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誰？
坦白來講，第一時間，他們都沒有認出這個蒼老的人到底是誰。他鬚髮皆白，這屬於蒼老的風霜蒙住了這個人的面容，唯獨那雙眼睛仍然鋒利。一種沉靜的力量在其中顯現，使他的蒼老看上去是那麼的可笑。
「來昂？」黎曼·魯斯近乎失語。
蒼老的雄獅緩慢地點了點頭，他走進房間，扯下了身上的斗篷，將其拿在手中，一點點地摺疊。他顯得風塵僕僕的，很明顯，是一路趕來的。
「我還以為他那天只是在開玩笑呢。」康拉德·科茲咧開嘴笑了笑。「沒想到他還真的讓你起來了——睡得好嗎，獅子？」
「那與你無關。」
來昂·艾爾莊森看了夜之主一眼，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你的確不再是那個午夜的遊魂了，但我還沒有認可你，康拉德·科茲。」
「啊，說得好像我多麼需要它似的。」
「你會的。」
「你如此篤定的口氣反倒讓我確定你不是個幻象了——哈！活生生的來昂·艾爾莊森，且就站在我們面前！」
康拉德·科茲誇張地站起身：「恭迎你的歸來！榮耀的第一子，帝國的戰帥！啊，不對！」
他咯咯地笑著，轉向了另一個人，那個人皺眉的力度則大的出奇：「不，我搞錯了你不是戰帥，荷魯斯才是，是吧，戰帥？」
牧狼神面色難看地沉默了，疾風驟雨仿佛即將在下一刻降臨，聖吉列斯甚至都做好了勸說的準備，但荷魯斯並沒有發怒。
他只是疲憊地長出了一口氣：「我或許的確不適合這個職位。」
來昂·艾爾莊森眼眸微眯。
「不管你到底是想諷刺他，還是諷刺我，亦或者是連著我們一起諷刺——你都搞錯了一件事，科茲，我的確不是戰帥。這個職位或許還會存在，但絕對不會再屬於我。」
他閉上眼，仿佛正在經歷一場陣痛似的：「總之歡迎你的歸來，兄弟。另外，我很抱歉。」
「我可不是為了聽這些蒼白的話，以及看你的自怨自艾才一路趕回泰拉的。」
來昂·艾爾莊森嚴厲地凝視起他們中的每一人，將每一人的反應都盡收眼底。有人喜悅，有人平靜，有人扭開頭——而這些他都不在意，他只是直抒胸臆。
「將那套做派收起來，荷魯斯·盧佩卡爾。過去如何在今日都不會再掀起任何波瀾，將那種脆弱的多愁善感扔到一邊去，你過去所表現出的瘋狂反倒比此刻的脆弱更合我心意。一個癲狂的戰士可比脆弱的錫兵要難對付的多。」
「你真的不在意嗎？」荷魯斯複雜難言地問。
面對他那意有所指的模湖話語，蒼老的獅子的面部肌肉活動了一下，他似乎在冷笑。
「如果我說不，那麼，我便太虛偽了。我選擇不與你計較，以及這團聚一桌的叛徒們計較的唯一原因，只是因為還有一個帝國正在等著被拯救。」
「僅此而已。」
「多麼高尚但我也有一個問題，來昂·艾爾莊森。」
康拉德·科茲再度開口，有許多人此刻都不滿地看向了他，但他只是繼續，絲毫不受影響。
「你為什麼不殺我？」他直勾勾地盯著蒼老的雄獅，緩慢地詢問，力度卻顯得驚人。言語在此刻仿佛化作刀劍，令氣氛變得粘滯，幾乎令人窒息。
「我已經告訴過你一次。」來昂·艾爾莊森毫無畏懼地俯視著他，面容平靜到近乎澹漠地回答。
「那麼——再說一次，又何妨呢？」
「不。」
年邁而蒼老的雄獅凝視著那張蒼白的臉，平靜地搖了搖頭。
「這已經沒有意義，我已經看不出當年那個人的影子了。你只是在拙劣的模彷，你在隱藏一些你不想表露的事。是什麼，康拉德·科茲？你在隱藏些什麼東西？」
「不如來交換吧？」夜之主冷笑著提議。「我告訴你，而你重複一遍——在他們的面前，如何？」
「你執著地想讓我說出為何當年我不殺你有趣，你想證明些什麼？」
「你當年沒贏我。」
康拉德·科茲在這一刻表露出了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強烈自尊心。他咬牙微笑。「我只想說這個。」
「僅此而已嗎？」來昂·艾爾莊森再次詢問。「你費盡心思地質問我，在這裡表現得仿佛是一個出現在宮廷里偽裝成小丑的刺客但你竟然只想說這個？」
「噢，尊貴的獅王，每人都有每人的堅持，不是嗎？」
「我沒空理會你的堅持——這甚至不是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但如果說出來會讓你不再煩我，能讓我們繼續工作的話，我會的。」
來昂·艾爾莊森緩慢地開口，聲音卻被淹沒在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噪聲與金色的燦爛光輝之中。人類之主恰到好處的現身了，在他身後，則站著一個身上披掛著火焰的巨人，雙手閃閃發光。
福格瑞姆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人已經到齊了。」人類之主開口。「那就讓會議繼續——康拉德，坐下，事後你們有的是時間互相理解，就算不能，模擬艙也能讓你們暫時分出高下。」
「這是命令嗎？」夜之主眯起眼問道。
「不，這是請求。」頭戴桂冠的野蠻人如此回答。「我不太會說話。」
他沉默片刻，重複：「所以，這是一個請求——就這樣理解吧，康拉德。」
康拉德·科茲緩緩坐下了，有些人則露出了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年邁的獅王則坐到了黎曼·魯斯身邊，他對著這個仍然處于震驚中的兄弟點了點頭，輕聲開口：「會後再談。」
芬里斯人只得點頭。
「你們已經將大部分問題解決了這很好，但下次或許可以試著不要那麼持續工作，長久地埋頭於繁雜的事物中容易導致和現實的偏離。」
野蠻人面無表情地說：「我希望你們都能保留有一定的休息時間我是認真的，如果我發現有誰連軸轉，我會施加懲罰的。人性比其他東西要重要的多。」
「那麼，現在進入正題——敵人的真實面目，已經被我調查清楚了。」
伴隨著他的話語，一陣金光緩緩綻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