺負完了之後，就去報官，將人抓走，還要辛苦幹活半年才能走。」

聽到這樣子的操作模式，說真的，還真的很像是葉檀的風格。

「那若是沒錢呢？」

劉騰的話讓對方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就臉色微變地說道，「還是有錢吧，要是沒錢的話，可能會很麻煩。」

「如何麻煩？」劉騰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沒錢，你能將我如何啊？打我一頓？還是將我放到牢房裏，到了牢房裏，你會如何？還不得給我吃喝啊，在過去，有些地方就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一些人為了生活下去，就會在年底的時候犯事，然後被關起來，不管如何，只要是平穩的時代里，都會在過年的時候給點肉吃，這個是肯定的，而在這裏，卻是不行的，很多人辛苦了多年了，都沒吃過肉的，你說是為何了？

「按着涼州的律法，可能還是瓜州那些地方的律法，如果一個人身體健康，而卻吃霸王餐的話，這個人就會被衙門帶走，不管是涼州還是其他的地方，都需要勞力的，至少他們也得將自己賺到的錢來還債之後，才能被放走。」

「還可以這樣子？」

劉騰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操作，但是呢，過去的話，你是真的沒辦法，很多人吃霸王餐都習慣了，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你不能打死我，你打死我，就會有人來找你，而這個時候，我就是無敵的，而這個辦法，在松洲的話，更加的明顯，你想要吃牢飯，不幹活，你是豬油蒙了心了，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人只要是被抓住了，按著罪責，去蹲了之後，都需要通過自己的雙手去賺取一定的錢財來吃飯，甚至於有的人在牢房裏幹活干出感情了，在結束了刑期之後，竟然不走，這個在松洲還是有一點的，不過呢，如果你本來只是沒有工作，而故意犯事的話，這個事恐怕就比較麻煩了，處罰不僅加重，而且還有額外的要求，甚至於一些比較危險的活計都讓你去做，你沒有資格拒絕的。

「劉大人，邊塞的人不如中原人聽話，在中原，一旦坐牢的話，大家都會敬而遠之，擔心他有什麼瘟疫一樣，而在邊塞的話，卻不是如此，而是他們對於這個沒有什麼感覺，如果不嚴酷刑罰的話，這裏的一片好景象，那是絕對不會讓人看到的。」

業力魯還有一句話沒說，這裏的人都是記吃不記打的主，不少人一無所有，就像是之前做過的人口登記，很多人在春天的時候存在，而到了秋天，你卻發現人不見了，可是呢，每年開春的時候，都會有很多人從野外的草原那裏出現，到底是如何活下來的，這個你就不要問了，因為很可怕的存在的。

劉騰覺得吧，這裏和自己認識的地方不一樣，嘆了一口氣，就跟着業力魯離開了，因為他看到了幾個穿着也很普通的官差過來了，將人帶走了。

這一天，他都在陪着業力魯看了不少地方，甚至於城門口的那個小鎮他都看了之後，不知為何，他總是覺得這裏吧，和自己平時聽到的松洲有點類似，看着有點離經叛道，卻可以讓百姓的日子好過了不少。

夜晚時分的時候，侯君集回到了刺史府。

三個人坐在一張巨大的桌子上，菜色呢，除了從太一樓買了一些回來之外，最大的驚喜就是烤全羊，這個東西在這裏可不是隨便就可以吃的，都說草原上愛吃肉，可惜，他們沒有其他的選擇，現在呢，正在慢慢地調整這個呢。

侯君集這段時間和業力魯的合作不錯，他似乎就不適合和正人君子合作，因為呢，喜歡弄險，所以呢，這個脾氣也有點不一樣的。

而劉騰則是陪着喝酒，明日就要離開了。

一輪明月，落在了半山腰上，讓涼州一下子緊張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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