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證人就在法庭上，當著所有人的面，指證了武人傑！

  這一幕不僅讓聽證席和陪審團出乎預料，也讓辯方席上的任行舟一行人，全都目瞪口呆。

  甚麼情況？

  怎麼這就出現了證人？

  還是強有力的證人，能直接指控武人傑的證人！

  任行舟看著證人，眼中閃過一抹異芒。

  這個證人，應該是真的酒店門童，並且做出的證詞不像說謊。

  那麼問題就來了啊，他如果真的看到了武人傑開車載著小莫莫吉離開停車場，豈不是說明了……

  差點撞死傷者的人，就是武人傑了？

  不妙不妙！

  任行舟感覺到了壓力。

  同樣的，武人傑和小莫莫吉二人，也是互相看了一眼，二人眼中都有些許擔心。

  這證人，那天晚上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麼。

  法庭上，張偉的提問還在繼續。

  「證人，你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吧，那天晚上可是很暗的，萬一辯方糾結晚上燈光的問題，視線的問題，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解釋的。」

  「沒問題，我看的很清楚。」

  證人點了點頭，隨後自信道：「我們東方都國際大酒店，晚上富麗堂皇，酒店的燈光亮得就和大太陽一樣。而且酒店停車場是露天的，依靠著酒店內部的燈光，我看得清清楚楚！」

  張偉點了點頭，又抬手指向武人傑：「那麼，可否請你回憶一下，你當時看到這位是什麼情況？」

  「可以。」

  證人深吸了一口氣，回憶道：「那天晚上是我值班，我的工作就是守在門口，如果酒店有客人過來，我就負責幫他們停車，這就是門童的工作嘛。」

  「那天我記得，我幫一位客人停好了車，剛從停車場出來，正好就看到了被告席上的兩位一起走出了現場，他們勾肩搭背，看著就是喝了酒。」

  「我有點好奇，他們要怎麼離開，如果喝了酒的話，那就是醉駕了，所以看著他們取了車。」

  「我看的很清楚，那位小莫莫吉先生喝醉了，由被告全程攙扶著，送進了跑車的副駕駛座上，然後被告上了車，開車發動，開著車離開了停車場。」

  回憶到此結束。

  「證人，你確定小莫莫吉先生喝醉了，開車的是武人傑，對吧？」

  「是的，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給出保證之後，陪審團和聽證席，全部譁然。

  居然還真有目擊證人啊！

  而且還是酒店的門童，正好在停車場目擊了武人傑開著車，載著小莫莫吉離開現場。

  這還真是……好傢夥！

  這下子，12人陪審團，甭管本地還是外籍，全都認為武人傑有問題了。

  他們的眼神，一下子就顯得凌厲了起來。

  「啊，這……」

  感受著這番敵視，小莫莫吉第一個慌了。

  「武少爺，任律師，他們……」

  「你別慌，任律師有辦法！」

  相比於小莫莫吉，武人傑倒是淡定許多，起碼臉上還沒有太多變化。

  不過他看向證人席上的證人時，眼神卻很不友善，甚至略帶一絲陰狠和毒辣。

  聽證席上，武元宗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漏掉了這麼一位關鍵證人。

  「本以為，將車禍現場附近的監控錄像，行車記錄儀，還有目擊證人都處理了，就萬無一失，怎麼就漏了晚會現場呢！」

  其實吧，武元宗並沒有露晚會現場，他還和當晚參加酒會的不少朋友打了招呼的。

  可他沒想到，酒店的工作人員之中，存在一個關鍵證人。

  畢竟對方就是一個普通的門童，在武元宗的眼中過不是螻蟻般的小角色，他漏掉很正常。

  這下子，棘手了啊！

  「證人，你是說你明確看到了武人傑開著車，離開了露天停車場，並且你也沒有看錯是吧？」

  「是的。」

  「嗯，感謝你的回答！」

  張偉面露笑意，向倪秋萍笑道：「倪法官，針對這位證人，我方結束提問。」

  看著張偉笑容滿面的走回控方席，任行舟這位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任老大，這一輪讓我來吧！」

