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變

弓箭所能造成的創傷有限，不塗毒的情況下要想直接斃命，就只能對着頭、頸、心肺等重要器官攻擊。

除非偷襲，又或者運氣特別好，再或是數量彌補，不然這些部位本就是防禦的重點。

所以，花園守衛們此時還沒有取出其他兵器，與其說是在攻擊，更不如說是在用弓箭限制亞羅的行動。

亞羅不知道這些箭矢有沒有塗毒，自不願受傷，只得收劍回防。

鏘鏘鏘——！

就在亞羅格擋箭矢之際，幾十朵幽魂鬼蘭好似接到了指令，突的就對周圍守衛發動了攻擊！

迷霧般的花粉噴射而出，藤條抽動，人形的花朵飛撲……這不是戰鬥，而是飛蛾撲火一樣的自尋毀滅。

可即便如此，花園守衛們也不給以滿足。

他們像早有準備，無視了至幻的花粉，輕車熟路的避開藤條的攻擊，幾步就退出了鬼蘭的攻擊範圍。

而後，便不再理會那些被根莖困在原地，只能無力地張牙舞爪的幽靈鬼蘭，平靜地看向了亞羅。

「這位先生，還請您耐心等待，摩頓大人馬上就過來了。」

他們卻不知道，亞羅心中，幾乎同時湧現起了一股狂暴的惡意——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啊！！！

卻不知為何，亞羅居然能清晰的分辨出，這股情緒並不是源於自身。

意識和身體好像出現了認知偏差。

身體，像發癲的狂犬一樣亂吠。

意識，卻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冷眼旁觀。

『三十六騎』癲狂的聲音在耳旁不斷回蕩，只有『大牛』還能強忍着痛苦提醒：「將軍……不要出劍……用火球！」

此時的感覺非常奇妙！

整個意識空間居然三種『聲音』：

第一，本我意識的思考。

第二，被幽靈鬼蘭花園中，殘留的人類意識衝擊的『大牛』。

第三，吸收無數野獸殘魂，已經陷入了癲狂的『三十六騎』。

以至於亞羅都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還別說，真的挺像！

每個人都有內心活動，對任何一件事都會進行多重角度的評判，最終得出自我的結論。

可是精神分裂者根本意識不到那就是他們自己的想法，沒有主導感覺，反而會將那些想法當做有人在跟他說話，在指揮他做事。

最終將一個人完全逼瘋。

就像現在，大牛還在解釋：「一旦進行近戰，身體就會激活戰鬥狀態……同時，體內的幽靈鬼蘭的幻毒就會爆發！」

大牛所說的話，亞羅的『本我意識』也同時猜測了到了。

但現在，最奇怪的地方就在於。

亞羅能夠得出這個猜想，但他卻已經沒有了出手的打算，他正在體會意識空間中的信息。

——之前着急出手，是因為發現自我理智反被幽魂鬼蘭影響。

現在的情況更加複雜，而且理智也沒有繼續惡化，亞羅自然不急了。

可這些想法，大牛卻都沒能感知到，還在斷斷續續地說：「將軍……可以先往右側六點方向……丟火球，那個位置……數量多，可以盡……摧毀……」

就好像一台電腦上裝有兩塊主板，平常的時候只能稍稍提升一些運行效率，可如果其中一塊主板出現了問題，另外一個主板卻依舊能帶動電腦正常工作。

現在，正因為外部信息不斷湧入，卻又未能影響到另外的『主板』，兩種感覺大相徑庭，就將這片『大腦』凸顯了出來。

亞羅將手掌舉到了自己的眼前，而後控制着幾根手指逐一握起，直到擰成了一個完整的拳頭。

「正常的『大腦』不能直接控制身體，卻能控制『混亂』的大腦，間接控制身體……這算什麼？自我意識的神？識神？」

「將……軍？」大牛勉強擠出聲呼喊了一句，像是有些疑惑。

「大牛無法感知到，我藉助這片區域思考的想法？」

亞羅突然發現了問題。

「大牛等人不是我潛意識分化出來的人格形象嗎？我的思想都能輕易在兩個區域中轉移，他們為什麼不能？」

只是片刻，亞羅將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很大的猜想。

「這裏是系統空間，催生大牛等人的詭異力量無法侵蝕到這裏！」

「照着這個思路推演，豈不是說明，一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維持大牛等人的存在？」

亞羅看了看左右。

「誰在做這種事？目的又是什麼？」

可入眼的，只有一片潔白花海，與幾名面色平靜的花園守衛。

……不！

還有一個顯眼的木牌！

那個與幻境中的牙旗格外神似，黑底紅紋，描繪著布恩家族族徽，一柄魔杖圖式的木牌！

並且，那個魔杖的圖案居然正在像呼吸燈一樣，緩明緩暗，釋放着幽邃的熒光。

「將軍！」大牛痛聲疾呼。

亞羅置若罔聞，死死地盯着那個木牌，呢喃低語：「那是什麼？」

不知道為何，鮮紅的魔杖卻是格外的美麗，亞羅像是見到了真正的天使，膨脹的雜念再無蹤跡。

心中一片安寧，舒爽的感覺讓人無法放下。

只是片刻，魔杖逐漸模糊，放大，扭曲變幻，化作了一條鋪天蓋地的朦朧幻蛇。

幻蛇繼續膨脹，稀薄，覆蓋了整個視界，化作了一片虛無。

天邊還是蔚藍、花園仍然潔白、草地依舊翠綠，陽光中泛著金光、漆黑木牌無比深邃、扭動的紅紋格外的顯眼……

而後，各樣顏色開始抽離。

像是在倒放一副精美油畫的創造過程。

絕美的世界開始破碎，夢幻而迷離。

種種顏色不斷抽離，只餘下輔助的邊緣角線，整個世界變作了虛無的慘白。

重疊的呢喃從虛空中陣陣傳來。

像是有數不清的無形之人在祈活、在嘶喊、在哀嚎。

亞羅的身體開始搖晃，體表開始泛起稀薄黑煙，腦海中似有似無的分離感，依舊維持着他心底最後的理智。

「我這是……怎麼了？」

凝視深淵時，深淵也會凝視你。

偷竊深淵的力量，深淵又怎麼會放縱？

想想魔打術一路用來的後遺症，剛開始只是染到了一絲就會吐血，吐的血還會化作魔物，後續是不是越來越輕了？

凈化藥劑？

深淵的力量要是這麼好窺探，這股力量也不值得正式巫師們眼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