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組的一名中年大姐,被小品逗笑,樂得直拍巴掌。 舞臺上,好幾個演員被她吸引,都忍不住低頭看向她,有些出戲。 甄假玲不禁著急,擔心樂極生悲,拉著張斐手臂晃蕩,焦躁道:“啊呀我的媽呀,別樂啊,正演著呢!” 瘦竹竿一般的張斐也急道:“對呀先別笑啊!往下演啊,快接著演啊,先別樂!” 這兩人的提醒,沒被臺上演員聽見,卻被導演組一句句聽的明明白白。 一時間,丁建平為首的幾人皺起眉頭:彩排現場,不超三十個人,這都能被干擾。要是春晚,數千人的大場面,哪還得了? 轉眼之間,導演組態度來了180度大轉彎,一個個開始小聲挑起毛病。 “我們一笑,他們就出戲?這怎么能行!” “是啊,春晚現場近千人,這么容易受干擾,萬一失誤了就……” “可惜了,群演太多,容易亂,作品是好作品。” 魏白辰反應迅速,覺察情況有變,立即現場編詞,對著合唱團招呼:“大家先別吵吵!聽我說!” 此話一箭雙雕。 舞臺上的演員,被吸引了,紛紛看向他。 臺下的導演組也被吸引了,停止了發難,靜靜看他表演。 見場面瞬間被控,甄假玲長吁一口氣,平復心情說道:“嗐,這些小家伙……差點樂極生悲。” “是啊,幸虧大白站出來了。” 張斐一邊感嘆,一邊對年輕的大白更加欣賞。 魏白辰不慌不忙,抖著手里的歌詞紙,自信地像只下蛋的公雞:“我重申一遍。我當播音員,完全是憑自己的聲音條件爭取的,成為全廠唯一的播音員!” “切——” 誰不知道他是靠關系上位,合唱團成員對他的講法嗤之以鼻,發出冷哼之聲。 就在這時,一個支持的聲音發出。 “我同意。” 一個蓄著濃密胡須的中年大叔,用渾厚的、富有磁性的播音腔說道,“我覺得你的嗓音條件,的確是咱們廠最好、最標準的!” 這人說完,又字正腔圓的補充一句,對魏白辰肯定道:“播音員,非你莫屬!” 一共兩句話,一句比一句播音腔濃郁,顯而易見,這人才是最合適的廣播員。 一個反差式的收尾,喜劇效果拉滿。 “哈哈哈哈哈……” 這一小段出人意料的反向嘲諷,引發全場爆笑。 “嗯,不錯。” “本子改的不錯。” “去粗取精,笑點更密集了。” 導演組的態度再次反轉,對魏白辰的控場能力和編劇效果,贊賞有加。 …… 小品最怕冷場,最講究現場氣氛的烘托。 現在決定生死的導演組被逗笑了,演員們都放松下來,表演更加游刃有余,演出效果比彩排時更加爆炸。 張斐把導演組的反應都看在眼里,暗暗高興,小聲跟好閨蜜嘀咕:“玲兒,這把穩了!肯定定咱了!” “噓。” 甄假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神在丁建平和蕭副導之間來回。 能否登上春晚舞臺,就等這兩人定奪。問題是,這兩人向來不對付,一個人說好,另一個人必定唱反調,這回能統一意見嘛? 說實話,她心里沒底。 …… …… 五分鐘后。 呆若木雞的甄假玲身邊,圍著一群歡呼雀躍的演員: 張斐齜著大白牙,樂呵:“啊呀媽呀!玲兒,我真的太高興了!” 小卜用胳膊死死夾住大白,笑哈哈:“你小子哪旮沓冒出來的,真是我們組的福星啊!” “是啊,丁導、蕭副導,兩人意見居然一致!真是人間奇跡!!!” 小孫一邊激動地說,一邊用臺本猛拍大腿。 張斐見甄假玲還在傻愣,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悠,試圖喚醒好姐妹:“玲兒?醒醒,快醒醒!咱們進啦!!!” 甄假玲大夢初醒一般,左右張望著尋找魏白辰,激動嚷嚷:“大白呢?快來,讓姐親兩口!你小子真是咱們的吉祥物啊!” “哈哈嗝。” “去啊,大白!” “老板要親你呢!哈哈哈!” “玲兒姐威武!” 眾人立刻起哄,連拉帶扯,要把大白送入“虎口”。尤其是,小孫和小卜最為起勁兒,一人拽著一條胳膊,大有讓魏白辰做他們“姐夫”的架勢。 魏白辰哪里肯從,死命掙脫,終于逃過一劫,沒有獻出自己的初吻。 下午,一口氣練了幾場。 晚間,一段一段過,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的扣,等聽到一句“先練到這兒,明天繼續”,已經是夜里11點多了。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 魏白辰疲憊地坐在出租車上,忙活了一整天,才得空打開手機回復維信。 一堆小紅點中,大白一眼就瞅見了紫楓的未讀消息。 【大白哥,排練順利嘛?18:02】 【人呢?(3個狗頭表情)20:11】 【表情包(你被人販子拐走了嘛)21:49】 【電話沒打通,看到消息,給我回個電話吧。22:51】 【嗯?你別嚇我……23:05】 糟了! 魏白辰一看來電顯示,紫楓有四個未接電話,立即回撥過去。 “喂,紫楓,一直在排練,才看到消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要不然——張老板,您扣我工資?您盡管扣,小的肯定毫無怨言。” 披頭蓋臉的一頓道歉之后,才聽明白,對方居然不是紫楓,而是張紫楓的媽媽。 魏白辰瞬間語塞,腦門刻著尷尬二字:剛才的話,是不是顯得太過親昵了。 “阿姨,我是小魏……額,我找紫楓匯報工作的……” “哦,你是小魏啊,我聽紫楓提到過你。紫楓不在家的,下去買宵夜了,我說不吃了她非要買,走的慌里慌張,還拿錯手機了……” 三言兩語之下,魏白辰大概猜到了,連忙招呼出租車司機掉頭,把自己送回電視臺門口。 果不其然。 門口的一個小黑點由遠及近,那人的面目慢慢變得清晰。 黑色的羽絨服包裹著瘦小的身軀,一邊跺腳呵氣,一邊在原地轉圈圈,長長的睫毛上,沾著飛舞的碎雪。 那人見魏白辰飛奔而來,立馬嬌喝一聲“站住”,隨即從鄰近的灌木上捧起一捧雪,死死攥成一枚冰球。 一道弧線飛來,“啪嗒”一聲。 沒中。 魏白辰笑了一聲,默默團了一個雪球,笑著遞了過去,再默默退后四五步,自覺地當起活靶子。 那人怒氣不消,使勁將雪球加固了一下,又砸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