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一，二是二。所以即便黃濤如今都已經坐上市長之位，在對方本市一號領導面前也還是不敢放肆，更別說對方還是從京城那地方來的，那種地界兒，能簡單得了嗎？

「我說老黃啊，你這可就不厚道了，雖說我倆才認識不久，但好歹也是未來幾年要並肩作戰的同伴吧？你四十五歲大生，這麼大的事兒都不告訴我，老黃你說，我該不該批評你？」然而跟著卻從電話那頭傳來這樣的聲音，聽得黃濤一愣愣的。

講道理，他是真沒想到對方竟突然變得這麼熱情了。要不是他之前隱約感覺到對方不好接觸，也瞧不起他們這種地方官，否則即便是禮節性的，他也會告知對方，稍微通知一下。當然來不來自然是對方的事兒。

然而他之前之所以沒說，就是因為感覺到說了也沒用，甚至還有可能會自找沒趣，所以才沒說，去沒想到現在卻有如此大的翻轉。

對方堂堂京城空降來的大人物，居然親自給他黃濤打電話過來，『批評』、過問她生日的事情，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反正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對方好像對他的態度已經完全有所改變了。要知道他們這種位置上的人，無論是感覺又或是判斷能力，都是很敏感、很厲害的。

堂堂本市一號領導能對他黃濤態度有所改變，向著親近方面發展了，這無疑令他又驚又喜。

一念至此，他立馬不好意思道：「書記說得對，該批評、該批評，本來我是不想因為自己的私事兒，影響到書記你工作。不過這件事確實是我不對，我給你陪個不是。」

卓群聞言笑道：「別，老黃啊，今晚你可是壽星。壽星公怎麼能說這些話呢？你們現在在哪呢，不介意我卓群不請自來，過來祝賀祝賀吧？」

「什麼？卓書記你要親自過來？」黃濤聞言愣住了，沒想到對方在電話里恭賀他還不夠，還要親自到場來？

「什麼！卓書記要親自來給黃市長慶生？」在場眾人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無比激動。

要知道，在場絕大多數都是政壇上的人，當然解讀信息的方式都是以非正常的官場人眼光。卓書記、黃市長分列本市一、二號領導之位，照理說雖不至於一山不容二虎，但也很難相處的極為融洽。

可現在，一號領導卻願意親自來為黃市長慶生，這意味著什麼？最起碼也是比較好的方面，而受益者，自然會是他們這類依仗著黃市長的嫡系。

「怎麼，老黃，你這是不願意我過來啊？」話筒內又傳來卓群的聲音。

「願意，願意，當然願意！卓書記你能親自過來，是看得起我黃濤，萬分感謝。」黃濤忍不住深呼一口氣，有些激動的開口道。

作為從基層跑起來的代表之一，他黃濤能夠受到從京城而來的卓群如此重視，也算是很長臉了，難免如此激動。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我現在就過來……」電話那頭卓群笑著開口道，然後又與黃濤寒暄了幾句，問了具體用餐地址，這才掛了電話，吩咐秘書照著地址過來。

「老黃，卓書記要過來？」見黃濤掛斷電話，朱千葉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

「嗯，他說他就在這附近，馬上就能過來。」黃濤點了點頭，看起來還略有些恍惚。

朱千葉聞言頓時一驚，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老朋友的肩膀道：「老黃，不錯啊。卓書記親自打電話，還願意親自過來，這可是一個信號，看來這位新來的一號領導也不是那麼不好接觸。」

高智南聞言也有些高興，不過他並不是官場上的人，自然不好插嘴。至於桌上其他那些嫡系，則是身份不夠，不便插嘴。

但即便如此，他們一個個也是又是高興，又是激動，倍感臉上有榮光。尤其是黃濤手下有望晉陞的老同志，若是卓書記有意與黃市長交好，肯定不會吝嗇下面一些取捨，如此，還怕不賣他們面子嗎？

「行了，行了，別胡思亂想的，卓書記今天來就是為了慶生、慶生。」黃市長使了一個眼色給朱局。

這種事兒，不最終確定前最好別亂說，否則下面人錯誤理解，很容易就會出現麻煩事兒。

朱千葉見這眼色，這才醒悟自己說錯話了，尷尬的拍了拍自己腦袋道：「我的，我的。酒一喝就愛胡說八道，我這臭毛病得改改了，必須得改改。」

「飛哥，你聽到沒，我們北山新來那位卓書記好像要來。不過我爸好像跟他沒什麼交情，他怎麼突然會。」靠邊那桌上，聽到酒席間的『流言蜚語』，黃楓眼珠子一轉笑嘻嘻道。

「啪！」

然而陳飛聞言卻直接拿著筷子，在他額頭上來了一次，沒好氣道：「有話就直接說。我可跟你們這衙內圈子不是一個道道的，轉彎抹角聽得慌。」

黃楓平白無故挨了一筷子，幸好陳飛也沒用力，不過他當然也不敢再繼續拐彎抹角起來，握著額頭尷尬笑道：「我這不是覺得卓書記突然改變態度，親自跑這一趟，有些奇怪嗎。今晚似乎也只有飛哥你，有可能影響到……」

