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路上。”張泠把知道了告訴何建一

    “好，那你們先忙。”

    何建一說完，拍拍蘇辭的肩膀，就走了。

    兩個人分工合作，一個接新患者，一個把這個小男孩的病核實，然后通知家屬。

    根據CT片子顯示，尹童童的內耳后面，長了一顆腦腫瘤。

    這也就是他為什么總是笨手笨腳老摔倒的原因了。

    蘇辭跟著張泠來到尹童童的留觀病床，他正在床上坐著，看著左右鄰床的人，嘴上有笑容，臉上有羨慕。

    因為他們現在都有人陪著，而尹童童還是一個人。

    “想什么呢？”

    蘇辭過去的時候，把床周的簾子都拉上，笑著跟尹童童聊天。

    看到蘇辭過來，尹童童也好像并不意外。

    “你為什么不問我為什么給你做CT，也不問我過來想跟你說什么？”

    尹童童看著蘇辭，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這已經是我第三次做腦CT了，所以已經習慣了。”

    “第三次？也就是你爸媽之前帶你做過兩次？”尹童童點點頭

    “我去年被我爸媽接到這里之后，就帶我做過體檢。然后可能是太，太在乎了吧，所以怕我會得什么病。所以，不止一次的做過腦CT。”

    聽到尹童童的回答，蘇辭欲言又止。

    “好吧，那我等你爸媽過來，跟你爸媽溝通一下。”

    蘇辭總不能現在直接跟一個孩子說，你腦子后面長了一個腫瘤吧？

    他就算現在再淡定，但終歸還是一個孩子。

    大人恐怕都沒有那個心里能力，去接受這個結果吧。

    蘇辭離開病房前，吩咐張泠多照顧一下尹童童。

    然后讓她等尹童童家屬來了之后，直接去找自己。

    大概十多分鐘之后，張泠帶著一對中年夫妻過來了。

    他們都穿著西服職業裝，很像是某公司的高管，之類的。

    又或者，那是他們自己的公司。

    蘇辭讓尹童童爸媽坐在椅子上，然后把尹童童的CT拿出來。

    他剛想說話，尹童童媽媽就提前開口了。

    “醫生，我們聽護士說，童童只是骨折，應該馬上就出院了吧？”

    蘇辭搖搖頭，把CT片子拿給他們。

    “我剛剛給童童做了一個CT，他的耳后腦子里，有一顆腫瘤。”

    “他說他之前笨手笨腳的，老容易摔倒。其實，就是這個腫瘤的原因。腫瘤影響了他的平衡能力，所以才會經常容易摔倒。”

    “現在還無法確定腫瘤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所以要等你們過來之后，才能做介入檢查。”

    “你們看……”

    “不用了。”

    尹童童爸媽打斷了蘇辭的話

    “不用檢查了。”

    “我們之前已經找腫瘤專家了，童童他得的是，晚期骨肉瘤。”

    童童的媽媽掉了一滴眼淚，但她馬上昂起頭，把眼淚擦掉。

    可能是不想等會被童童發現她哭過吧。

    “之前我們剛接到他得時候，他老是說腿疼。然后我們就帶他去醫院，做了全方面的體檢。”

    “我們也想過，可能是童童這幾年生活不好，倒是身體有一些病。可，可我怎么都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孩子，竟然患有骨癌。”

    提到這，童童的媽媽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很明顯，她是想起了童童以前的事，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的。

    “生活不好？”

    蘇辭看他們的著裝跟氣質，怎么著也不像窮人家，怎么會生活不好呢？

    尹童童的爸爸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童童在三歲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跑，我們用了很多辦法，都沒有找到他。”

    “這幾年，我們一直在拼命賺錢，然后想盡各種渠道，懸賞，想把孩子找回來。”

    “可是那么多年，一直都沒有孩子的音訊。”

    “直到去年，那伙人販子被警察逮到，經過調查，才知道童童被幾萬塊錢賣進了大山里的農村，給人家當兒子。”

    回憶起自己去接孩子的一幕，童童把的眼眶，也紅了。

    “我們去接童童的時候，童童已經九歲了。還好他還記得小時候他媽媽給你唱的睡眠曲，還能勉勉強強認識媽媽。”

    “可是孩子這幾年在一個貧困的家庭，受了太多的苦了。”

    “一開始接回來的時候，他就各種不適應。而且身體因為缺營養，出現很多不適。”

    “我們本來想著，好不容易把孩子找到了，慢慢彌補他，讓他恢復以前的生活。可是我們誰都沒想到，童童腿疼，竟然是因為骨癌。”

    “那個腫瘤的專家已經給童童做了全方位的檢查，童童最多還能活一年，現在，已經過了六個月了。”

    “還有半年時間，可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怎么去跟孩子說。”

    蘇辭聽完之后，感覺心里悶悶的。

    “童童被賣到大山的家庭，為什么有錢買他，卻沒錢給他過好一點的生活呢？”

    現在蘇辭終于明白，童童的心理為什么看起來這么平靜了。

    他經歷的事跟痛苦，可能是別人一輩子的經歷不了的。

    童童媽媽搖搖頭

    “童童被賣過去第三年，那買他的夫妻就因為山體滑坡，喪生了。”

    “童童這些年，主要是被山里的老人養大的。也就是他叫了那么多年的爺爺奶奶。”

    “山里的教育問題不行，童童還要每天照顧老人。那么小的孩子，他就會做飯，劈柴，放羊，給他癱瘓的爺爺擦身體。”

    “他還要給鄰居干活打工，才能勉強維持一個家庭的生活，不會被餓死。”

    “但他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啊！”

    童童媽媽再也忍不住眼淚。老天真的是跟他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給了他們一個孩子，又讓這孩子受了這么多年的苦。

    好不容易找來了，又發現得了骨癌。這孩子的生命，僅僅剩下一年，他們真的沒法接受這個現實。

    蘇辭沉默了，原來尹童童笑著說自己學習不好的原因，是為了生計，沒時間去學習。

    還苦到，沒有學習的錢，要付出成倍的勞動力，才能換來。

    這么大點的孩子，經歷了那么多痛苦，心理承受能力，已經非一般人可以比了。

    “所以，尹童童的情況，你們打算告訴他還是瞞著？”如果讓蘇辭說的話，那蘇辭覺得，每個患者都有得知自己病情的權利。

    但對于父母來說，他們又不想讓尹童童面對這個現實。尹童童父母對視了一眼。

    “我們，還不想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