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們都幹掉了！」

  聽到勞船長承認這件事，包括聽證席上的不少吃瓜群眾，全都驚訝出聲。

  夠狠！

  是個狠人！

  勞船長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哪管你是幾年的老同事，那叫一個毫不留情，全部做掉！

  「你說什麼，你把他們都……」

  蘿拉掩嘴驚呼，裝出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來。

  當然，在張偉，趙春明等人眼中，這幅樣子簡直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不過她這麼做，明顯不是真的驚訝，而是烘托一下氣氛。

  蘿拉驚訝的表情很快收斂，並且立馬回復淡定，繼續提問。

  「勞船長，我冒昧的問一句，你和大副，輪機長甚至是船長的大管輪，水手長等等，都認識了幾年？」

  「我和大副是11年的老同事，輪機長和大管輪他們，也都認識了五六年，水手長倒是第一次合作，之前和他們不是一條船上的。」

  「那麼就是說，你為了執行所謂幕後黑手的計劃，幹掉了和你朝夕相處，一起跑船了11年的好同事？」

  勞船長嘆了一口氣，但還是點頭：「是的！」

  聽到證人承認，陪審團和聽證席上，不少人看證人席的眼神都變了。

  「來了，攻擊證人的人品！」

  看到這一幕，張偉第一個反應過來。

  「這不是常用套路嗎，而且船長本身就是小人，為了錢出賣整艘船的乘客，最後拿了錢跑出國，這不就是妥妥的小人！」

  肖百合雙手交叉，一副「我也看不起證人」的樣子。

  「老肖啊，你話是說的沒錯，可這一次證人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所以這套路用出來，難受的是我們啊！」

  張偉卻嘀咕一句，有時候人就得雙標一點。

  我可以攻擊對手的證人，但對手不能攻擊我們的證人，這才對嘛。

  這不叫雙標，這叫人之常情！

  不過法庭上，這種事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蘿拉不是新手，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勞船長，雖然你承認了自己犯罪的事實，但我想知道，你幹掉輪機長他們時，內心的想法。」

