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隆帝的心思很毒辣，慧言法師能夠清楚的領略到其中精髓。
但是對慧言法師而言，當下其實並沒有過多的選擇。
他除了應承顯隆帝以外還能怎麼做呢？
顯隆帝這是屬於已經做出了決定才來找的他啊。
難道這個時候慧言法師還能夠給出完全不同的意見嗎？
這不等於是在抽顯隆帝的臉嗎？
換做他是顯隆帝，怕是也忍不了的吧？
所以對慧言法師而言，當下只剩下了一個選擇，那就是附和顯隆帝。
顯隆帝滿懷期待的看著慧言法師，似乎在等著慧言法師說出一些令他激動的話。
慧言法師則是清了清嗓子，沉聲道：「陛下英明。如此以來書院可除，山長可除矣。」
「唔...哈哈哈，看來聖僧跟朕是想到一塊去了。朕也覺得這是當下最好的選擇。雖然看上去有些跳脫，但是富貴險中求不是嗎？既然腐蝕者已經主動表現出善意要跟我們結盟，朕又有什麼理由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顯隆帝的心情顯然很不錯，主要是慧言法師拍馬屁正好拍的他很是舒坦。
如此以來，顯隆帝心中最後一絲顧慮也沒有了。
當然，他並非對腐蝕者十分信任。
在他看來，腐蝕者的實力還是相當大的。巨大的實力帶來不可預見性。
不可預見性帶來的是對未知的恐懼。
至少在目前看來，顯隆帝仍然要留一手。
「聖僧，朕並沒有別的意思。朕只是覺得這種時候還是要在背後提防腐蝕者一手的。由聖僧來出任這個角色似乎是最合適不過的。」
顯隆帝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慧言法師如何能夠聽不出來？
他清了清嗓子道：「眼下這種情況其實確實應該有人站出來充當監督者的作用。既然陛下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了，貧僧自然是卻之不恭了。」
稍頓了頓，慧言法師接道：「不過有一點貧僧可能還是得說在前面。
那就是腐蝕者們可能只是想要利用我們。利用本身並沒有問題，就好似我們也是在利用他們一樣。關鍵是雙方能不能夠找到這個度，從而很好的控制對方。若是不能做到這點，本質上還是有不小的風險的。」
他之前剛剛拍了顯隆帝的馬屁，自然不好再狠狠的扇顯隆帝的臉。
這樣的話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所以慧言法師只能說的儘可能的晦澀一些，希望顯隆帝能夠聽明白。
顯隆帝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他如何能夠聽不出慧言法師的弦外之音？
慧言法師的意思其實表達的很明白很清楚了，所謂風險指的就是腐蝕者可能會叛變。
這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很多時候所謂的盟友不過是因為利益走到一起的一群人罷了。
這些人因為利益能夠走到一起，也自然可能因為利益而分道揚鑣。
換句話說他們因為利益走到一起只是暫時的，隨時都可能分開。
「朕知道了，朕的本意也是想要讓聖僧做一個監督，看看他們究竟有沒有別的心思。經由聖僧這麼一說，朕知道更應該注意一些了。」
總的來說，顯隆帝的態度還是很堅決的。
但是該軟化的時候還是要軟化的。
比如在對慧言法師的態度上。
他對慧言法師的態度不能夠太硬。
若是態度太硬，很可能會引得慧言法師的反感。
至少到目前為止，顯隆帝還是離不開慧言法師的。
他需要慧言法師的支持才能夠做到震懾宵小。
如果做不到這點的話，肯定會有無數人突然冒出來想要取走他的性命。
慧言法師並不是一個矯情的人，他能夠察覺到皇帝陛下態度中細節的變化。
可能只是一句話語氣的微弱變化，都可能使得意思發生巨大的轉變。
慧言法師當然不希望出現理解上的偏差。
所以他一直都在很認真的聽。
在確認了顯隆帝的意思后他也不再多說什麼，只默默的點了點頭。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心領神會就好，沒有必要弄得人盡皆知。
...
...
