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狼倒了！

  就這麼簡簡單單，被一拳撂倒，人還飛了出去，重重摔砸在地上。

  陪審席、聽證席、審判席，所有人目瞪口呆，驚訝的合不攏嘴。

  章狼這麼大一個人，剛準備暴起呢，結果就沒了？

  而作為始作俑者，場中那位保持著出拳的姿勢，同樣愣住了。

  「他怎麼……這麼不經打……」

  夏千月感受著全場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收回拳頭，一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雖然夏千月不好意思，但張偉很感動。

  憨憨不愧是憨憨，自己一旦受到危險，她就奮不顧身。

  既然如此，張偉肯定不會讓夏千月遭受非議。

  想到此，他連忙想到了一些傷心的電影情節，勉強擠出了幾滴眼淚後，迅速沖向對方。

  「夏幹員，真是太感謝你了！」

  「剛才我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多謝你出手救了我的命！」

  張偉一把抓住夏千月雙手，含著淚哭喊起來。

  這一刻，他就是受害者，而被一拳撂倒的章狼，那就是襲擊者。

  張偉哭訴的聲音，傳遍全場。

  控方席上，秦陽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顯然對張偉的表演，有那麼一些無語。

  你丫的需不需要這樣，人都已經暈死過去了，你還需要這麼演戲？

  還當庭痛哭流涕，一臉劫後餘生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真差點要丟命了呢。

  不過秦陽對張偉立馬哭出來的表演，也是有些感慨的。

  張偉這麼哭，等於是給章狼的行為定性。

  章狼要殺掉張偉，所以張偉差點就死了，而夏千月出手是為了救人，攻擊章狼也是為了救張偉的命。

  正當防衛！

  張偉用短短的兩句話，就給這件事定性了。

  秦陽不得不感慨，哪怕是在這種時候，這張偉哪怕是在哭的時候，都想著優先撇清責任，還真是一個敬業的辯護律師啊。

  好小子，夠敬業！

  秦陽保持著坐姿，對於張偉的表演，他也懶得看了。

  反正這案子，對他來說已經不奢望了。

  該咋地就咋地吧……

  法庭上。

  張偉還在輸出。

  「這姓章的也太不是人了，陰謀敗露就直接掀桌子，簡直是禽獸！」

  「我呸，禽獸都不如，簡直就是噁心，噁心吶，噁心……」

  張偉對著昏迷的章狼是一頓鄙視，一頓狂罵，就差朝對方豎中指了。

  「夠了，夠了，別罵了，張律師！」

  最後，還是審判席上的老李率先忍不住了，打斷了張偉的輸出。

  「庭衛，快看看他怎麼樣？」老李一指倒地的章狼。

  立即有兩個庭衛上前，探查情況。

  「人沒死，但看起來也差不多了……」

  「那就趕緊送去急救啊！」

  「好嘞！」

  兩名庭衛，撥打急救中心電話後，又立即找來擔架，將章狼送到了法院門口。

  很快，救護車到來，人終於是送走了。

  可他人走了，身上的罪孽卻是怎麼也甩不脫了。

  張偉是目送章狼離開的，隨後看向了法庭。

  鬧劇收場，接下來該是正事了。

  「既然證人已經自曝了，那麼辯方，我多嘴問一句，你們還需要繼續舉證嗎？」

  「李法官，辯方結束舉證，並且接下來將不會繼續向法庭提交證物！」

  張偉的回答，自然是這個。

  「控方呢，還需要繼續對證人交叉質詢呢？」

  「李法官，你覺得呢。」秦陽坐在原地，反問了一句。

  你這是多此一問啊，人都自曝了，我還問個鬼哦。

  老李的嘴角抽了抽，道也沒說什麼。

  反正該咋滴就咋滴吧。

  「那我明白了，休息5分鐘，開始結案陳詞吧！」

  5分鐘後。

  雙方開始輪流發言。

  秦陽估計是知道自己輸了，倒也是看得開，結案陳詞也都是走個過場。

  他說完之後，張偉走上法庭。

  「咳咳，各位，其實我知道，大家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本案裁定的罪名是什麼，是間諜罪！是一種主觀犯罪，既嫌疑人需要明知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客體也就是龍國的國家安全造成威脅。」

  「本罪在主觀方面如若表現為故意，其故意的內容表現為行為人也就是嫌疑人明知是境外組織，或者明知是間諜組織及其代理人任務等等而參加或者予以接受的行為，做出以出賣國家利益，危害國家安全等違法犯罪行為，這就是間諜罪。」

