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少發表完評論。
突然，聽見身邊的年輕人發表了同樣的看法，不禁詫異，扭頭去看，才發現對方也正看著自己。
魏白辰感到意外，沒想到包少有兩把刷子，居然看出了問題。
陶勇是帝都人藝的老演員，職業素養不可否認，但是整個表演中規中矩，太“平”了。
如果不看妝容，沒人會覺得他扮演的是個小丑。
作為整個片子的核心，他沒有撐起來，甚至讓觀眾們的焦點，都被撒潑打滾的小朋友帶跑了。
那么，這個表演就不對了。
朱立似乎沒有察覺，喊了聲“卡”，準備拍下一個鏡頭。
魏白辰本以為包梓祥看出問題，會及時叫停的，誰知他打開書，跟個沒事人似的繼續讀。
第二場戲，很快拍完。
陶勇演技在線，不卡詞，不停頓，一遍過了。
“陶老師不虧是專業的！”
“小趙總，瞧瞧人家，演得真好！”
“我哪能跟人家比啊，那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嘛！”
小趙總三人邊看邊夸，當起了場外評論員。
平，還是平了。
魏白辰輕輕搖搖頭。
包少瞥一眼他，低頭看書。
系統敏銳察覺對方的態度。
果然。
這位富二代有兩把刷子。
魏白辰對他也生出惺惺相惜的好感。
第三場，也是宣傳片的最后一場，出了點小狀況。
按照劇本，應該是氣球爆了，男孩要哭，小丑要笑。
可是，每次陶勇一笑，男孩也跟著笑，這就全不對了。
“怎么回事啊？！停停停！”
朱立惱火，對方偏偏是個孩子，有火也發不得。
陶勇無奈攤手，拍到后面，他自己情緒也繃不住，只好提出大家都歇歇再拍。
朱立接受建議，吩咐副導演照顧好陶勇老師，自己蹲下跟小男孩說戲。
魏白辰悄悄退出人群，回了個未接來電。
“喂，紫楓啊，剛拍戲呢沒注意，有什么事情找哥？該不會是要房租吧？！”
和紫楓越來越熟悉，大白說話開始沒譜起來。
“得了吧你，問你要房租，你有嗎？”
紫楓性格慢熱，一開始怕生話少，現在越處越活潑。
魏白辰哈哈一樂“嘿嘿，要錢沒有，要人——”
騷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紫楓打斷“還真讓你給說對了！真有人要你！”
“誰呀？你啊？！”
魏白辰吃驚之下，依舊開著玩笑。
“要你看門啊，才不要呢。”紫楓沒好氣道，“餅子比你靠譜多了！”
“哎，人不如狗啊。”
魏白辰自嘲一句。
聊到這兒，紫楓關心道“對啦，餅子還好嗎？”
“好著呢，我老爹拿他當親兒子似的，這會兒，應該在家里陪他看電視吧。”
“喲，你這語氣？吃醋啦？”
“別扯了，怎么可能！”
“叔叔住得慣嗎？被服什么的，櫥里都有新的，該用就用，別和我客氣啊。叔叔說，你都不讓他亂動東西。”
紫楓突如其來的一番話，讓魏白辰有點腦袋發懵“呃……我老爹加你維信啦？！”
“哦，是啊。”
“加你，你就同意啦？”
“嗯，為什么不能同意呢，我還等著叔叔給我看手相呢。”
“……”
魏白辰一腦門黑線。
搞什么鬼，這一老一少咋還搭上線了！
忽然，他想起什么，謹慎問道“紫楓……我老爹……他沒說什么吧。”
“放心吧，叔叔嘴可嚴了，你一件糗事也沒跟我說。”
“哦，那就好。”
魏白辰寬心道。
這時，紫楓噗嗤一笑“一件糗事沒說，可是——叔叔說了十幾件啊！從三歲學女生蹲著尿尿，到八歲尿床，再到十歲偷穿裙子……”
“啊啊啊啊啊！”
魏白辰發出一陣絕望的哀嚎，趕忙道，“紫楓，回聊啊，我我我……手頭還有事！掛了啊！”
魏白辰剛想掛斷電話，就被叫住了。
“哎哎哎，別急啊，說正經的呢！何濱老師找你！”紫楓笑道。
“找我？什么事啊？”
魏白辰納悶，他和何濱兩人僅在慈善晚宴上有過一面之緣。
紫楓也納悶道“我也不清楚。他沒有你維信，就托我轉告，還留了手機號給你，你有空回個電話吧。”
“哦，好的。”
魏白辰應承下來，又跟紫楓聊了聊片場的趣事，才依依不舍地掛斷電話。
何斌老師找我，會有什么事？
由于同出自帝都人藝，他不由得看向正在醞釀情緒的陶勇老師。
陶勇正愣愣地捧著茶杯，手里掂著一枚小石塊，走神地思量著什么。
這時，朱立恭敬地問道“陶老師，咱們再來一條？
陶勇張目，不悅道“搞定啦？”
“搞定了搞定了，小演員年紀太小，給您添麻煩了，您受累多擔待點。”朱立陪著笑臉。
陶勇“嗯”了一聲，緩緩站起身來。
朱立趕忙指揮手下，大嗓門喊道“快！動起來，再來一條！”
說著，抬腳照著燈光師的屁股來了一記，暴躁道“沒吃飯啊，燈給勞資舉高點！”
田松韻看不過眼，撇嘴道“什么人嘛，前腳還裝孫子，后腳就充大爺。”
片場就是這樣。
導演在大碗面前低聲下氣，為了哄對方配合，喊祖宗都愿意；對一般演員和工作人員嘛，那態度就好不了了。
魏白辰見怪不怪，目光在片場內搜索，卻沒瞧見包梓祥的身影。
難道，這家伙真的不擔心宣傳片的質量？真當起了甩手掌柜的？
就在他奇怪之際，打板聲響起。
“！”
鏡頭對準小男孩和陶勇。
魏白辰悄悄移到監視器后面，想看看效果如何，順便偷師幾招。
朱立瞥見，嘴角上揚起來，透著股得意勁。
全身鏡，將小男孩和小丑的每一個動作盡情收納。
蒼桑的工業灰墻面，映襯出氣球的紅艷，還有小丑妝容的斑斕。
不愧是跟過老謀子的人，色彩運用著實不錯。
“小丑叔叔，給！”
小男孩把紅氣球遞過去，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小丑叔叔，氣球給你，你能給我表演馬戲嘛？”
“好啊，小朋友。”
陶勇伸手去接，暗暗用指尖的尖針戳爆氣球。
當然，如此細微的小動作，鏡頭里是看不出來的。
魏白辰也是鏡頭和現場兩頭看，才窺探出端倪。
砰！
氣球爆了。
小丑笑了。
額……
小男孩非但不哭，反倒哈哈直樂“哈哈哈，是叔叔掐破的，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得了。
一場戲又白費。
朱立臉拉得老長，趕得上鞋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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