「成功了，我已經成功跟大周的皇帝見過面了。這個皇帝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陰狠，他似乎打心眼裡就看書院不爽。大概是因為書院從不肯臣服於他吧。雖然他是大周的皇帝，卻無法號令書院眾人，尤其是山長。偏偏書院還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終南山距離長安城不過是幾十里，實在是太近了。如此情況下，換做是哪個皇帝估計多半也是忍讓不了的。」
巫奧里斯在返回腐蝕者聯盟的大本營之後立即就對一旁的惡魔族首領傑夫倫說明了情況。
在他看來，腐蝕者聯盟是一個天然的整體，所以必須要所有信息都做到共享。
他有什麼新的消息肯定會立即跟傑夫倫說，他也相信但凡傑夫倫有任何的信息，也會第一時間跟他分享的。
「嗯，如此看來，我們倒是得到了一個強援。不過大周皇帝決定怎麼幫助我們呢？」
「這個嘛...」
巫奧里斯淡淡一笑道：「其實也很簡單。大周皇帝決定將一處通往終南山的小道給我們用。這條小道的名字叫做終南捷徑。」
巫奧里斯將顯隆帝對他說過的話又對傑夫倫說了一遍。
如他所料的那樣，傑夫倫感到很是震驚。
「竟然皇宮之中還有這樣一條道路直通終南山。該不會是地道吧？」
「具體是什麼我也沒有仔細的問，但我想這個大周皇帝沒有理由騙我們。你若是在當場的話，肯定能夠明顯的感受到他臉上的喜悅。他很希望能夠跟我們結盟。畢竟僅僅靠他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除掉書院，除掉山長的。」
「嗯，如此就好。」
傑夫倫滿意的點了點頭。
「只要他們能夠真心實意的跟我們合作，我們拿下書院就只是時間問題。我們之所以不能一鼓作氣的拿下書院，主要是因為我們對於這裡人生地不熟。這種情況下自然會面臨許多的問題。但是有人將我們引入終南山後，終南山的屏障就成了擺設。接下來就看我們的表演了。」
「嗯，所以我們當下要做的就是把死人軍團和惡魔軍團輸送到長安城之中，再轉由長安城中的終南捷徑直抵終南山。雖然乍一看起來有些繞遠，但實際上卻是等於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我覺得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好消息了。」
...
...
趙洵做了一場噩夢。
在夢中，他身處一片荒蕪之地。
大地龜裂，烈日炙烤下如同一塊鍋底板一樣讓人難以踏足。
光是這也就罷了，偏偏趙洵能夠在這片大地上發現許多死去的人。
這些死去的人包括骷髏會突然之間站起來朝趙洵走去，彷彿是受到了指令一樣，想要將趙洵徹底的撕碎。
這些死人骷髏越聚越多，距離趙洵越來越近，直到把趙洵團團圍住。
一時間趙洵感到壓抑無比大喊出聲。
這一喊他也就醒來了。
趙洵驚醒之後出了一身的冷汗。
冷汗已經浸濕了他脊背。
趙洵能夠明顯感覺到他腦子嗡嗡作響，就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啊啊啊啊啊...
趙洵的整個人都要處於崩潰的邊緣。
他猛然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雖然已經是深夜。
但是趙洵還是要去尋找恩師青蓮道長吳全義解夢一番。
若是無法解夢成功的話，他這一晚上都不可能再睡一個好覺了。
...
...
