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的由來，傅挽就知道了，那個鮫人也算是一個神明。

  當然，相當於是一個邪神。

  換言之，他和狗男人有仇。

  這樣想著，傅挽一時之間也稍微有點擔憂。之前那個人說了，那個地方是他的地盤，在那裡傅挽的祈禱都不起作用。

  也不知道在那裡，神明大人能不能勝過那個邪神。

  傅挽心裡稍微有點不安。

  因為有些焦急，晚飯的時候傅挽都沒有去吃，只是窩在神像下面，靜靜等候著狗男人回來。

  但是一直等到暮色降臨，祂還是沒有出現。

  傅挽越等越是焦慮，總是覺得下一刻祂就會出現，於是一直在神像面前等候，一直等到窗外照進來第一抹晨光。

  祂悄無聲息地走進來，雪白的衣衫上濺了鮮血。

  祂一步一步走進來，看到坐在地上睡著了的少女，忍不住皺了皺眉。隨即，祂下意識蹲下來，抬手抱起地上的少女。

  傅挽睡得並不深，被人抱起來的時候下意識便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男人的下巴。

  「你回來了。」傅挽下意識說句話。

  神明垂下眼，看著面前睡得有些迷糊的少女，祂其實傷得不輕，維持人行的話需要耗費更多的精神力。

  但是……

  他說的，似乎是真的。

  祂偏愛這個小巫女，所以看到她便會開心。

  祂偏愛這個小巫女，所以願意化身為男相。

  祂偏愛這個小巫女，所以她消失祂才會不由自主地闖進了對祂極其不利的須彌境。

  真是荒唐，祂怎麼會不由自主地偏愛她呢？

  即便是祂想不明白這個問題，還是下意識將少女抱回了她的房間，給她蓋好被子，這才消失在空氣中。

  祂的精神力耗費極大，祂現在需要休眠一段時間。

  傅挽看到對方消失，立刻緊張道：「等等，你不要走。」

  傅挽看到了他衣襟上的鮮血，雖然按道理來說，他根本就沒有實體，根本是不會有鮮血的。傅挽也沒有聞到血腥味，但是她有一個猜測，那血是他傷勢的映照。

  他受傷了，很重。

  於是對方在她耳邊淡淡道：「怎麼了。」

  傅挽猶豫了一會，還是試探著問道：「你還好嗎？」

  「不太好。」神明的世界裡沒有欺騙。

  無論怎麼說，祂受傷都是為了她，傅挽道了謝，順便繼續關心道：「那你要療傷什麼的嗎？」

  「是。」祂頓了頓，繼續道：「最近都不會出現，你不要出神祠。」

  說完這句話，祂便消失了。

  傅挽感知到祂消失了，尋思了一下這個人情的問題，最後覺得保護子民算是祂的任務，她心存感謝就可以了。

  ……畢竟她也還不起這個人情。

  傅挽看祂回來了，心下安定下來，倒頭就睡。

  她也算是爭氣，祂說兩個人之間作罷，傅挽就想著真的作罷了。她一向不是沒臉沒皮的人，乾脆滿心都是怎麼好好學會咒術，免得下次再遇到邪神，還是要靠男人。

  傅挽學得很認真，所以日子也變得格外的快。

  只有青青變得格外頹廢，整日都拿幽幽的目光打量傅挽，像是個女鬼似的。她這樣頹廢了許久，最後徹底消失了。

  那是除夕的早晨，大家都在忙著祭祀，等到閒下來才發現青青不見了。

  眾人一直找到暮色降臨，也沒有找到她。

  老巫女使用了咒術來搜尋，卻也半點消息都找不出來。連老巫女都查不出來，那只有可能是青青自己藏起來了自己的氣息。

  她自己想走的。

  大家過了一個有些氣氛詭異的除夕，吃過晚飯，一群小巫女們擠在一起烤火，，窗外下起小雪來，遠處滿是爆竹煙花的聲音。

  傅挽坐在窗台下打瞌睡，突然輕聲禱告道：「神明大人，除夕快樂啊。」

  處於無盡歲月洪流中的祂，忽然被少女的一聲祝福喚醒。但是現在的祂精神力過於虛弱，所以祂沒有放在意識去查探少女的現狀。

  祂需要沉睡一段時間養傷。

  少則幾十年，多則幾百年。

  等等……

  幾百年間，夠換多少屆巫女。

  那時候，她大概已經不在了吧。

  這個念頭一浮現出來，祂的精神力便不由自主地波動了一下。若是醒過來便再也看不到她……祂頓時心頭浮現一股難以言說的滋味。

  但也是這一瞬間，祂的精神力極度疲倦，徹底昏睡了過去。

  傅挽在這裡待了五年，整整五年，無論她和巫女們怎麼禱告，祂都不會做出回應，傅挽也相同地感知不到祂的存在。

  傅挽覺得，狗男人可能是真的，不打算和她談甜甜的小戀愛了。

  失戀歸失戀，傅挽向來是個隨時準備失去一切的人，剛開始有些難受，到了後來反而又接受了這件事。

  祂既然不喜歡她，那她也沒必要喜歡祂。

  因為成為了大巫女，她負責帶領所有巫女，傅挽為了能夠擔任這個職務，乾脆天天天不亮就起來練習咒術。

  原身的天賦也很好，傅挽學得一日千里，很快便超過了老巫女的水平。

  五年下來，她的咒術水平足足提升到了老巫女的兩

  倍有餘，大家都說她是有史以來最有天賦的巫女。

  雖然神明不在了，傅挽的咒術水平已經足夠讓她自己來幫助神明的信徒。

  從一開始處處摸索，到後來駕輕就熟，傅挽很快成為了人類除了神明，最為崇拜的人。

  仰慕她能力的人非常多，不少的人過來並不是為了祈禱神明，而是為了求傅挽幫他們消除災厄。

  傅挽一向佛系，幾乎來者不拒。

  就是每天都被累個半死，幾乎是天天都在凌晨才能看完最後一個人，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這天是深秋時節，凌晨格外的冷，傅挽下意識攏了攏袍子，小步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因為風很大，她手裡提著的燈籠一下子被吹滅了。

  四周一片漆黑，傅挽一下子撞進一個人懷裡。她下意識後退一步，「抱歉。」心裡卻想著，這麼晚了，這裡怎麼還會有人。

  就在這時候，對方開口了，「挽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