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兒？
簽到了一位亡者的記憶？
莫名詭異的聲音，讓本就心里有點緊張的蘇航，更加緊張了。
而隨之，無數的記憶片段，便是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同時還繼續伴隨著那個聲音的“解說”。
【一位亡者的記憶】
【張衛紅，男，六十三歲】
此時此刻。
蘇航感覺自己腦子里像是放起了一部節奏飛快的電影，迅速閃回著“張衛紅”的一生。
張衛紅出生于1958年，物質匱乏但人心良善的時代。
從小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
城市戶口，上過山，下過鄉，在野地里和女知青談過戀愛，也因為餓極偷過老鄉的蘿卜。
回城后當了工人，后來下海經商。
曾走南闖北賣過皮帶、手表和各種小工藝品，賺過大錢，是本市第一批萬元戶，九十年代初期就開上了桑塔納。
但后來做保健品生意又賠了，還負債累累，老婆也離他而去。
他一生結過兩次婚，第一任妻子因惡疾去世，第二任妻子改嫁他人。
都沒有孩子。
五十歲的時候，他經歷過一次出家，三年后又還俗。
正好碰上老家的房子拆遷，賠了一百五十萬。
那會兒房價還沒飛漲，卻沒買房，而是全部捐給了希望工程。
似乎……是對人生大徹大悟了？
再然后，從五十歲到六十三歲，一直都在拾破爛兒。
每個月賺的錢一分為三，一份用來買藥和日常生活，一份用來寄給寺廟作為香火，另一份則是捐給希望工程。
如此，日復一日。
直至死亡。
是自然死亡的，晚上一覺睡過去，就再也沒有醒來。
……
這段記憶，就像是一部真實到極致的紀錄片，長達一生的記錄，在很短的時間內，回蕩在蘇航的腦海中。
像是變成了自己經歷的一部分。
在另外一個平行時空，經歷過這樣的人生。
“小子？”
“嘿！”
“小子！想什么吶！”
見蘇航表情和眼神都呆滯，像是丟了魂兒一樣，李老頭舌綻春雷，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手勁兒極大，拍的蘇航差點沒把晚飯吐出來，一個踉蹌，回過神來。
臉色和眼神都是古怪。
兩人相互對視著。
“李叔，你說，世界上，有鬼嗎？”
蘇航尖銳的喉結一陣聳動，略顯結巴的說道。
這也太詭異了？
忽然給自己整了這么一出景？
難道真的是那個“張衛紅”的魂兒？
不會纏上自己了吧？
“有你娘的蛋！”
“大半夜的，不要說這種話題。”
李老頭明顯也哆嗦了一下，不動聲色的打開隨身聽，大悲咒的BGM再次響起。
蘇航：……
哭笑不得。
看來他也怕。
“李叔，你巡邏這么多年，有沒有見過什么靈異事件？”
蘇航不由再次問道。
李老頭再次點上支煙，慢條斯理的看了他一眼，長長噴出口煙霧。
“見過。”
“也沒見過。”
嗯？
這話什么說？
蘇航詫異且好奇的看著他。
“大概十年前吧，有天晚上，我一個人出來巡邏，忽然聽到有個女人的叫聲，是這么叫的，啊……啊……啊……哦哦哦……”
李老頭竭力模仿著那種不可描述的聲音，臉色卻極其嚴肅。
模仿了兩句，很快恢復正常語調和聲音：“然后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
蘇航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這是個恐怖故事，還是個黃色故事。
“等我追著聲音過去一看啊，是尼瑪另外一個同事，在看片兒呢！”
他吹牛逼的語氣，說著自己就笑出聲來。
蘇航：……
嘴角微微抽搐。
“誰的片兒？哪位老師？步兵還是騎兵？”
李老頭愣住。
“啥？”
……
講了個帶點葷腥的段子過后，緊張的氣氛放松了不少。
蘇航也跟著點上根煙，猛啜了一口后，不由再次問道：“叔兒，最近是死了個叫張衛紅的人嗎？就葬在咱們墓園？”
聽到這話，李老頭手一哆嗦，還燃燒著的煙頭頓時就掉在了地上。
他都沒撿，隨手抄起個板凳，就跟見了鬼似的，后退兩步，眼神直勾勾瞪著蘇航。
“你咋知道？”
“今兒是他頭七！”
“你看到了？”
一瞬間，蘇航雞皮疙瘩也是徹底冒了出來。
我……淦！
頭七？
“我沒看到，啥也沒看到，你也嚇我，叔，我真的膽小。”
蘇航連忙否認。
恐怖的情緒，是會傳染的。
人嚇人，和鬼嚇人，沒啥區別。
李老頭瞪了他一眼，卻沒說話，伸手入自己脖領子，薅出條紅繩，上面系著個玉墜子，死死捏在手心。
另一只手，則是伸進了口袋。
卻不說話。
也不敢動。
蘇航才入職第一天，根本不可能看過墓園里亡者的資料。
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
有古怪。
絕對有古怪！
“叔，你看你背后。啊！”
蘇航忽然開口說道。
“啊！”
老頭當即就大叫出聲，情緒位于失控的邊緣，揣進口袋里的手，抓著一把東西就丟了出去，直接丟到背后。
嘩啦啦！
一粒粒的四濺。
蘇航這才看清楚，是糯米。
愣了一下，差點沒笑出聲來。
“叔，我逗你呢，啥也沒有。”
“再說，那糯米是治僵尸的，治不了鬼。”
李老頭：……
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徹底平靜下來，卻依舊瞪大了眼睛，看著蘇航，一副余怒未消的樣子。
“你有病吧！”
自知理虧，蘇航笑著擺擺手，算是把這個話題轉移過去了。
“好了，好了，叔，不鬧了，現在還早，還沒到第二輪巡邏的時候，要不，咱也看個片？”
“我有種子。”
“還有無限流量卡。”
“啥片都有！”
李老頭：……
“滾犢子！”
……
用恐懼壓制了李老頭，避免他再次問自己為何知道“張衛紅”。
不過蘇航心中還在思索著這個問題。
此時此刻，“張衛紅”的人生經歷，在自己腦海里依舊清晰，就跟烙印進去的一樣。
而之前，那個未知而莫名的聲音，蘇航也印象極其深刻。
——“簽到一位亡者的記憶？”
簽到？
系統？
蘇航在腦海中呼喚，卻也沒有任何“系統”的回應。
當一個人死了，頭七之日時，自己就能獲得他的人生記憶？
可這有什么卵用？
故事會嗎？
去寫小說啊？
還是積累閱歷去當影帝啊？
……
第二天，獨自巡邏的時候，蘇航很快便明白了，這記憶到底有啥用。
“你簽到了一位亡者的記憶。”
又一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