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交手獵魔人
亞羅輕點肩下，微微鞠躬，優雅地行了一個學徒禮。
「我叫月，很能榮幸與你相遇，黑夜中的利劍，守護人類的堅盾，榮耀終將歸於你們。」
學徒禮有着『知識高於自身』的寓意，同時也是在表明自己沒有攻擊的意圖。
這也說明亞羅已經認定了他的身份。
就在這時，旁邊的流水中突然串出了一隻水獺，對着老傭兵『啊啊啊』的叫喚，像是在告亞羅的狀。
老傭兵嗤之以鼻，漫不經心地揉了揉水獺的腦袋，說道：「不要跟我提什麼狗屁榮耀！說正事，你準備怎麼給我和我的夥計一個交代？」
儘管他說得有些刻薄，弓弩卻已悄悄地垂落了下去。
「不！那個誓言可不呆板，我個人非常的欣賞！」
亞羅先是否認了一句，隨後攤了攤手，笑着道：「至於交代……伱沒事，你的夥計也沒事，還需要什麼交代？」
「我的夥計告訴我，你嚇壞它了……」
「需要我給它抓一條魚作為賠禮嗎？哦？需要兩條？沒問題！」
亞羅轉頭看向老傭兵，輕笑道：
「看，你的夥計已經答應原諒我了，至於你……嗯……你也需要魚嗎？不用擔心，我抓魚的本事很不錯。」
「誰會要魚……」
還沒說完，旁邊的水獺急切地『啊啊』大叫。
「好了，傑瑞，我的好夥計，看到後面那三隻大鳥了嗎？我們有鳥肉吃……對，今天我們吃鳥肉……嗯，好吃，鳥肉比魚肉好吃……你還不相信我嗎？」
等到老傭兵安撫好了水獺，這才回頭道：
「月小子，這件事的整個經過非常清楚——我發現了危險，便好心地提醒了你，你接受的我好意，不但不感恩，反而卻將那些人的耳目引到了這裏來。
顯然，我這個臨時營地已經不再安全，如果你不能提供合理的賠償，這半個月就老老實實跟着我吧。」
亞羅緩步靠近：「你讓我跟着，是擔心我會將你，又或者你們的事情泄露出去？」
老傭兵微眯眼睛，審視着逐漸接近的少年，平靜地道：
「月小子，別想用馬戲團里滑稽的話術來嚇唬我。」
亞羅駐足停步，聳了聳肩，神色輕鬆了不少：「嚇唬？或許吧。」
依照剛才射殺報喪鳥速度，現在的距離，這名神秘的獵魔人即便發動了攻擊，最多也只有一箭的機會。
「說說看？」
「費爾蘭多。」
聽到這個詞，老傭兵短暫沉默了幾秒。
就在亞羅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時候，老傭兵忽然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的身手怎麼樣？」
「還不錯？」亞羅挑了挑眉，頗有些自信地道。
「試試？」老傭兵的嘴角微微上翹，類似於整容臉的僵硬笑容，將兩側的肌肉擠出了一種詭異的弧線。
這味道就對了！
之前遇到的那位獵魔人，他的表情也是這麼的僵硬。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亞羅根本就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在嘲諷，還是在『友好』的發出邀請。
「當然可以。」
不管是哪種情況，亞羅都不畏懼。
「需要換個地方嗎？」老傭兵一邊說着，一邊作勢將弓弩背負起來。
「客隨主便。」
「好，往這邊來……」
雖然沒有了弓弩的威脅，可亞羅卻也沒有放鬆警惕，依舊將很大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老傭兵的身上。
就在亞羅跨過水獺的剎那，原本全身放鬆的老傭兵猛然抽劍。
本就有所警覺的亞羅，幾乎就在他肩膀發力的同時，也抽出了懸掛在腰間的十字長劍。
鏘！
劍刃交擊，迸發出點點火花。
兩人四目相對。
亞羅似笑非笑：「正直的獵魔人，什麼時候也會突然偷襲了？」
銀白光亮的鋼劍，映照着老傭兵平靜到木然的眼眸。
「這只是一個老人在教導你需要時常警惕。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獵魔人那麼正直……不是嗎？」
老傭兵這番話，既是在否認偷襲，同時也是在否認他是獵魔人。
