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多久？」殥

  福格瑞姆嚴肅地問。鳳凰將他的雙手放在了長桌之上，他身後有一把空蕩的椅子。

  中樞立刻便回答了他的問題：「距離抵達神聖泰拉還有六分鐘。」

  「很好——羅伯特？」

  福格瑞姆再次提問，他的兄弟同樣也立刻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已經通過個人終端和軍務部、政務部與後勤部溝通過了。前往絕境要塞的道路已經全部被淨空，泰拉空間站的掃描系統也已經被提升至了最高級別。」

  「那就好......荷魯斯？」

  徹莫斯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取代了那個發號施令的位置，他稍微有些不安地微笑了一下，但荷魯斯卻只是擺了擺手。殥

  「你做得很好。」牧狼神溫言回答。「而羅格......他此前所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我的確不知道該如何指揮這樣的一艘戰艦。」

  「或許你知道。」

  站在他身側的羅格·多恩面無表情地給出了一個回答，隨後立刻將話題轉進。

  「但我們現在要討論的重點不是這件事，根據馬格努斯的理論以及安格朗所提出的猜想來看，星炬中所存放的那份神性顯然會吸引他的注意力——如果他現在真的成了神的話。」

  「他現在還不是，他——」馬格努斯深吸了一口氣，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面前的桌子上攤著一本厚重的典籍，赤紅之王此刻的雙眼正緊緊地盯著其中一行字。他已經在航行的過程中將這本書再次讀了三遍了，但是，他現在依舊想要用雙眼來確認。

  原體的記憶是不會出錯的，但他想加上一份保險。殥

  「登神是一個極其危險的過程，所有妄圖成為神明的人都在此過程中被永久的改變了。但他們依然會有一些東西留存於世，就像其他任何死者一樣。」

  「誕生於他們軀殼之中的新生神明會接管一切，也包括他們的記憶。因此，前身死前的最後一個願望會成為關鍵。只要那個新生的神明完成這最後一個任務，他便能成為真正的成為......祂。」

  馬格努斯抬起頭，赤紅的皮膚於此刻看上去竟然顯得有些蒼白。

  「如果我們的推論沒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可能與星炬脫不了關係。他的登神顯然是迫不得已，那麼，有什麼東西能將他逼迫到這個地步？」

  康拉德·科茲安靜地站在船長室的角落，沒有參與進他兄弟們的討論之中。

  夜之主一反常態的沉默自然引起了另一個人的注意，科拉克斯凝視著他，右手抬起，一片陰影化作鋒利的鴉羽被投擲了過去。

  它劃破空氣，發出危險的嗡鳴，卻在即將命中目標之時停下了。夜之主頭也不抬的將它抓住，隨後乾脆利落地用兩根手指摧毀了它。殥

  「我正在思考呢。」康拉德·科茲輕柔地說。「別在這個時候打擾我，科爾烏斯·科拉克斯。」

  「你在思考什麼？」

  群鴉之主眯著眼走近，他的直覺正在心中緩慢地綻放。他沉聲詢問：「你是否知道些什麼？你過去所擁有的那些幻象......再一次歸來了？」

  「或許吧。」

  科茲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個模稜兩可的微笑：「或許我的確知道些什麼——但是，我相信你是清楚的，科拉克斯。就算我知道，恐怕我也不會告訴你什麼。」

  他浮誇地鞠了一躬，頭顱低垂，略顯沉悶的聲音隨後傳來。

  「......被揭露的預言，往往都會造成一些不太好的結果，你認為呢？」殥

  「如果你真的知道些什麼的話，康拉德......」

  火龍之主站在長桌的邊緣投來了他的視線，嗓音寬厚，表情也顯得溫和。他仍然保持著冷靜與平和，這點非常難得。

  伏爾甘微微頷首，說道：「那麼，我懇求你向我們分享你所看見的事物，兄弟。」

  「啊，我所看見的事，你們可不一定承受得了。」

  康拉德·科茲愉快地微笑，隨後抬起手指了指頭頂正在旋轉著的淡藍色光輝：「更何況，我們已經快到泰拉了，不是嗎？在可能到來的真相面前，我所看見的幻象又算得上什麼呢？」

  「這麼說來，你承認了嗎？」

  察合台緊緊地盯著夜之主，緩慢地搖頭：「你的確看見了什麼......那麼，聖吉列斯？」殥

  他轉過頭，仿佛一早便想如此一般看向了正抱著手臂的巴爾天使。

  「你是否也看見了些什麼？」他輕聲詢問。「在我們之中，擁有預言天賦的並不只康拉德一人。」

  「......我的確看見了未來的一個側面，但是。」

  聖吉列斯抿起嘴唇，喉頭上下滾動，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一道金光卻摧毀了他們所有人的語言能力。

