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
手機忽然響了,溫至也沒想到在原罪領域里竟然還能接到陳賢哲的電話。
移動YYDS!
“喂阿至,你傷怎么樣了,不嚴重的話回來接著泡腳啊。”
“我今晚不走了,有個喝醉了的傻逼嚷嚷要小荷上鐘,我這暴脾氣能忍,踏馬的傻逼還說要沖一萬塊,老子直接沖了五萬的卡,以后來店里消費直接掛我賬上。”
“喂阿至,喂?”
“阿至你死了啊??”
手機塞回兜里,在場的人們安安靜靜看父子倆人吃完全家桶。
一股龐大的斥力從李金陽雙手中掙脫而出,咆哮間將這片原罪領域擊碎,男人的身影裂成無數片。
領域散去后,溫至幾人看見父子相互依偎,蓋著那件厚實破舊的軍大衣,安靜睡去。
王斯序走上前去,將手指湊到男人鼻尖,又摸了摸他脖頸,嘆息:“死了。”
房澄靜雙臂抱胸,撇過頭去偷偷抹淚。
她的妝都花了。
在此之前,如果女醫生還清醒著,肯定會立刻喊來救護車,在男人彌留之際送到醫院進行搶救,或許會讓他繼續茍延殘喘幾天吧,再看看這個殘酷而又溫情的世界。
可那又能怎樣呢。
全身插滿管子,聽著兒子在身旁痛苦哀嚎卻無能為力,那樣的場景幾乎每天都在醫院上演。
對于父子倆而言,在醫院等死很容易,可走進KFC美美吃上一頓卻來之不易,或許,可能根本無法實現。
這樣,挺好。
其實接下來的事情,和溫至等人已經無關了,李金陽背上書包,奔跑著回家,著急寫作業。
世上苦難的人那么多,不可能都幫,但既然看見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很正常。
收殮尸體,警方也來看過,和醫院溝通后,便連夜送去了殯儀館。
一直在中午,算是解決了這件事。
在殯儀館走廊,溫至碰到了女醫生。
看見這姑娘就有點心虛,昨晚差點兒就把她給忘在天橋上了,這天氣要是在室外睡一晚上,不死也得殘。
“困不困?”一個明知故問,沒話找話的開場白。
女醫生搖搖頭:“習慣了。”
全程跟隨的女醫生,對溫至和他那兩位朋友的舉動大為感動,低著頭輕聲說:“在醫院見慣了生離死別,我都差點以為,這世上除了生死以外就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現在想想,我眼中的小事換到別人頭上,說不定會壓死他們。”
說完,女醫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和溫至告別:“走了,回醫院換班。”
“再見。”溫至微笑揮手,只希望這位女醫生不要逢人就說自己被技師壓斷肋骨的糗事。
“哦對了。”向前走了兩步,女醫生忽然回過身,摘下口罩。
一張清麗秀氣的臉蛋展現在溫至眼眸中,那雙好看的月牙眼彎彎的,特別好看:“認識一下吧,張邀月。”
溫至眼睛快速的眨,并不是驚嘆于張邀月的美麗,而是他看見張邀月整個人扭曲不堪,仿佛深陷泥潭,耳畔甚至能聽到無數人的哭喊與絕望尖叫。
“喂!”
溫至猛地站起來,再看張邀月,發現并無異樣。
缺乏睡眠導致幻覺了,溫至搖搖頭,主動伸手:“你好,溫至。”
“下次去泡腳,挑個溫柔點兒的女孩,別再被壓斷肋骨了。”張邀月歪歪頭,左眼眨了下,轉身離開。
房澄靜和老王陪著男孩去認領骨灰回來。
“我們,幫幫這孩子?”房澄靜看了看兩個大男人,雖然從小到大,三人關系中永遠都是以她的意見為主,但這時候,御姐還是想聽聽溫至和王斯序的意見。
老王深吸口氣,聲音沉重:“我準備收養這孩子。”
二愣子不知道收養需要什么樣的條件,可以原諒。
房澄靜立刻看向溫至:“說點有用的,不然打你。”
溫至點上煙,深吸了口:“我帶他去泡個腳.....哎哎哎別打,先別動手,他都快凍死了,我帶他去泡個澡難道有錯嗎?”