  但就在此時，三人組之一的楊律師卻毛遂自薦了。

  「楊律師，這個證人頗為棘手，你有把握？」

  「任老大，我在沒加入金城之前，可是打了十幾年的糾紛訴訟，這種事情不過是小場面！」

  「你確定，這個證人的證詞，好像有些無懈可擊啊！」任行舟還有些不放心。

  「任老大，不知道你聽沒聽過一句話，如果無法解決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楊律師的一番話，是讓任行舟終於下定決心。

  「那好，楊律師，這一輪就拜託你了！」

  「請交給我吧！」

  楊律師起身，目光凌厲的掃了控方席一眼，和張偉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空氣中，隱約有火光迸現，這仿佛就再說，我張偉把你楊律師當成了對手。

  以上這些，都只是楊律師的腦補。

  他只是目光凌厲的看了張偉一眼，而張偉則是笑盈盈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並沒有任何表示。

  「哼，張偉，今天我就讓你領教一下，我的手段！」

  見張偉「無視」自己，楊律師心中冷哼一聲。

  整個金城律所，他最不服的人，就是張偉。

  至於原因，因為二人幾乎是同期就進入金城律所的，而他原本就是一家中等律所的合伙人，本以為進入金城可以大展拳腳。

  可沒想到，同期來了一個更猛的，不僅以刑事訴訟部的身份，接連簽約項目部的大客戶，甚至還做出了很多震驚整個律所的操作。

  和張偉相比，他楊律師幾乎屁都不是。

  要不是他自己也有些本事，沒準還混不到今天這個出庭的資格呢。

  所以，楊律師對於張偉，自然是敵意滿滿，今天更是幹勁十足。

  「你好，證人！」

  「你好……」

  楊律師繃緊著臉，臉上閃爍著冷芒，這是讓證人看的有些莫名心慌。

  「證人，我問你，你是親眼看到我方當事人武人傑少爺，扶著小莫莫吉先生進入停車場，然後開車離開的嗎？」

  「是的啊。」

  「那麼那個時間點，在停車場除了你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人？」

  「沒有了。」

  「停車場有監控嗎？」

  「那個監控，好像壞了，酒店已經報修了，不過那天因為晚會的事情，修理人員沒有過來，是周日早上才過來修理的。」

  「就是說，那個露天停車場，在周六晚上，其實壓根就沒有監控了？」

  「是的。」

  證人點了點頭，有些不明白楊律師提問的目的。

  可楊律師卻冷笑，「換言之，所有的證據，都來自於你的單方面證詞了？」

  「如果你說我方當事人有罪，那麼他就是有罪，你說開車的人是小莫莫吉先生，那麼他就是無罪，是不是這樣？」

  「沒有啊，我那天確實看到了嘛。」證人也攤手了，我真的看到了啊。

  「你究竟有沒有看到，我們怎麼清楚，畢竟我們又不在現場，是不是？」

  楊律師說著，同時冷笑一聲，「如果你和我方當事人有仇，那麼你完全有可能做出不利於他的證詞，如果你和他沒仇，你又可以說自己沒看到，反正證詞是不是真的，也沒有其他人佐證是不是？」