亞羅已經對事情的緣由有所猜測，自然也很清楚老傭兵否認的原因。
「你說得太對了，可真要好好感謝老前輩的教導呢，嗯，我已經等不及了，既然這樣，那我們乾脆直接開始吧。」
亞羅不想再和老傭兵無休止的繞下去了。
這個世道，終究只有站在拳頭上，才有資格正面對話。
「好主意！」
兩人幾乎同時發力，正要錯身的片刻，老傭兵卻突然踢出了一腿。
「敵人的武器可不止手中的兵器。」
老傭兵的聲音很平穩，根本看不出他此時在進行戰鬥。
由此也能看出他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
不過這種小伎倆自然瞞不過經驗老道的亞羅，他輕巧的轉身，輕鬆閃躲了撩陰腿，並且趁此機會搶先發動了攻勢。
亞羅的速度極快，因為多年經驗早就告訴了他，就以人體的薄弱程度，利器只要能擊中要害，基本就能直接結束戰鬥。
「昆恩！」
老傭兵單手掐了一個法印，一層淡黃的光盾突然將他籠罩了起來。
碰！
亞羅的十字長劍砍在了魔力屏障上，老傭兵的劍也近在了咫尺！
瞬身術！
突然衝出的土塊直接將亞羅的前腳掌頂了起來。
亞羅用力一蹬，整個人倒飛了，險險閃過老傭兵鋼劍。
噗通！
粘稠的泥水飛濺，亞羅再次用出一次絆倒術，藉助著衝出的土塊才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低頭一看，卻見腰部皮甲已經被劃破了一道大口子。
「魔法？」
抬起頭，亞羅的聲音里多了幾分冷清。
你真是半點規矩都不講啊！
「不，這只是一點近戰的小手段。」老傭兵如是說道。
亞羅的表情越加冰冷：「是嗎？這種手段很不錯，正巧，我好像也有億些。」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用出來！」
老傭兵單手持劍，微躬身體，腳尖點地，步伐輕快地快速衝來，劍招輕盈的快速揮舞。
這種戰鬥姿勢與亞羅以往所遇所學的都不相同，但看從他那嚴謹又流暢的動作就能看得出，這是一種非常成熟的搶攻劍法定式。
……
劍法定式，類似於『弧月劍法』中的『弧月三連斬』，以及原地狂暴輸出的『弧月快斬』。
更具體點，就是充分考慮了自身發力方式與敵人反應情況的固定套路，再經過長久的訓練，形成固定的肌肉記憶。
也是亞羅前世所認知的『招式』，或者說『劍法』、『劍招』。
掌握這種劍法定式后，在打鬥的時候根本不用多做思考，在極短的時間中，就可以將攻勢連續不斷的宣洩出去。
並且老傭兵的劍法定式還非常的成熟，應該是專門針對人形生物設計的，不管亞羅如何格擋、如何反擊，都被老傭兵輕易化解，甚至是借勢反殺。
銀白的鋼劍帶動着凌厲刺耳的破風聲，亞羅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鋼劍的冰冷！
格擋、格擋、格擋！
亞羅緊握十字長劍不斷招架。
鐺！
鐺！
鐺！
……
格擋所需要的發力空間很小，藉助著稍強老傭兵的反射速度，亞羅雖然被這狂風暴雨般的猛攻壓得連連後退，卻也算堪堪擋了下來。
到了這裏，老傭兵其實已經輸了。
這就像熟背了一種固定的棋譜，每一步都是凌厲攻勢，並且還不許敵人多想半秒。
這種情況都被敵人抵擋住了，就只能說明，守方的戰鬥經驗、神經反射，都強過了攻方。
——這裏要忽略老傭兵是單手劍，而亞羅是在雙手持劍防禦。
老傭兵的身體素質，絕對達到，甚至是超過了正式騎士！
「好身手，難怪這麼小的年紀，就敢獨闖黑暗平原！」
老傭兵氣息很平穩，完全不像還在劇烈揮劍。
「既然這樣，那你再試試這招！」
話音剛落，老傭兵劍勢忽變。
鋼劍大開大合，忽輕忽重，亞羅每一次的格擋卻都必須全力以赴！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別說施法了，甚至就連半分多做思考的時間都不會有，稍有不慎就會身首異處！
硬接、閃躲、承受了這麼多的攻擊，亞羅的呼吸開始逐漸急促。
他的心臟猛烈地跳動着，戰鬥神經越加的興奮，脖頸上的36顆珠子散發着冰冷的氣息，又將他的心智維持在理智的範疇。
