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

  張偉剛準備起來做飯，結果就被電話聲吵到了。

  他一看來電，居然是吳勇打來的。

  「吳隊，什麼事啊，這大周末的一大早就……」

  「張偉，有個案子要通知你一聲，那就是……」

  「什麼，袁棟死了！」

  聽到電話中的內容，張偉愕然。

  不過話說回來，袁棟死沒死，和他張偉有什麼干係。

  他連忙問了一些案件細節。

  「好傢夥，袁棟不僅死了，而且死的時候，手中抓著一張紙團，上面寫著是我逼死了他？」

  他趕忙打開筆記本電腦，然後搜索新聞。

  《震驚，殺人律師手中又添兩條人命！》

  《無法無天，這就是殺人不見血的張律師？》

  《受害者豈能想到，當年的一樁小摩擦，能演變如此？》

  《喜歡舉例張三？我看他就是張三！》

  《一般律師張偉（x）法外狂徒張三（√）》

  事實上不用他搜索，只要打開v博熱搜，首頁上就有關於這些事的新聞。

  很顯然，那邊早就打點好了，花了錢，直接把這些熱搜給置頂了。

  所以說，流量為王的時代，這些靠流量掙錢的企業就和妓女一樣，誰給錢誰就能上。

  張偉甚至都不用去猜，就知道是誰在搞鬼了。

  猛虎堂！

  湯師爺！

  顯然這一招，就是人家來噁心自己的。

  不對，這是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張偉啊，現在袁棟死了，死的時候，手裡的紙條上寫著『是張偉逼死我全家』這句話，所以請你過來配合我們調查一下吧。」