  「反對，騷擾證人，辯方律師在主觀臆想，以無事實的依據推斷證人品格！」

  張偉立馬起身，直接說出了三個反駁理由。

  「反對有……」

  「法官大人，我有證據能證明證人的品格有問題！」

  就在倪秋萍打算開口宣布之時，楊律師卻同樣搶先一步打斷。

  「你有證據？」

  倪秋萍愕然，你真有證據啊？

  這下子，就連坐在控方席上的張偉都皺起了眉頭。

  這姓楊的，好像有些本事啊。

  「是的，我有證據！」

  楊律師給了任行舟一個安心的手勢，隨後又挑釁似的看了張偉一眼。

  他掏出手機，直接走到投影設備前，開始屏幕投影。

  就見證人席後方的投影屏幕上，出現了一個V博的界面。

  「證人，這是不是你的V博？」

  「是，是的。」

  證人看到V博的主頁，就知道這是自己的V博。

  「證人，我看到你的V博內容，多次評論並且轉發一些仇富心態的動態，你還發表過一些敵視富人的發言，比如這一條，【為什麼同樣進出酒店，別人開豪車，我卻只能當門童？還不是因為他們有個好爹！】」

  「再比如這一條，【有錢了不起啊，就可以投訴我剮了你的車？等將來我有了錢，我買一車庫的豪車，天天開出去蹭，一天換一輛！】」

  「還有這一條【八十歲了，還t帶嫩模來酒店，不怕死在床上啊，老東西！】」

  這最後一條，甚至還有配圖，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和一個身材火辣的美女手挽著手走進酒店，而證人則是對著鏡頭自拍，還朝著老人背後豎起了中指。

  「證人，你對富人是不是有仇恨心理？」

  楊律師指著投影屏幕，對證人質問道：「你是不是敵視所有富人，敵視所有有身份的人？」

  「這，我……」這個問題，是讓證人有些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答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方當事人是武家的少爺，所以才選擇出庭作證的？」

  「這……」

  「你是不是想著報復有錢有勢的人，所以才打算出庭作證，作出對我方不利的證詞？」

  「沒有沒有，我真的沒有……」

  「是嗎，那你早上的這條動態，又是怎麼回事？」

  投影屏幕上，再次出現了V博主頁，並且是最新的動態。

  【今天要上法庭，聽說被告還是一個大家族的紈絝子弟，這種人早點死了算了，一個個都是人渣敗類，活著全t是浪費資源，他們家族給的那些錢還不如投我身上呢！】

  這一條動態，同樣附上了證人的自拍，一張充斥著不甘，嫉妒甚至還帶有一些嘲諷的臉。

  「別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如果武家將投資在武人傑少爺身上的錢投資在你身上，只會培養出一個自私自利，只會嫉妒他人，不會審視自己的庸才！」

  楊律師冷哼一聲，隨後看向陪審團，「大家都看到了，證人對我方當事人本就充滿敵視，他的證詞顯然帶有強烈的主觀仇富心裡和不確定性，所以不可採納！」

  陪審團之中，不少人都點了點頭。

  眼前這個酒店門童，確實有太強烈的仇富心裡，並且早上的V博動態也說明了問題。

  這傢伙對武人傑充滿了敵視，證詞萬一是說謊呢，這不就是冤枉了一個好人？

  一時間，全場看向證人席的目光，充斥著不信任。

  證人也被這麼多眼神看著，整個慌了神。

  「證人，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是不是收了原告律師的錢，所以才打算出庭作證！」

  「咳咳！」

  隨著楊律師的最後一句話，張偉當即咳嗽了一聲。

  「抱歉，法官大人，我收回最後那句話！」

  楊律師趕忙道歉，態度卻一點也不誠懇，並且還朝著張偉挑釁似的笑了笑。

  倪秋萍無奈，只能惡狠狠瞪了楊律師一眼，但這一下顯然沒多少威懾力。

  「法官大人，針對這位證人，我方沒有要提問的了！」

  「不過我要說明的一點就是，這位證人的證詞完全不可信，他究竟有沒有看到晚上到底是誰開車離開的現場，這一點可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楊律師最後補充了一句，這才心滿意足的走回了辯方席。