「乖徒兒，你這深更半夜的怎麼來了？為師還以為你已經休息了呢。」
青蓮道長吳全義套上外衫從內室走了出來，見趙洵滿面愁容，甚至面頰上還帶著豆大的汗珠，不由得關切的問道：「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大事了？」
「唔...」
趙洵撓了撓頭道：「恩師啊，事情是這樣的。方才我做一個夢。我整個人站在荒原之上，荒原之上聚集滿了人。乍一看上去沒什麼古怪是不是？可是等到我一湊近之後才發現這些都是死人和骷髏。這些死人和骷髏見到我之後變得十分的興奮，他們就像是受到了什麼指令一樣，發了瘋的向我靠來。徒兒實在是很茫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就當他們把徒兒團團圍住的時候徒兒大吼了一聲。伴隨著這聲大吼，徒兒最終驚醒了過來。」
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可當趙洵重新念叨這裡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心有餘悸。
「所以，你做這個夢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有人在入侵你的夢境？」
青蓮道長吳全義對於細節還是相當關注的。
他見趙洵點到了此處，便刻意的進行了追問。
「這個嘛...似乎並沒有感受到明顯的痕迹。不過恩師，這也並不能說明什麼啊。或許只能說明他們是在刻意的掩飾什麼。」
「嗯...」
青蓮道長吳全義一時間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他思考問題向來是喜歡進行比對，將各種線索各種細節串在一起進行推演。
可是就目前而言，趙洵的這個夢境能夠給他提供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
故而即便是青蓮道長吳全義是解夢的專家，一時間也無法從中分析出什麼。
「恩師，會不會是腐蝕者搞得鬼？」
從種種跡象來看，這件事都和腐蝕者脫不了干係。
所以，趙洵懷疑是腐蝕者在搞鬼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嗯，為師也覺得這件事跟腐蝕者有莫大的關係。不過...」
青蓮道長吳全義露出了稍稍有些猶豫的表情。
「如果說腐蝕者能夠入侵你夢境的話，那說明他們的本領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強大。」
青蓮道長之所以這麼說當然是有原因的。
之前的時候腐蝕者雖然也依靠幻象入侵到了終南山之中，但那只是在終南山的外圍。比如侵入的是精靈族的駐地，算是終南山的腹地之外的區域，並不怎麼要命。但是這一次就不同了。趙洵所居住的竹樓乃是終南山中心的中心，是腹地中的腹地。
要是腐蝕者依靠幻象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入侵的話，那書院方面要承受的壓力就可想而知的大了。
「或許，我們應該好好排查一下風險，看看書院的保護罩有沒有什麼錯漏之處，以防止腐蝕者渾水摸魚。」
「嗯，我也覺得這麼做很有必要。」
趙洵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恩師青蓮道長吳全義的想法。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要將整個終南山都罩在一個防護罩中是很困難的事情。哪怕是僥倖做到了，也會面臨極大的風險，稍有不慎，就會有疏漏之處。這種時候但凡出現一絲一毫的疏漏，其結果都是致命的。
「嗯，那就試一試好了。」
...
...
翌日一早，趙洵便把他跟恩師青蓮道長吳全義商討的結果告訴了一眾師兄師姐們。
師兄師姐們的態度倒是很平和。
三師兄龍清泉笑聲道：「小師弟啊，要我說啊，咱們書院之中就數你做夢最容易出事。只要一做夢準備會出事。有的時候出大事，有的時候出小事。你說說看這次算是大事還是小事。」
「三師兄...」
趙洵一時間無奈的攤手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有心思拿我打趣呢。我覺得這件事著實不算是小，若是我們不抓緊時間進行排查的話，真讓腐蝕者鑽了空子進來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啊。」
「嗯...」
龍清泉清了清嗓子道：「哈哈，不跟你開玩笑了。說說看吧，小師弟。你準備怎麼排查，從那裡排查起呢。」
「自然是沿著書院文脈進行排查了。這樣不會出現疏漏。」
趙洵說到這裡，近乎是本能的朝著六師兄盧光斗望去。
論起風水堪輿之術，整個書院之中沒有人能力能夠超過六師兄的。
六師兄的態度很關鍵，但凡六師兄表達出了強烈的意見，趙洵都會重新思考方案。
但是六師兄盧光斗顯然很是認可趙洵的方案，只見他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嘛其實並不困難，我覺得按照小師弟說的去排查就挺好，應該不會出現疏漏。」
稍頓了頓，盧光斗接道：「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得說在前頭，那就是千萬不要弄得動靜太大，搞得人心惶惶。不然那些艾倫洛爾的部族怕是要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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