  「哦，好的，我馬上過來。」

  雖然張偉知道，這必不可能是自己做的，但被湯師爺這麼噁心一手，他還是有些無語的。

  他雖然無奈，但還是聽了吳勇的話，趕到了事發現場。

  袁棟家裡畢竟是做古董生意的，他個人在市中心也有一套公寓，地段還不錯。

  可惜，這套公寓現在成了「兇殺現場」。

  當張偉趕到袁棟的公寓時，就看到公寓的窗戶打開，窗邊還有些腳印痕跡。

  法醫鑑證專家墨玉珠，正在現場拍照。

  「其實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乾淨的就和我爸媽的房間一樣。」

  「你爸媽的房間？」張偉來到墨玉珠身邊，笑著問道。

  這是啥意思？

  「我爸媽的房間，每天都會有傭人打掃，但他們從來不回來住，在我記憶中，他們最後一次同房睡，大概是在我高考那幾天，懂了沒？」

  「懂了！」

  墨議員和楊法醫，都是大忙人。

  「對了，袁棟和他爹呢？」

  「已經帶走了，現在應該送到『負一樓』去了吧。」

  墨玉珠口中的負一樓，自然是調查科的法醫實驗室，俗稱停屍房。

  「恭喜你了，張偉，你殺人律師的名號上又添一筆戰績！」

  墨玉珠拍了拍張偉的肩，算是恭喜。

  可這個恭喜，張偉不想要啊，因為袁棟和他爹的死，和自己真的沒有關係。

  「我走了，對了，林組長和吳隊他們在那邊！」

  墨玉珠走之前，給張偉指了個方向。

  「林隊，吳隊，你們好啊！」

  雖然在辦公室，張偉喜歡喊林若男組長，但帶著隊伍出來行動的時候，張偉又會喊對方隊長。

  不過他心裡卻在嘀咕，老鐵什麼時候爭點氣，讓自己改口喊人家「鐵嫂」啦。

  「張偉，你來了啊！」

  林若男看到張偉，眼神一冷，朝左右使了個眼色。

  「張偉，你涉嫌謀殺袁棟與其父親，請和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吧！」

  「行啊，我配合你們。」

  張偉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因為他也看了現場，心中有數。

  而且，吳勇既然都提前提醒了他，他怎麼可能沒有絲毫準備呢？

  調查科，重案組辦公室。

  以前都是張偉來這裡撈人，現在要別人撈他了。

  不對，張偉可以自己撈自己。

  審訊室內，林若男帶著一個助手，親自過來審問他。

  「張偉，你昨天晚上在什麼地方？」

  「林組長，這是我昨天晚上手機的gps衛星圖，這是我室友瀟瀟，以及隔壁鄰居的目擊宣示證詞，這些都可以證明晚上袁棟『自殺』的時間點內，我沒有出現在犯罪現場。」

  張偉說著，將早已準備好的兩份「證據」直接甩在了林若男的面前。

  「誰知道這些證據是不是你偽造的！」林若男沒說話，助手卻一臉不爽。

  「這位幹員，你這套路對我沒用啊！」張偉卻嗤笑一聲。

  你丫的，真把我當嫌疑犯的啊？

  「哦，對了，昨天晚上我忙著準備案子呢，我可以提供網頁的瀏覽和搜索記錄，以及網頁後台都有瀏覽訪問時間，你們可以對照著信息編碼自己去查看。」

  張偉說到此，一臉淡定：「無論是目擊證詞，還是瀏覽器的搜索瀏覽記錄，都可以證明袁棟身亡的時間點內，我一直都在自己租的房子裡忙活，沒可能出現在犯罪現場。」

  「而且，我再問個問題，你們怎麼就知道袁棟是自殺呢？」

  林若男和下屬互望一眼，隨後朝張偉坦白道：「雖然袁棟目前吃了官司，他父親也因為造假而身敗名裂，他自己也被律所解僱，並且因為行為不端等事由收到了律師協會的開除信。」

  「但我們還是不認為，他這樣的一個人，會有膽子自殺。而且在公寓內，我們也沒有找到任何要輕生的線索。」

  林若男朝下屬使了個眼色。

  後者無奈，但還是起身，走出了審訊室。

  這下子，審訊室內，就只剩下了張偉和林若男二人。

  但張偉看向了隔壁的監控室，審訊室的玻璃背後，說不定有不少人看著自己呢。

  「張偉，我也實話告訴你吧，袁棟和父親顯然不是自殺。他們如果要自殺，可以選擇更加無痛苦的方式，比如安眠藥，可我們在他們的住所內，搜到了行李箱，偷渡的假身份和護照，還有大量現金，很多很多的現金。」

  「現金嗎？」

  聽到現金，張偉也明白了。

  有句話說得好，最痛苦的莫過於什麼……

  人死了，錢沒花掉。

  袁棟和他爹就是如此，公寓內這麼多現金，以他們的性格怎麼可能不花掉。

  顯然，他們父子二人已經知道公司東窗事發，昨晚就計劃著用假身份偷渡出國，逃脫罪責。

  這樣的人，顯然不會自殺。

  可最後關頭，卻被人「截胡」了。

  「林組長，你和我說這些，難道是……」

  「我想請你提供一下線索，我們知道你不可能殺了袁棟，但你知道誰會殺他們嗎？」

  「如果我說，他們只是殃及池魚了，你相信嗎？」

  「此話何解？」

  「很簡單，有人要噁心我一手……」

  張偉將自己因為東星證券的案子，所以和猛虎堂交惡，並且見到了湯師爺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你是說，是猛虎堂為了暗自而打擊你的名聲，所以殺了袁棟和他父親？」

  「不然呢？」

  張偉攤手，還有比這個更加合理的解釋嗎？

  「可是因為遷怒於你，就殺了袁棟一家，這也……」

  「我知道，林組長，讓你們去調查猛虎堂，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們都是老手，不會給你們留下犯罪痕跡的。」