  「我當時盤算著，輪機長和大管輪他們，都是礙事的人，就處理掉了。至於大副，本來和我是一起的，但我覺得少一個人分錢的話，我可以得到更多，就……」

  「明白了，你足夠貪婪！」

  蘿拉看著證人，嘴角終於露出了笑容。

  因為這個回答，會讓陪審團看清楚，控方證人就是一個十足的小人，背信棄義的傢伙。

  他為了錢，幹掉了自己認識11年的好同事，幹掉了這麼多無辜的人。

  而一旦陪審團看得清楚，那麼對於證人的可信度，自然就會降低。

  這是蘿拉的目的，但卻不是全部目的。

  因為勞船長畢竟是襲擊案的主要參與者，他的證詞還是有很大份量的，能夠直接對委託人的罪名產生影響。

  蘿拉的委託人開始章天龍，她得儘可能處理掉這些負面影響。

  所以，交叉質詢繼續。

  「勞船長，既然你是一個貪婪的人，那麼我想知道，你原本應該拿到了一筆非常豐厚的錢吧，這筆錢足夠你安享晚年，甚至足夠你帶著家人一起過上開遊艇，住別墅的好日子？」

  「是的，我確實得到了報仇。」

  「那麼同樣的，我是否有理由懷疑，讓你出庭作證的人，也給了你一筆報酬呢？」

  蘿拉說著，目光看向了聽證席角落，張偉的所在位置。

  「反對，辯方律師的提問屬於臆想！」

  不過趙春明的反應非常快，當即起身打斷。

  「陳法官，我方的提問是為了明確證人的可信度，證明證人的證詞是否值得信賴，如果他能夠為了錢干出殺掉同事的行為，那是否也可能為了錢而污衊我方當事人呢！」

  雖然章天龍就是主謀，但在蘿拉的口中，仿佛章天龍就是無辜之人一樣。

  「既然如此……」

  陳法官見雙方各執一詞，並且都說得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決定自己開口。

  「證人，本庭直接問你吧，你這一次出庭作證，是否是出於本心，還是被人威脅或者利誘？」

  「我……」

  勞船長又看了張偉一眼，隨後道：「我是出於良心的自責……」

  蘿拉見此，就要張嘴再次提問。

  「但同時，我也收到了一定的威脅……」

  這個回答，是讓她將嘴裡的話憋在了喉嚨里，不過她完全沒有一點難受，甚至嘴角還浮現出笑意。

  證人受到了威脅！

  這個結果，也讓所有人都意外了。

  「哦，你受到了威脅？」

  老陳也意外了。

  不過他仔細一琢磨，也確認勞船長不是那種真的會良心發現的人。

  你都能幹掉十幾年的老同事了，這麼狠的人會良心發現，別逗了好吧。

  那些能夠良心發現的人，基本都是犯案不深的新手，過不了良心那一關。

  顯然，勞船長不是這種人。

  既然不是的話，那麼他的證詞是否可信，就要打一個問號了。

  「咳咳，鑑於證人的提問，本庭認為證人的證詞是否可信，需要打一個問號了啊！」

  「陪審團，證人在法庭上作證是他的基本權利，但本庭經過考量，決定將證人遭受過威脅一事，納入考量範圍之中，請大家在後續裁定中，充分考慮到這一點！」

  就連法官都這麼說了，陪審團心中有數。

  而勞船長的證詞被打上不確定的標籤，也同樣讓章天龍一方神色大喜。

  「蘿拉律所做得好啊，最關鍵的證人都被我們處理掉了，接下來控方將會無計可施！」

  章天龍很爽，內心鬆了一口氣。

  不過身邊的林向天卻略有懷疑。

  這證人怎麼這麼坦誠啊，連自己被威脅了都敢在法庭上說？

  你就不怕威脅你的人幹掉你？

  不過這對自己有利，這就足夠了，其他的事情和我林某人有什麼干係？

  林向天和武元宗也對視一眼，二人的眼中都有喜色。

  反觀控方。

  趙春明此刻的臉色愕然，顯然是沒想到，勞船長居然「叛變」了。

  不對，他不是叛變，他可能是真的受到了威脅。

  老趙立馬回頭，看了張偉一眼。

  說，是不是你小子，威脅了他？

  「哎呀哎呀，不妙了啊！」

  此刻的張偉，語氣陰陽怪氣不說，表情也老神在上，好似沒察覺到趙春明的目光。

  「張偉，你幹什麼呢，說人話！」肖百合當即忍不住了，狠狠掐了張偉一把。

  嘶——

  張偉感覺腰部傳來的劇痛，頓時倒吸了一口熱氣：「老肖，咱們都這麼熟了，不至於吧……」

  「誰讓你陰陽怪氣了，還有，你不是說勞船長是關鍵證人嗎，怎麼會……」

  「老肖啊，人是一種感性的動物，有時候人的行為，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更何況他人呢？」

  「你什麼意思？」

  「我也沒想到，勞船長會這麼坦誠。」

  張偉攤了攤手，一臉的沒辦法。

  「這樣的話，趙主管豈不是……」

  肖百合的眼中，滿是擔憂。

  可張偉卻眼神示意坐在自己另一邊的夏千月淡定，因為一切都還沒有結束呢。

  法庭上。

  「陳法官，感謝你的提問，是你讓大家都知道，控方證人遭受威脅一事，謝謝你。」

  老陳很無語，但還是只能點了點頭。

  畢竟他是法官，法官的職責就是要保證法庭的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那麼就不能偏袒任何一方，包括明知是有罪之人。