  原本在所有人頭頂旋轉著的藍色光輝消散了，船長室在一瞬之間陷入黑暗，當光輝再次亮起的時候，有兩個不速之客站在了他們面前。

  其中一人，是他們的兄弟。

  而另外一人......殥

  「父親？！」

  馬格努斯驚慌失措地直起身，他的反應是最大的。而手持利刃的人類之主卻只是抬起右手，示意他冷靜下來。

  「冷靜，馬格努斯。」他平靜地說。「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來談論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

  巧高里斯之鷹立刻敏銳地察覺到了帝皇話中所隱含的一些意思。他皺起眉，問道：「您停止了時間？」

  「只是延長了......我需要時間來向你們解釋，我必須解釋。我已經知曉了欺瞞的危害，如果繼續犯下曾經犯過的錯誤，就太愚蠢了。」

  他輕微地搖了搖頭，劍刃抬起。僅僅只是這樣的一個動作，空氣中便響起了危險的嗡鳴之聲，巨量的靈能壓迫了空間，在崩碎的另一頭，有一個停止活動的身影站在那裡。

  羅伯特·基利曼皺起眉：「......父親？這是何意？」殥

  帝皇沒有回答，只是伸手將他拽了出來。此人剛剛接觸船長室的地面便立刻恢復了正常，在察覺到四周的情況後，他的身體猛地一顫——再高超的演技也無法掩蓋這種來自本能的反應。

  「阿爾法瑞斯。」人類之主朝著那穿戴著有鋼鐵之蛇紋章陸行泰坦的人輕聲開口。「卸下偽裝吧。」

  羅伯特·基利曼的臉猛地抽搐了一下。

  「......我的情報搜集工作本來進行的很好，父親。」

  那人抱怨了一句，隨後抬起手，用手動模式摘下了自己的面甲。其下的面孔平平無奇，甚至可以稱得上沒有任何值得令人記住的點。

  不過，在他於自己的臉上抓下了一層像是薄紗似的物體後，屬於原體的高貴便立刻回歸了。他那銳利而善良的湛藍色眼眸閃閃發光，有種狡猾在其中浮沉。

  羅伯特·基利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在他身側的伏爾甘分明看見奧特拉瑪之主正在咬牙。殥

  他就這樣詢問了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持續了多長時間？」

  詭異的是，被稱作阿爾法瑞斯的人卻立刻領會了他的問題。他露出一抹微笑：「我的答案恐怕會讓你非常生氣，兄弟......所以，我還是不說為妙。」

  「你這——」

  「羅伯特。」

  來自父親的聲音如同一盆涼水從頭潑下，立刻讓基利曼清醒了過來。他忍耐著回到了長桌末尾，不發一言地保持了沉默。

  而帝皇，則緩緩開口。

  「聖吉列斯。」他威嚴地問，語氣卻顯得緩和。「你介意我借用你的眼睛與記憶，將你所看見的事物展現給你的兄弟們嗎？」殥

  在他說出這句話後，黎曼·魯斯將臉別了過去。始終關注著他的康拉德·科茲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我沒有任何意見，父親，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是否能承受。」

  聖吉列斯的話令多恩的眉間出現了一種深刻的皺紋。他的面容原本是蒼老的，這是他在亞空間內所受到的傷害之一。

  然而，就像是蒙塵的明珠一樣，在這段時間內，蒙在他本質上的那些灰塵已經徹底消散了，他的蒼老已經消逝......不過，此刻皺眉的動作卻令他仿佛再度重回那幅蒼老的面容。

  「你的質疑令我倍感恥辱。」多恩緩慢地說。「難道在你眼中——」

  「——他的質疑是合情合理的，羅格。」

  帝皇開口打斷了多恩的話。佩圖拉博在他身後露出了個冷笑，不偏不倚，剛好對著羅格·多恩。殥

  「......我不明白，父親。」

  多恩沒有理會佩圖拉博的嘲諷，他看著人類之主，雙眉緊皺：「聖吉列斯看見了什麼？」

  人類之主沒有回答，只是抬起右手。手中的利刃上，燃起了火焰。

  下一秒，噩夢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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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高天。

  混沌的海洋無序的波動著，惡魔們縮在它們的藏身處，一動不動。主人的離去已經讓它們中的那些聰慧者感到了不妙，而此刻，哪怕是最遲鈍的惡魔，也能感到毀滅的降臨。殥

  它們的預感是對的。

  一顆璀璨的太陽裹挾著無匹的威勢與熱量衝過了混沌海，至高天洶湧狂躁地吼叫，卻無可奈何。前人盜來的火在這顆人造的太陽上無窮無盡的燃燒著。它無情地燒毀了沿途所見的一切惡魔形體，朝著星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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