  他的表現，也讓任行舟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

  很好！

  非常好！

  這已經是第二輪占據優勢了，從被動為主動，化劣勢為優勢。

  可以說，這都是自己領導有方啊！

  武人傑也和小莫莫吉對視一眼，二人的眼中充斥著自信。

  這下子，應該是穩了。

  最有威脅的證人都被我方律師反駁了回去，而且看起來是徹底沒辦法翻身了，看你張偉怎麼辦。

  相比於辯方的自信滿滿，控方這邊可就不一樣了。

  「怎麼會這樣，他明明什麼都看到了啊，為什麼陪審團不相信證人了？」

  張心舞有些不理解，證人明明什麼都說明了，可陪審團為什麼是一臉不信任的樣子。

  「很簡單，證人的證詞是真的，但如果證人本身有問題，一樣會丟失陪審團的信任！」

  張偉看著楊律師，臉色卻還算淡定。

  搞不定問題，就搞定提問的人，這一招他在和檢控鬥智鬥勇的時候，不也經常用嗎？

  顯然，這位楊律師在加入項目組之前，一定和不少檢控斗過招，所以積累了豐富的經驗。

  「不過，這下子難辦了啊！」

  張偉想了想，還是直接起身，看向審判席。

  「倪法官，我方傳喚第三位證人！」

  就在全場驚訝的注視下，一個穿著正裝，容貌黑丑的男人走上法庭。

  他的頭髮亂糟糟，眼圈微黑，看著四周的人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的大黃牙。

  「你好，證人。」

  「誒嘿嘿，你好啊。」

  「證人，請你告訴我們，你的身份。」

  「我啊，我是個流浪漢，每天撿垃圾過活的。」

  聽到證人的身份，全場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

  乞丐，流浪漢，這樣的人居然也能上庭作證，這是為何？

  「那麼，證人，請你告訴我們，周六晚上接近凌晨的時間點，你在什麼地方過夜？」

  「哦，那天啊，我在一個叫四方門街道的地方睡覺，結果突然「砰」的一聲，把我給吵醒咯！」

  證人回憶著那天的情況，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害怕。

  此言一出，全場瞭然。

  原來是這樣啊。

  這個流浪漢，居然是目擊證人！

  聽證席前排，武元宗也愕然了。

  「艹，又漏掉了一個！」

  他看著證人席上的流浪漢，暗道一聲好傢夥。

  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有個流浪漢。

  事實上他確實算不到，流浪漢居無定所，並且那晚上發生了車禍，人家肯定要換個地方繼續睡覺，自然不會留在現場。

  等到武元宗後期派人來處理現場時，鬼知道這裡還有流浪漢待過呢。

  所以，面前的流浪漢，可以說是車禍現場，唯一沒有被武家威脅或者賄賂的目擊證人。

  「證人，請你告訴我們，那天出現車禍之後，你看到了什麼？」

  「啊，車禍撞車之後啊，我看到一個女人飛出了好遠，地上都是血喲。」

  「是的，那個傷者就是盧媽，那麼我問你，車禍的另一方，那輛撞人的車呢？」

  「車啊，我看到他走了出來，出來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然後就打開另一邊的車門，把那個臉有點黑的小子放在了他原先的位置上……」

  證人指著武人傑，又指著小莫莫吉，說明了情況。

  「反正最後，他們兩個又跑了，車開的老快了，一溜煙就沒影了！」

  「這麼說，你看到被告武人傑在車禍時，坐在了主駕駛座位上？」

  「反正撞了車之後，下來查看的人就是他，什麼主駕駛座位，我就不懂了。」

  證人擺了擺手，不過證詞已經說明了問題。

  「感謝你的回答，我相信大家應該都明白了，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偉說著，看向武人傑，「不過武少爺還真是好算計啊，肇事逃逸不說，還企圖用小莫莫吉先生的外交豁免權，為自己脫罪，你的腦子轉得倒是挺快的嘛！」

  這句話，是讓武人傑的臉色頓時變了，變得十分不爽。

  而任行舟一方，也在證人作完證之後，臉色同樣陰沉。

  這個證人的證詞，同樣對他們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