只是片刻，亞羅就已經熟悉了這種節奏，趁著攻擊的間隙喘著粗氣道：
「就……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他不是在嘲諷，他是真的見獵心喜。
完全不同於以往的戰鬥，不是以力壓人、不是以速欺人、沒有奇奇怪怪的魔法。
有的只是極致的技巧，以及對戰鬥智慧的考驗！
這才是他記憶中的武道！
嗯——如果能忽略老傭兵身上籠罩的魔力屏障的話。
「還嫌不夠勁？」
老傭兵突然後退了兩步。
壓力稍減的亞羅正要提劍反擊，就見老傭兵的右手快速變換，一道淡紫色的光環憑空綻放。
「亞登！」
又是魔法？
亞羅只感覺晦氣。
這就像開開心心吃一份大餐，結果裏面不斷出現煮熟的蒼蠅一樣的噁心。
真是想忽視都忽視不過去！
無形的力場籠罩了亞羅的身體，周身的空氣都好似凝結了幾分。
在這股力場的作用下，亞羅的速度和反應明顯的降低了很多。
「伊格尼！」
又是一句短暫的咒語，隨着一道刺目的黃光，老傭兵的右手掌心突然噴出了熾黃色的錐形火舌！
瞬身術！
亞羅抽身疾退。
老傭兵揮劍緊逼。
「你以為誰才是巫師？」亞羅眸光冰冷。
老傭兵平靜地揮劍：「你用得出魔法嗎？」
忍無可忍！
亞羅握劍高舉。
「雜種！看這裏！」
太陽拳！
光芒大放，十字長劍乘勢猛劈。
斬擊！
「鐺！」
兵器在半空中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金鐵交擊聲。
被擋住了！
老傭兵目光平靜，剛才爆閃的光亮好像對他完全沒有影響。
嘭！
濃厚的霧氣突然籠罩了亞羅的身體，老傭兵的鋼劍直接砍了個空。
「咦？」
他的眸光終於有了少許的變化。
空氣快速流動，將迅速白霧衝散。
旋風環繞着亞羅，吹動着一頭暗金的短髮不斷舞動。
「你為什麼不趁著這個機會使用魔法？是不會攻擊魔法嗎？」
老傭兵打量著威勢不凡的少年，饒有興緻地問。
亞羅隨手一召，一枚拳頭大的小火球直接砸向了旁邊的空地。
碰！
火光爆起，鬆軟的草地上，直接炸出了一個臉盆大的坑洞。
論施法速度，這個小火球絕對不比老傭兵的火舌慢，甚至是威力也要強過火舌。
「哦？」老傭兵詫異地問，「那你為什麼不用這個魔法攻擊我？」
「我知道你還有很多手段沒用，比如你後背的另一把劍，比如你單手持劍，比如你腰間的瓶瓶罐罐。同樣，我也有很多手段沒用，我就是要讓你明白，不管怎麼樣，你都不會是我的對手！」
真實的理由，不像亞羅說的那麼高尚。
他其實是在用這位戰鬥手法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對手，驗證自己的戰鬥模式還有什麼缺陷。
老傭兵平靜地笑了笑：「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他的口風已經軟和了很多。
「不氣盛能叫年輕人嗎！」
亞羅脫口而出，隨即又醒悟了過來，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
「看劍！」
游龍身法-蜻蜓點水！
淡紫色的光環依舊閃爍，可即便是在無形立場的束縛下，亞羅的身形也快了將近一倍！
老傭兵眸子一凝，也不防禦，以慢打快，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劍。
以傷換傷？
不，老傭兵身上還有一層魔力屏障，所以受傷的只會是亞羅。
月舞曲-弧月三連斬！
亞羅也不畏懼，銀白的十字長劍綻放成一抹圓月，蠻橫地迎向了斬來的鋼劍。
「鐺——！」
火花暴起，隱約甚至能看到，飛濺而出的火紅鐵屑！
老傭兵身體一震，身體不由自主地後撤了半步，鋼劍還沒來得及再次發力。
下一刻。
狂風大作！
亞羅的身體就如同被狠狠抽打了一鞭的陀螺，十字長劍更是變作了一片虛影。
游龍身法-旋風斬！
鏘鏘鏘——！
淡黃的光盾劇烈地抖動！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