  「我方結束交叉質詢！」蘿拉走回辯方席，隨後淡定坐下。

  一旁章天龍等人的笑臉，那更是十分明顯。

  他們甚至認為，如果趙春明沒有更厲害的證人，這把估計穩了！

  因為他們接下來，還有「重量級」證人呢。

  「老趙，你還有證人嗎？」

  「原本是有的，只不過……」

  趙春明看著老陳，一臉的無奈。

  他原本的證人，可是侯亮亮和老侯這對父子，但他們發生的事情，你老陳也知道。

  「陳法官，控方證人名單上確實有重要證人，那就是侯亮亮和地檢總部原檢察長老侯二人，我認為可以傳喚他們出庭作證！」

  老趙不想傳喚，但是蘿拉想啊，直接站起來喊話了。

  「這個……」

  老趙面露難色，因為這兩位現在是什麼情況，他自己都沒法保證。

  「趙春明，你是不是怕了啊，為什麼有關鍵證人都不傳喚，你不傳喚的話，我們可要傳喚了啊！」

  見趙春明遲遲拿不定主意，林向天更是直接當場挑釁。

  「林律師，注意法庭紀律！」老陳自然不會慣著，當即警告了一句。

  但隨後，他也看向趙春明：「老趙啊，你方是否還有證人？」

  「我方……我方暫時沒有證人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趙春明目前壓力很大，因為手中唯一的證人，居然沒有將辯方一棍子打死。