「阿，黃楓，你是說，卓書記是因為，是因為飛哥，才過來的？」楊彩玲聞言人不知獃獃道。要真是如此，這位飛哥來頭究竟得多恐怖啊？

至於桌子上其他幾位『衙內』，見到如此『可怕』的場景，堂堂市長之子，被挨了一筷子居然屁怨言、委屈都沒有，反而說出了那麼『驚世駭俗』的一番話，不禁心目中又對陳飛的敬畏加成了幾分。

話說，這位哥究竟有多猛啊？

還能不能讓他們緩緩氣？

「我說你也別再往我臉上了貼金。反正這事兒應該跟我沒關係，新來的那位領導我都沒見到，更別說認識了。」不過陳飛卻否認了，因為他確實不認識對方，甚至連面兒好像都還沒見過。

正說著，包間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卓書記來了？」

眾人見一位近來熟悉的面孔大步走入包間，頓時整個現場一陣騷動，紛紛起身。黃濤等人更是已經搶先一步上去迎接了。

「卓書記，感謝你百忙中還能特意過來。有失遠迎，還請恕罪恕罪。」黃濤熱情握著對方的手，激動道。

「應該的應該的，今晚可是黃市長你四十五歲大生。我要是不親自過來祝賀一下，豈不是太沒誠意了？」然而不僅僅是黃濤黃市長客氣，就連這位卓群卓書記也相當客氣，也算是給足了面子。也讓黃濤嫡系個個面帶榮光，心花怒放。

要知道雖說市wei書記，市長大多數時候都是平級，但像這種在如此正兒八經的慶生場合如此給面子稱呼黃濤市長，這就明顯帶著親切，或是尊敬之意。

而今晚有資格來這邊的，沒人是傻子，相反各個都是人精，又哪會看不出來這新來的卓書記是在故意交好黃市長。

「卓書記真是太客氣了，來，請上座。」黃濤聞言自然也是又驚又喜，想要邀請黃濤上座。

他們今天約定的這個酒店包間，酒桌位置都很寬鬆，一桌下來也就放著八、九個位置，然而卻能容納下十一二個。所以當他在知曉卓書記說要親自過來之後，立馬將他們桌子的位置調了調，又加了一張椅子。

畢竟堂堂本市一號領導前來，自然有資格坐首席上位。當然了，陳飛是個例外，他不願坐，也幸好他不願意坐，否則就麻煩了。因為總不可能在卓書記親自過來的情況下，還讓陳飛坐上座吧？即便黃濤願意，但這也得罪人……

所以總之，幸好幸好。

可就在此時，卓書記聞言卻擺手道：「先不急。老黃啊，請問今天可有位姓陳的年輕人在？請問，哪位是陳先生？」

姓陳的年輕人？

請問，陳先生是那位？

哐當！

又不知道是誰因為太震撼，不小心把酒杯亦或是金屬器具打翻了。

而就在這剎那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向著大廳邊上某桌子上望去。黃楓更是忍不住獃獃用肘子碰了碰正在埋頭大吃的陳飛，小聲道：「喂，飛哥，他，他好像真的是來找你的？」

「真是來找我的？」陳飛聞言不由抬起頭來，臉色相當古怪，疑惑不解。

講道理，他好像真不知道對方是誰。難道，是來找他麻煩的？

而在見到眾人如此不約而同的一幕，卓群即便再遲鈍，也自然立馬就清楚了，自己今晚要找的人，究竟是誰。旋即就見他深呼一口氣，而後臉上浮現出笑容，想都不想，便向著陳飛那邊大步走去。

「陳先生你好，我是卓群，來自京城。很高興認識你。」只見其走到陳飛面前，毫不猶豫，頓時躬身語氣恭敬地自我介紹道。

而在見到這『熟悉』的一幕，在場眾人即便心裏面已經有所抵抗性，也還是俱都忍不住渾身狠狠顫了顫。這一回，沒想到就連堂堂卓群卓書記，新從京城空降來的那大人物，都居然會對方那年輕人如此尊敬。

等等……

難道卓書記今晚，是專門為了他，才來的！？

咕嚕，眾人艱難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