房澄靜收回拳頭,憤憤道:“你剛才還說去泡腳。”
“這不是習慣了嗎!”溫至強詞奪理,語氣很硬。
男人臨終前,其實已經交代了后事,孩子將托付給他的嬢嬢照顧,今后的前程,只能靠他自己去打拼。
希望他能有一個平淡順遂的人生,如此已是幸福。
足浴會所,休息區
溫至三人圍著小男孩,房澄靜剝了個雞蛋,緊接著便是第二個。
“別再喂了,第四個了。”王斯序好言相勸。
房澄靜看小男孩鼓鼓的腮幫,又不停灌水,意猶未盡的停止了投食行為。
從父親去世,到領取骨灰,小男孩一直顯得很安靜,也許在那片他自己創造的領域里,在那間欲望構建而出的KFC中,他已經和老漢渡過了最好的時光。
“剛才問了一下我爸,他有個老戰友在小寶戶籍所在地的民政局工作。”
房澄靜沖溫至和王斯序說:“那位叔叔答應了,等小寶回去之后,盡最大努力爭取一切能夠爭取到的補貼。”
王斯序點點頭:“我問家里借了兩萬塊錢,先給小寶用著,等正式入職之后,每個月給他寄生活費。”
“生活費算我一份。”房澄靜說完,又看向溫至。
溫至摸著小寶的腦袋,悉心教導:“哥哥沒什么好給你的,只能教你一句,女人只會使你墮落沉迷,千萬不要陷進去。”
房澄靜:.....
“喲,哥幾個都在吶。”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捧著碗老壇酸菜牛肉面的陳賢哲,突然出現在三人面前。
溫至眨眨眼,好奇問:“你真的在這里呆了一整晚?”
“對啊。”陳賢哲之前和房澄靜見過,熱情打了聲招呼,自來熟的坐到溫至身旁,開始侃侃而談昨晚的英雄救美。
當聽到這貨因為爭風吃醋,豪擲五萬后,房澄靜和王斯序的眼神突然有了變化。
難怪周圍服務員都對這小子熱情的很,隨叫隨到,原來是個大冤種。
溫至贊嘆不起:“小陳,你真是我見過最帥最有擔當的男人了。”
“哈哈哈,那可不,特娘的,以后小荷在店里都能橫著走。”陳賢哲稀里嘩啦吃面,體驗到了和夜店完全不一樣的快感。
夜店開洋酒有啥意思,不如給妹妹買鐘沖業績。
溫至微笑應和,拍了拍小寶腦袋:“快,喊恩人。”
“嗯??”陳賢哲抬起頭,嘴里還叼著根面條。
小寶的嬢嬢是三天后才趕過來的,走的時候,鄭重接過陳賢哲的五萬元助學金,并且保證這些錢全部都會用在小寶的生活學習上。
“沒事,你也可以用,別舍不得給他吃肉。”溫至笑著說,“我們會常去看小寶的,嬢嬢,一切拜托。”
臨上高鐵前,小寶不顧嬢嬢的催促,拼命凝視著送他的人們。
房澄靜蹲下身,將小寶脖子上的圍巾系得更緊了些:“怎么了,再不上車,乘務員姐姐要催了哦。”
“我多看幾眼,記住你們。”小寶捧著父親的骨灰盒,不停的掃視溫至,房澄靜,王斯序和被拉來的陳賢哲。
“我一定報答你們。”
小寶眼中泛起眼淚,倔強的說:“我要有出息,好好念書,長大以后再來找大家,叔叔阿姨,謝謝你們。”
“叫哥哥!”
“叫姐姐!!”
三男一女齊齊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