  「但是大家回顧一下，我的幾位當事人，他們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是因為竊取國家資料，竊取核心機密數據嗎？」

  「不，這只是表象，並非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因為CSB部門的二把手章狼，是因為他的野心，他的教唆，他指揮下屬誘導我的幾位當事人犯罪，這才有了今天的審判。」

  「你們是否很奇怪，我的幾位當事人從案件開始到現在，直到控方在法庭上告訴他們後，他們才知道遠豐一系擁有戰部的背景，而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自己所作的一切會引發這麼嚴重的後果。」

  「他們想要從事間諜行為嗎？」

  「不，他們沒想過！」

  「他們竊取了機密數據嗎？」

  「不，他們壓根就不知道那是什麼數據！」

  「他們將資料送到了境外勢力的手中嗎？」

  「不，這些資料從頭到尾都在章狼的監視之下！」

  「那我的當事人到底犯了什麼錯？」

  「我可以告訴你們，他們危害了網絡安全，違反了信息管理條例，侵犯了公民隱私，甚至還做出協助網暴這類更加過分的事情。但我可以保證，他們在主觀上，絕對沒有想從事間諜活動。」

  「而在客觀上，他們也沒有這麼做，不是嗎？」

  「各位想一想，我的幾位當事人，有和境外勢力聯繫嗎？」

  「從來沒有吧？」

  「任務發布者是章狼的下屬，等於是CSB部門的下屬，而任務得利者有且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章狼他自己，他的野心得到了滿足，抓到了人又找回了資料，大功勞一件啊。」

  「可這齣戲就是他自編自導自演的，我的當事人一直都被蒙在鼓裡，完全不知道自己成為了別人實現野心的工具，成為了對方向上爬的踏腳石。」

  「大家可以想像一下，一旦讓章狼爬到更高的位置，那麼按照他的作風，是否會繼續為了向上爬，而去犧牲更多的龍國利益，只為了讓自己爬的更快？」

  「今天他可以出賣遠豐一系，明天是否又可以出賣更多的核心機密，後天是不是他繼續自導自演，勾結境外勢力來一招更狠的？」

  「我認為，本案最大的責任不再我當事人身上，而是在那個被擔架抬走的人身上，都是因為他，因為他的野心，才有了今天的審判，才有了大家坐在這裡的一幕。」

  「我可以告訴大家，我的當事人，他們也是受害者，他們也是犧牲品，某人為了達成自己的野心，而利用的工具，僅此而已。」

  說到此，張偉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坦然道：「各位，我只知道一個道理，工具雖然傷害了人，但沒有人會去找工具的麻煩，他們只會找使用工具的人。」

  「在本案中，我的當事人們全都是工具，全都是章狼為了達到自己野心的工具，而他才是使用工具的人。」

  至此，張偉的結案陳詞，同樣發言完畢。

  法庭陷入沉寂之中，久久沒有回應。

  「咳咳，既然雙方的結案陳詞已經結束，那麼陪審團請和我入席吧！」

  事實上，這一步也可以省略。

  因為老李和陪審團走入會議室後，不過5分鐘就出來了。

  「陪審團，你們已經商議出結果了嗎？」

  「是的，法官大人！」

  「那好，首席陪審員，你來宣布吧！」

  陪審席上，一個男人緩緩起身。

  「經過陪審團商議裁定，我們認為本案被告趙瀟瀟，朱二旦等人，所犯間諜罪行為……不成立！」

  控方席上，趙瀟瀟原本和張偉同時站起來，等候結果。

  雖然知道優勢很大，但二閨女還是有些小緊張的，雙手忍不住緊握。

  但隨著首席陪審員宣布了結果，她終於是長出了一口氣，小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趙瀟瀟一拍身邊人的肩膀，興奮道：「謝啦，張偉！」

  「客氣啥呢，二閨女。」張偉的眼中，則滿是慈愛。

  幫自家二閨女的忙，哪有什麼謝不謝的，誰讓我疼你呢？

  「接下來，我是不是就自由了呀？」

  「當然不是！」

  張偉說著，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並且一本正經道：「你們犯罪是事實，雖然間諜罪的罪名沒了，但其他的罪行呢？」

