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又是笑了起來，它這下子黃金瞳都溢出了眼淚，它那雙前龍爪中的一個伸去用鋒利的爪子彈掉淚珠。

周凡眼巴巴看著，不過那龍淚並沒有凝結成珠，只是化作一灘水灑在甲板上，他心裡有些遺憾，他還曾聽聞龍淚會凝結成極為稀有的材料，現在看來都是騙人的。

「你哪裡來的自信本座會信？」黑龍眼露嘲諷反問。

它都已經戳穿了這人，這人還喋喋不休說自己會信，莫不是瘋了不成？

「因為這由不得你不信。」周凡臉色淡然說。

「說來聽聽。」黑龍爪子向前一伸，從灰霧中捉出了一根旱煙管，旱煙管僅比周凡的身高短了一些。

旱煙管懸挂著煙袋，黑龍熟練從煙袋中取出了煙絲，放進煙嘴裡面，它叼著煙管咬嘴，煙絲立刻燃燒了起來。

它哈了口煙氣，等著周凡說話，空氣中瀰漫著嗆辣的煙味。

周凡看得眨了眨眼，這黑龍居然在抽煙，真的是讓他有些目瞪口呆。

「昨天我回去想了想你與我說的話，你說你的龍翼是被人撕斷的，然後我產生了兩個推斷。」

「首先我假設這是假的，你就是在說謊，那麼你這樣做並不是想不和我交易，只是想坐地起價。」周凡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黑龍。

黑龍嘴裡叼著煙管，黃金瞳里沒有太多的情緒：「你認為本座說謊，目的是想提高交易價格，如果本座沒說謊呢？你這樣的假設還有什麼意義？」

「我當然也想過如果你沒說謊，你的龍翼是被人撕斷的，那你就似你說的那樣，在憎恨著人類，不過那時我就在想……」周凡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他臉露微笑。

「我與前兩個引導者閑聊的時候，他們告訴我一個有趣的信息，說登船者將近九成都是人類。」這是周凡瞎編的，霧與胭脂根本就沒有這樣說過。

他在等黑龍反駁，但黑龍沒有反駁它只是冷聲道：「更準確來說，是九成五，只是這又如何？」

「就如你所說的是九成五。」周凡心裡一喜，比他想的還要多，「那你就相當於拒絕了九成五的登船者，難道你就不需要灰蟲和壽命嗎？」

霧與胭脂用壽命或灰蟲釣起自己需要的東西，黑龍呢？

黑龍同樣有自己的慾望，要是它無欲無求，周凡不相信它能堅持這麼久，漫長歲月的等待中，它早就選擇跳船死了。

在周凡猜想中，即使引導者們再消極，但他們偶爾也會想法從登船者身上獲得灰蟲與壽命等必須之物。

「再大的仇恨也比不過自己的慾望，況且又不是與自己真正的仇人作交易，我不相信你會拒絕九成五的交易者，所以你還是在說謊，你的目的只是想坐地起價。」周凡平靜道。

無論憎恨是真還是假，這不作交易都是假的。

引導者們不會再義務幫登船者，要收取報酬有挑選性來幫，但總會留有希望給登船者。

如霧只幫助他認為有點意思的人，胭脂則是單雙數，但黑龍要是似它所說的那樣，只幫助非人類，那它會虧很多。

「本座明白了。」黑龍握著煙管，往欄杆敲了敲，燃燒過的煙絲翻進了灰河上，他回首看著周凡。

「你說你是條龍，並且說本座不得不信，這是你伸給本座下來的梯子。」

「只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龍族從來不用梯子。」

周凡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說我說錯了嗎？」

「不，其實你說對了大半。」黑龍又是將煙絲扔進煙嘴裡面，它一吸煙絲就快速燃燒了起來，「在過往不少聰明的人類登船者中也有似你這樣看破本座謊言的，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黃金眼瞳有著深深的嘲弄之色。

「你說得對，本座的龍翼不是什麼人類扯斷的，還沒有人類有這等本事能扯斷本座的龍翼。」黑龍說著話的時候煙氣噴吐而出，它聲音充滿了寂寥之感，「要是真的有這個人類。」

「本座非但不會不憎恨他，反而會很高興，高興自己終於遇到了對手，但可惜龍翼是本座自己扯斷的。」

「你自己扯斷的？」周凡臉上露出驚詫之色，他不明白黑龍為什麼要這樣做，這龍該不會是一條瘋龍？

「當然。」黑龍理所當然點了點頭，「只是為什麼這樣做，本座也忘記了，但是……」

黑龍俯視著周凡：「這個對你來說不重要，還有就是你說的也對，本座不喜歡人類，但也沒到憎恨的程度，本座當然也會與人類的登船者作交易。」

「不過你依然不在交易的登船者範圍之內，本座說不用梯子就不用梯子。」

周凡臉色微變，胭脂曾經以單雙選擇登船者，也能攫取足夠的灰蟲和壽命滿足她的需求，如果黑龍真的單獨拒絕他，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畢竟黑龍一開始就想以幻象騙他跳船的，可以說黑龍對他沒有什麼好感。

「我還是不明白，你不願意與我交易，為什麼不直說？而是要以憎恨人類這等謊話來騙我。」周凡眉頭微皺問。

「因為這對本座來說就是個有趣的遊戲呀。」黑龍咧開嘴，那密集如箭矢般的龍牙鋒芒畢露。

「你想啊，本座說了個謊話，然後等你興緻勃勃來拆穿本座，拆穿本座的時候，肯定心裏面很激動，覺得交易有望，本座會幫助你走上人生巔峰。」

「只是你們這些登船者不明白的是，無論幫與不幫，與你們是否拆穿本座無關，還是得看本座是怎樣想的。」

「本座說幫，登船者肯定欣喜欲狂，本座說不幫，登船者就會絕望。」

「本座始終掌控著一切！」

周凡一陣沉默，他不知道該說這黑龍殘忍還是說它惡趣味好了。

「那我為什麼被排除在你交易的登船者範圍內呢？」周凡看著黑龍問，「你在沉眠中醒來沒見過我的那刻就已經想好將我排除在外，所以這肯定不是因為我長得帥，你妒忌我，那究竟是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