  張偉說著，擺了擺手，隨後就起身準備離開。

  「林組長，還有鏡子後面的各位，我該配合的都算是配合了，現在我還有案子要忙呢，得走了。」

  他走到審訊室門口，腳步卻突然停下，並且說道：「如果你們真的要尋求真相，那我告訴你們，這案子有99%的可能性是湯師爺做的。」

  「可我知道，你們暫時沒有證據，動不了他，所以這案子建議你們還是別辦了，當成自殺案處理吧，這是目前的最優解！」

  「告辭了！」

  最後，張偉離開了調查科，無人敢攔。

  等他回到張氏武館時，就看到夏千月、趙瀟瀟和張心舞等人，都已經在等著她了。

  「張偉，現在怎麼辦，網上都在說你是殺人兇手。」

  「是呀，你現在名聲好響亮，下次帶你出門，你來給我幫保鏢咯。」

  張偉摸了摸二閨女的頭，然後對夏千月和張心舞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安心。

  「放心，我心中有數。」

  眾人回到張氏武館大廳，這裡可是為了案子的臨時作戰室。

  結果張偉剛一坐下，手機就響了起來。

  「張律師，不好啦，客戶好像看到了你的新聞，對你頗有微詞。」

  「張律師，我是小蘇，客戶突然電話打不通了，怎麼辦，要不要我循著地址去找他們？」

  「師傅，大事不好啦，客戶和我說要解約，還說你讓他們怕怕……」

  電話一個接一個，張偉目前代理的五家人，都是由律所小夥伴負責聯絡的。

  結果壞消息來了。

  如果五家人都和他解約的話，那就等於沒有了案子的原告。

  原告都沒了，這案子還怎麼打？

  「沒想到影響來得這麼快啊！」

  張偉知道湯師爺噁心自己的目的就是這個，但沒想到這幫原告這麼快就中招了。

  「張偉，怎麼辦，原告一旦都解約的話，這案子不就沒了嗎？」

  「要不我幫你發一個無罪申明，或者你自己寫一篇帖子，我幫你置頂？」

  夏千月一臉擔憂，趙瀟瀟則是趕忙出主意。

  「沒用的，你們的對策都沒意義。」但張偉卻搖了搖頭。

  有句話說得好，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

  而且闢謠的效果實在是不好，你辛辛苦苦準備了許久，拿出證據來，但網絡水軍會管你？

  他們來一句「假的」，「證據都是你偽造的」，「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噴你」，那你怎麼辦？