  他陷入了被動之中。

  可老陳卻不管這些。

  「既然控方沒有後續證人繼續指控，那麼開庭陳述到此結束，辯方可以開始傳喚證人反證了！」

  這句話，是讓蘿拉和章天龍等人大喜。

  終於輪到他們出手了，控方這次是真的沒招了。

  「陳法官，我方請求傳喚控方證人名單中的侯亮亮出庭作證！」

  蘿拉起身，說出了第一個證人的名字。

  既然你們控方不傳喚，我們辯方就要傳喚。

  「老趙啊，人家現在要傳喚你的證人了啊！」

  老陳見此，趕忙問了一句。

  誰讓你不傳喚的，現在輪到人家了。

  「可侯亮亮的證詞，目前……」老趙欲言又止。

  「陳法官，如果侯亮亮目前能夠出庭，那麼為什麼不讓他出庭作證呢，他畢竟算是案件的參與者。而且他身上的指控，目前還沒有定罪，他只是嫌疑人！」

  蘿拉所言，倒也是事實。

  老陳見此，只能點了點頭，示意批准了。

  幾分鐘後，侯亮亮穿著拘留服，來到了法庭上。

  他坐上證人席之後，目光陰狠的瞪了張偉一眼，隨後朝辯方席上的章天龍等人看了一眼，但很快移開了目光。

  他也是檢察官，知道現在出庭作證，一舉一動都會受到陪審團的關注，所以不能有太明顯的動作。

  「證人，請你介紹一下自己？」

  「我叫侯亮亮，是一名檢察官。」

  「請你說明一下，你是否和東方明星號的襲擊案有關？」

  「襲擊案發生時，我就在船上，並且受了槍傷。」

  「受了槍傷啊，那麼看起來，你是襲擊案的受害者？」

  「是的，當時在船上，我就是受害者，被海盜襲擊，囚禁，最後關頭我為了救人，中了槍傷，所幸沒有波及到要害，不然的話……」

  不然後果難以設想，但這句話他就沒有說出口了。

  「那好，證人，我想請問開槍打你的人是……」

  「是……」

  侯亮亮本能的看向張偉，就要一口咬定是張偉的錯，但章天龍卻突然看了他一眼，並且搖了搖頭。

  這個暗示就已經很明顯了，你現在先別咬死張偉，不然會讓人覺得太過於強行了。

  「是海盜打傷的我。」

  「是哪位海盜，你還有印象嗎？」

  「這個，他們都蓬頭垢臉的，臉上就像塗了煤灰一樣黑，我認不出來。」

  見侯亮亮如此回答，蘿拉也沒有強求。

  「那麼請問，剛才的證人勞船長，證明本案的幕後主使是章議長，你對此有什麼想說的嗎？」

  侯亮亮看了章天龍一眼，這一次章天龍非常快的搖頭了。

  「不，絕不可能，章議長當時和我在一起，我們都被海盜囚禁在一起，四周都有人拿著傢伙，我們都是人質啊！」

  「你是說，你和我的當事人都是人質，都被海盜控制住？」

  「是的，後來海盜把一部分人都轉移了出去，把我和章議長還有一小部分人留在了賭場大廳內，那個時候我看得清清楚楚，章議長和我都被海盜盯著呢！」

  這番話之中，有一部分是事實。

  賭場大廳內，張偉和章天龍最後的賭局沒有結束，端木黑足出來攪局之後，確實一部分人不相干的人都被轉移了出去。

  而剩下來的，自然都是章天龍一方的人。

  「那麼，你在當時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端木黑足拿著槍，然後揚言要打死章議長，海盜也舉起槍口，當時的場面非常危險，可就在此時他們居然出現了內訌，端木黑足被張偉開槍打死了！」

  侯亮亮抬手指著張偉，終於是說出了他一直想說的內容。

  「張偉？！」蘿拉顯然有些意外。

  「是的，張偉，我當時負責偵辦此案，張偉就是罪魁禍首，我們在現場的兇器上找到了張偉的指紋，那把槍殺了端木黑足，所以他就是兇手！」

  「這都是你親眼所見，並且有證據佐證這一點，是不是？」

  「是的！」

  侯亮亮點了點頭，但立馬露出惋惜神色：「可惜在最後，張偉被特戰組成員擊斃，屍體不慎落入水中，我們都以為他已經死了，所以對他的起訴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沒有想到，他居然沒有死，並且躲在國外，甚至還獲得了外交豁免權，為自己的罪行拿到了一張護身符！」

  侯亮亮說出此話時，面露一絲憤恨，好似對張偉的行為非常鄙視。

  「原來如此，那麼這就是真相了！」

  蘿拉鬆了一口氣，對於這個結果，她非常滿意。

  侯亮亮一口咬死張偉，這就足夠了。

  「陳法官，針對這位證人，我方暫時沒有問題了。」

  蘿拉結束了提問，將交叉質詢的機會讓給趙春明。

  而此刻，趙春明的臉色很不好看，因為他壓根就沒有想傳喚侯亮亮上來。

  「侯亮亮，你剛才的證詞，你確定都是真的嗎，你曾經可是和我坐一個辦公室的，你應該知道在法庭上的發言……」

  「老趙，我清楚的很！」

  見趙春明要給自己上眼色，侯亮亮當即冷笑一聲。

  咱們也別誰嚇唬誰了，你我都清楚對方的斤兩。

  「那麼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進入調查科毀壞證據，你爸爸老侯又什麼要毒殺證人巴沙羅？」

  「這個事情不是還沒有蓋棺定論嗎？」

  「但你父親手中握著注射器，注射器內部裝有毒藥也是不爭的事實，你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潛入調查科資料庫，毀滅文件的行為也是事實！」

  趙春明目光嚴厲的盯著侯亮亮，企圖給面前人施加壓力。

  「如果我說，我和我爸都是遭人威脅，才被脅迫做出這種事，你相信嗎？」

  「還有人能夠脅迫你們父子，是誰？」

  「就是他，張偉！」

  侯亮亮當場指證了張偉：「是他威脅了我們，威脅我們做出那些事的，一切都是張偉指使我們幹的！」

  「張偉指使你，他圖什麼，而且他滅口巴沙羅，又有什麼好處，巴沙羅指證的都不是他！」

  侯亮亮卻面露冷笑：「因為巴沙羅和我透露了一個消息，他也是被人威脅的，指證章議長這件事，也是張偉要求他這麼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張偉！」

  這番話，是在法庭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個案子裡面的水居然這麼深，就連地檢總部內部，都被張偉「滲透」了。

  「你是說，張偉脅迫巴沙羅指證章議長，還脅迫你們去滅他的口，就因為他知道巴沙羅可能要叛變？」

  「是的！」

  趙春明被侯亮亮顛倒黑白的發言，給徹底震驚到了。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幫人為了脫罪，居然直接不要臉了起來。

  不過張偉被潑髒水，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只能說，這幫人夠狠，也足夠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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