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入眼處，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林亦感覺渾身上下，似乎都在燃燒。
他的耳畔，起初還可以聽到源天道凄厲的嘶吼聲，隨后，就連這種嘶吼聲，都逐漸歸于虛無。
就好像。
縱觀這個世界，似乎再也沒有任何的東西。
天門……
再次入了天門。
林亦最后的意識，是左手之上，龍眸大睜。
左手龍口中發出震古爍今的龍嘯。
嘯聲震天。
一龍化萬龍。
本是一條左手龍，可此刻，此龍之龍首，卻不似尋常傳說之中那般。
它渾身上下，龍鱗呈十三彩之色。
色澤靚麗，炫目，在整個世界，相互交錯。
梵音大道，九轉輪回。
龍嘯之聲，頂天立地。
一直到周圍徹底歸于虛無。
林亦消耗盡了生命力的軀體，逐漸歸于死寂。
他閉上了眼睛。
就像是與整個世界，徹底隔絕。
他的腦海中，依稀閃過一張張臉。
老媽鄭嘉云、死在懷中的陳琳嫣，囂張跋扈的方尤、愛喝可樂的井菟、瀟灑俊秀的武詩藍、明艷動人的童紫萱、生物老師鐘水雨、渾身赤焰駱瑤衣還有……
一襲白衣如雪更勝雪的趙琉璃！
留存在腦中的一切，曾經的過往，一幕幕閃現而過。
終于。
林亦的意識，徹底消弭。
就仿佛當真是抵達了世界與時間的盡頭。
……
……
“我這是……在哪。”
林亦費力的睜開眼睛，他渾身上下的骨骼都迸發出一連串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感。
入眼處。
是一個空曠的殿堂。
殿堂之上，金碧輝煌。
只是……
空無一人。
看上去，頗顯有幾分寂寥與蕭索。
“皇……皇帝陛下，您醒了？”
旁邊，有戰戰兢兢的聲音傳遞而來。
皇帝？
林亦瞇起眼睛，扭頭看去，就看到了身側位置，站在那里，穿著一身綠色衣衫的女人。
婢女懷珠？
林亦皺著眉頭，腦子里面的思緒很是雜亂。
“我這是在哪。”
林亦開口說話，聲音沙啞。
他只記得最后，記憶徹底模糊，天門之內，有的是漆黑，是絕望，是與整個世界被撕裂一般的寂滅感。
可不曾想。
當再次睜開眼睛，竟是來到了一方新的天地。
“這是您的國度，不夜皇朝啊，皇帝陛下。”
懷珠一臉緊張和忐忑的看著他：“您為不夜帝皇，統領不夜皇朝五百年，皇朝因您而鼎盛，只是……”
“只是天下人聽聞您身患絕癥，瀕臨死亡，所以朝中大亂，以潘云將軍為首的亂黨，起兵造反，帶著萬余修士，一路攻來皇城……”
懷珠一臉擔憂。
她說話的聲音中，充滿了惶恐與不安。
“不夜皇朝。”
林亦微微閉上眼睛：“源天道呢？地球呢？上品林家之人呢？”
“源天道？”
懷珠不明所以，倒是聽到地球的時候，她試探著詢問：“您說的地球，是始世界嗎。”
“萬年以前，天道重塑，始世界已經消失很久很久了。”
懷珠站在那里，小聲開口。
她感覺，眼前的不夜帝皇，今日有點奇怪。
林亦聞言，沒再說話，而是沉下心思，整理著腦海中的記憶。
這一世。
他為不夜帝皇，資質逆天，實力達仙皇之境。
仙皇！
再往上去，
此為九霄大陸。
早已不是地球，而是從地球進入了真正的修仙時代。
正如源天道所言。
天道重塑了。
靈氣復蘇了。
那么……
林亦睜開眼睛，緩緩起身，渾身上下的痛疼感，迅猛而來。
“我的親人，朋友，可還安在。”
林亦喃喃自語。
他扭頭，看向皇庭之外。
在記憶中，林亦發現，這個世界，早已沒有仙尊之說。
仙皇之上，便是圣人。
而源天道，此番恐怕早已成功涅槃，將身形重整化為天道。
“陪我走走吧。”
林亦語氣平淡，從皇位起身，朝著皇庭之外大步而去。
“皇帝陛下，現在不可出去……”
懷珠見狀，俏臉猛然一變：“皇庭之外，已經有叛軍等候在那！他們……他們全都想要置您于死地！”
懷珠說到這里，話語悲戚。
“整個天下都要殺我，他們都逃了，我這一世的妻子兒女也是四散而去，為何你卻不逃？”
林亦語氣平淡，扭頭看向她。
此刻的林亦，可以感覺到體內的虛弱。
但是……
林亦的左手之中，左手龍！
以往那條小小的幼龍，此刻林亦內息看去，卻是發現，它龍體碩大，雖在沉睡，可呼吸之間，盡是紫霄靈雷，龍息之力，恐怖如斯！
林亦更是有了一種此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
似乎可以通過左手龍，還迅速的恢復實力。
這只是直覺，可卻讓林亦能百分百的確信。
“我本是小時候皇城之外的一個棄嬰，當年承蒙皇帝陛下您的厚愛，將我撫養成人。”
懷珠抿了抿嘴唇：“就算天下人負了您，懷珠也絕不負您。”
“懷珠，愿與皇帝陛下，同生共死，絕不茍活！”
懷珠年紀不大，但是卻一眼堅定。
“好一個絕不茍活，好一個同生共死。”
林亦看向她，點點頭：“不過也沒那么嚴重，走吧，我先得去找一面鏡子。”
林亦往前，懷珠跟在他的身后。
兩人穿行過空曠的大殿。
走出皇庭。
天朗氣清。
滿天都是白白的云朵，看上去，是一個好天氣。
眼前。
白色的大理石鋪筑成的廣場，一眼看去，空曠而孤寂。
林亦踏步其上，他的身上還穿著金色龍袍，頭上龍冠微微搖曳。
在林亦踏出皇庭的一刻。
皇宮之外。
無數地方。
各種各樣的超級修士，登時響起了一陣陣驚呼之聲。
“不夜帝皇，他居然出來了！”
“他不是應該死了嗎？”
“據傳不夜仙皇中了九轉斷魂丹的毒，實力每況愈下，只會一步步步入死亡，而且看他身側，沒有天地異象，身上也感覺不到絲毫強者的波動，這……應該是回光返照了！”
來自于各方的視線，迅速聚焦在了林亦的身上。
林亦對此，處置坦然。
他在無數視線之內，徑自走向一方水塘。
林亦站在水塘前，低頭，就著水塘的水影，看到了這一世自己的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