  「我發表無罪證明沒有用，因為我不是調查科！」

  張偉說著，當著二閨女她們的面，給調查科打了個電話出去。

  他要求儘快發布案件申明，免得自己的社會聲譽受到影響。

  調查科的動作很快，下午就召開了發布會，宣布袁棟之死案件的調查情況，並且鄭重在發布會上強調，張偉不是兇手！

  看到調查科的申明，夏千月鬆了一口氣。

  可張偉卻並沒有如此，甚至還對夏千月的天真表示無奈。

  「咦，熱搜怎麼沒有降，那些文章和帖子還都置頂了，而且熱度比之前更高！」

  一旁的趙瀟瀟發現了異常。

  「很簡單，這時候網絡水軍和噴子就開始發力了，他們最擅長的其實是拋開事實不談，然後混淆視聽。」

  張偉說著，讓趙瀟瀟隨意點開了一個帖子，查看留言。

  「@調查科，下次放屁的時候說一聲，我們也好早點捂鼻子！」

  「一看就是假的，還有證據，證據呢，我怎麼沒看到？」

  「假的，都是假的，張偉是什麼人，東方都的律師，一定和調查科串通一氣！」

  「不錯，金城律所一定花了錢，他們肯定要死保張偉，死保這個殺人犯！」

  「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那可是兩條人命啊，現在我們不發聲，將來我們……」

  就見下方的留言之中，完全是不堪入目的猜測，甚至還有陰謀論出現。

  「這幫人太可惡了吧，他們……」夏千月看著這些評論，有些激動起來。

  「淡定，這就是網絡常態，噴子和水軍不會和你講道理，他們只會給你扣帽子，讓你去辯解，你越是在這件事情上耗費心思，他們的目的也就完成了。」

  張偉則是表現的非常淡定，不過他可不會坐以待斃。

  既然對方噁心了自己，那麼自己也得給對方一點反擊才是。

  「那咱們怎麼辦？」趙瀟瀟立馬湊上來。

  「這個時候就不要闢謠了，因為洗不乾淨，網絡水軍和噴子不會和你講道理，講道理的人就不叫水軍和噴子了。」

  張偉說著，冷笑一聲，「這個時候，最好的應對策略是進攻！」

  「進攻？」夏千月和一直沒開口的張心舞對視了一眼。

  這不是武者交手的套路嗎？

  「很簡答，他們潑我髒水，那我也朝他們身上潑糞，看誰噁心誰！」

  張偉開始發號施令。

  「瀟瀟，黑我的帖子是不是占了熱搜的一半？」

  「是的呀。」

  「那咱們把熱搜的另一半給占了，至於具體的帖子，我去拿給你！」

  張偉急匆匆跑回林府，然後抱著一堆文件跑了回來。

  「你就照著這個發，把這些內容全部置頂！」

  「好噠~」

  趙瀟瀟領命，開始發帖子。

  「這些，就有用嗎？」夏千月指了指這些文件，一臉奇怪。

  「是啊，張偉，雖然我不懂網絡，但這麼多天指責你，你一個人能對付？」

  「憨憨，小舞姐，你倆別擔心，這件事我其實早就猜到了，並且也準備好了應對策略！」

  張偉還是一臉從容。

  「搞定！」

  很快，趙瀟瀟的帖子發好了，並且在她的黑客技術下，直接霸占了網絡熱搜前十的另外一半位置。

  《震驚，東方都法治之下的黑影浮現！》

  《猛虎堂，這讓人避之不及的名字，居然是……》

  《沒想到，在這樣的年代下，還有如此恐怖的勢力！》

  《虎爺，你是否聽說過這一號人物，他的事跡能嚇死你！》

  《18年前得罪了虎爺，現在人在產房，還沒睜開眼》

  這些帖子，東方都的網民們都在第一時間看到了，並且很多人都忍不住點來來觀摩。

  這一看之下，頓時驚呆了。

  這帖子的內容，充斥著暴力和血腥，還有陰謀與險惡，可以說是極大的震懾到了東方都的網民。

  一時間，這五條新帖子的熱搜，直接代替了原先黑張偉的熱搜，霸占了網頁置頂的前五條。

  不少網絡上的吃瓜群眾，看到這勁爆的置頂熱搜，也紛紛在這裡留言。

  幾乎是在幾分鐘時間內，熱搜已經改頭換面了。

  「好傢夥，這猛虎堂還真是無法無天了！」

  「這個湯師爺到底是何許人也，居然能做出這麼多令人髮指的事情來？」

  「這哪裡是虎牙的發跡史，這妥妥的是一部《刑法大全》啊，這個虎爺也太狠了！」

  「@調查科，請嚴查嚴辦，給我們一個公道！」

  看到那些網民的留言，張偉很滿意這個效果。

  我雖然不乾淨了，但只要你比我髒，那民眾對我就更加包容一點！

  這就是他的目的。

  面對敵人的網絡輿論套路，去防守是最愚蠢的，進攻才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你朝我潑髒水，我直接朝你潑糞。

  我身上髒了，但你直接臭了。

  你覺得民眾會更加接受誰？

  你猛虎堂不是要噁心我嗎，我直接給你們底褲都掀起來。

  現在，輪到你們被東方都的網民們各種在網上碎碎念了。

  別看網民們都是個人，但如果有上千萬的網絡匯聚在一起，那也是一股讓人不容小覷的力量。

  叮鈴鈴！

  幾乎是一瞬間，張偉的額手機又響了。

  「師傅，客戶剛才主動打我電話啦，還說請我們出面保護他們，他們看到了網絡上的帖子，說害怕猛虎堂找他們麻煩，他們怕怕~」

  「張律師，我是小蘇啊，你到底怎麼做到的，客戶又聯繫上了？」

  「張律師，客戶突然又給我打電話了，他們說……」

  聽到小夥伴們的匯報，張偉自然是早就料到了。

  「看吧，這就行了。」

  張偉將手機放下，然後朝夏千月等人挑了挑眉。

  這件事，不就辦妥了嗎？

  「這……」

  夏千月和張心舞，顯然沒有料到，這麼一場針對性的行動，居然被張偉如此輕鬆就化解了。

  「咱們別被這件事耽誤時間，趕緊準備案子，明天上午就要預審了，不知道被告那邊會準備什麼套路呢！」

  張偉卻不管網絡上的輿論如何發酵，他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準備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