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多少年？」

聽著林亦問起這話，趙琉璃眉頭一簇：「數百年，千餘年，萬年，或者更久一點？」

「現在的我也無法確定。」

趙琉璃微微搖頭。

她從出現到現在，說話做事，都顯得格外的平靜。

這一點倒是與林亦印象中的趙琉璃，相差不大。

但是在仙武大陸之上，三百年前，趙琉璃莫名消失，不見人蹤，這麼看，時間似乎有些對不上。

可是林亦思來想去，卻感覺有些地方，有些不對勁。

「你說你在等我，等我做什麼。」

林亦隨著趙琉璃的步伐，走入了那扇小小的門。

門內，光華盡數收斂，轉而變成了一間石室。

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一間石室。

四面為牆，中間一個四方桌，擺著兩個蒲團，桌上點著一盞油燈，暈黃的燈光似乎隨時可能熄滅。

除此之外，石室之內，唯有一朵花。

一朵即將枯萎的琉璃花。

在看清楚眼前石室的全貌之後，林亦心底巨震。

「琉璃宮，幻修洞？」

望著眼前這一方小小的石室，林亦神情恍惚。

他在琉璃宮，除開被趙琉璃帶在身旁教導之外，最常待著的地方，就是丹藥閣和幻修洞。

當初趙琉璃第一次帶著林亦進入此方石室的時候，曾說過，第一代琉璃宮的宮主便就是在此地參悟道法百餘年，其後一朝出關，創宮立派。

這地方，林亦印象深刻，不敢忘記。

此刻猛然看到這方石室，登時就讓林亦心神一震，恍如隔世。

「法術百千般變化，這只是其中一相。」

「說起來，我曾與這方石室，相伴百餘年，坐在這裡，心神可靜。」

趙琉璃一般說話，一般就在蒲團之上，盤膝坐下。

林亦面色複雜的坐在她對面的位置上。

「我等你，只是想再見你一面。」

趙琉璃坐定，忽而緩緩開口，視線看向林亦的臉。

「見我一面？」

聽著趙琉璃這麼說話，林亦多有一種不適的感覺。

尤其是趙琉璃看向林亦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那種驟然而出的目光，落在林亦身上，讓林亦內心產生諸多怪異的感覺。

尤其是，林亦注意到，他左手之位，那條左手龍，此刻龍眸睜大，一副冷冷的樣子，正注視著坐在林亦對面的趙琉璃。

如臨大敵。

「我想見的是以前的你，而不是現在的你。」

「雖然這麼說你無法理解，可既然你是修道之人，便就是當做一場輪迴好了。」

趙琉璃望著林亦：「我今日所言的每一句話，你不懂，不是因為你不懂，而是因為你還沒有成為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

林亦聽著這話，越聽越是有些糊塗，不明所以。

以前，在琉璃宮的時候，趙琉璃也曾說，她在等。

等一個人。

林亦時常可以看到她站在斷崖前，望著星空，星辰，看雲海翻騰，衣衫單薄。

那時候林亦就經常陪在她的身旁，安靜的坐著。

那時候的林亦，無法理解趙琉璃的煩惱。

身為琉璃宮宮主的趙琉璃，如天上之明月一般交接無暇，仙武大陸之上，愛她者甚眾，更是有無數所謂強者，登門求見。

當初趙琉璃曾設下一方婚擂。

能在擂台贏她者，可入琉璃宮，成為她的道侶。

然而來者無數，卻都無一可勝。

每一次，趙琉璃上台之前，都會看一眼林亦，讓他老老實實的坐在旁邊，隨後持劍而去。

每一次得勝歸來，趙琉璃都會看一眼林亦，淡淡一笑，眼神中儘是那時候的林亦所無法理解的意味。

「嗯，真正的你。」

對面的趙琉璃點頭：「我不知，現在你的修為，是什麼境界？」

「築基後期。」

林亦老實回答。

「是弱了點。」

聽到林亦的話，趙琉璃起先一愣，隨後噗嗤一笑，莞爾一笑。

這一笑，如冬日花開。

隨後，她又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淺淡開口：「今天的你還是太弱，因為太弱，所以還不是你。」

「你所記得的趙琉璃，是你的師父？」

「嗯，我的師傅是琉璃宮宮主趙琉璃。」

林亦點頭。

「那你的名諱是？」眼前的趙琉璃稍一猶豫。

「林九玄。」林亦沒有隱瞞的打算。

「九玄。」

「九。」

她喃喃自語，眨了眨眼，又將林亦一陣打量，眼神之中，接二連三的閃過幾分欣喜，激動，最後到落寞。

神情變化，盡在一念之間。

「那也快了。」

她莫名其妙說了一句。

「我可以問點關於你的事情？」

林亦忽而開口。

從回到這個世界之後，他是第一次見到眼前的趙琉璃。

雖然，看上去，她是趙琉璃，但是不是林亦想要見的師傅。

「你問。」趙琉璃點頭。

「你和琉璃宮宮主趙琉璃，是什麼關係。」林亦開口問詢。

「我就是琉璃宮宮主，趙琉璃。」

趙琉璃看著他，一臉平靜。

林亦皺起眉頭，稍加思索：「你與我的師傅趙琉璃有什麼關係？」

「你和她長得幾乎一樣，名字也一樣，只是你不是她。」林亦篤定。

「我和她可以說是同一個人，只是在不同的時間出現的我。」趙琉璃面色波瀾不驚：「就如我所要等待的你，我要等的是你，只是不是現在的你。」

「我是過去的她，她是未來的我。」

「過去我的我一直在等待真正的你，這麼說的話，你能不能理解明白？」

趙琉璃眨著眼睛，說到這裡的時候，見著林亦皺著眉頭，尚且思索的模樣，忍不住又是輕輕淺淺的笑了笑。

那副模樣，倒是難得的有了幾分小女生才有的俏皮的感覺。

「過去，未來……」

「可在同一場輪迴中，怎麼會出現兩個相同的人？」

林亦看向她，又是搖搖頭：「不對，師傅是在三百年前失蹤的，而你應該在更為過去的時候出現才對，但是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如果你在這裡的話，那麼我師傅趙琉璃又在什麼地方？」

林亦腦子裡一下子變得有些亂。

那邊的趙琉璃單手支著下巴，眨著眼睛，看著林亦，忽而又是一笑：「我還蠻喜歡有些迷糊的你的。」

「真正的你，可沒眼下這麼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