  張偉說著，朝控方證人席的劉大順招了招手，又朝辯方證人席的朱二旦勾了勾手指。

  二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湊到了一塊兒。

  「你倆有什麼想說的嗎？」

  朱二旦第一個開頭：「張律師，太謝謝您嘞，要不是您的話，我……」

  「打住！」見朱二旦要痛哭流涕了，張偉直接打斷，隨後看向另一位，「你呢？」

  「張律師，我錯了，我就不該相信控方的話，更加不該出賣你們！」

  劉大順誠懇道歉，態度謙卑，就差原地下跪了。

  「說完了沒？」

  「說完了……」

  朱二旦和劉大順面面相覷，我們說完了呀。

  「說完了啊，那就好，接下來你們要去贖罪咯！」

  張偉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笑容。

  這一幕，是讓朱二旦和劉大順，心裡頭莫名有些慌。

  「走，咱們出去，見見你們接下來的領導！」

  隨著法庭解散，張偉也領著趙瀟瀟三人一起走出法庭。

  在法庭門口的拐角處，他們見到了早已等候在這裡的周曉麗四人組。

  「周指導，人我已經給你們帶來了。」

  「嗯，多謝張律師了。」

  「其實應該是我謝謝你，多謝你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張偉說著，給三人介紹道：「這位是戰部特戰組下屬的周指導，今後她將是你們的領導，你們在贖清自己的罪孽前，都要給她打工！」

  「啊？」

  朱二旦和劉大順二人，有些茫然了。

  但張偉卻一拍二人肩膀，笑道：「你倆也不想想，你們曾經到底犯了多少罪？」

  「我這樣告訴你們吧，因為今天的審判，現在外面有多少人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了，你們想像一下那些被你們禍害的家庭，被你們招惹的人，他們知道了你們的身份後，會大度的原諒你們嗎？」

  此言一出，朱二旦和劉大順同時吞咽了口唾沫。

  是啊，我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這下子完蛋了啊，這麼多年禍害了多少人，現在人家要報復的話，豈不是要遭？

  「所以說啊，我給你們找到了容身之所，你們接下來將作為特戰組的外聘人員，幫他們進行網絡安全監管工作。」

  「哦，對了，周指導和特戰組成員都很歡迎你們的到來，這樣他們對於網絡安全這一塊，還有一些原本無法展開的網絡技術支持的工作，就都可以運作起來了。」

  「你們可明白了？」

  朱二旦和劉大順二人，面面相覷，隨後木訥的點了點頭。

  「很好，那你們去吧！」

  二人在張偉的授意下，站在了周曉麗的身後。

  「嘻嘻，加油啊！」二閨女則是幸災樂禍，嘲笑二人。

  「二閨女，你也別想著全身而退！」

  但張偉卻繃緊著臉，同樣看向了趙瀟瀟。

  「哈，我也要？」後者終於是後知後覺。

  「當然，我怕你太閒了，所以專門給你找了點事做！」

  張偉繃緊著臉道：「瀟瀟，你接下來也要給特戰組打工，不過我都幫你申請好了，你不需要住在外面，每天都可以住家裡工作，只需要每日打卡一下匯報自己的情況就行。」

  「你應該慶幸，你們的工作內容都可以在線上展開，你線下在什麼地方都無所謂，所以你等於是自由的。」

  「啊，這……」

  二閨女是萬萬沒想到，張偉居然連自己都算計了。

  「瀟瀟，安心的去吧，今天周指導會帶你們去登記，等接下來如果需要你們的地方，你們記得好好幹活呀，這也是你們應該做的！」

  趙瀟瀟有些不情不願，但張偉可不是建議，而是直接命令她。

  張偉又叮囑了二閨女幾句後，和周指導也寒暄了幾句，隨後目送著周曉麗帶三人離開。

  「張偉，謝謝你了！」

  就在此時，趙青岩也來到了張偉身後。

  「趙叔，謝什麼謝啊，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你動用自己的關係，讓周指導員接納他們，我絕對要謝謝你！」

  趙青岩看著趙瀟瀟等人離去的地方，感慨道：「原本按照他們的黑客記錄，雖然間諜罪不成立，但你在結案陳詞中說的那些罪行呢，萬一受害者家屬追究起來，他們不僅要打刑事訴訟，還有民事訴訟和附帶賠償。」

  「現在你幫他們聯繫上了特戰組，還幫他們申請到了戴罪立功的機會，等於是把將來刑期的執行地點從監禁地換成了特戰組，這樣自然更加自由一點。」

  說到此，趙青岩問道：「他們要為特戰組效力多久？」

  「5年，7年，甚至是10年，視情況而定，如果表現良好，也許會減少一點時間！」

  「差不多吧……」趙青岩點了點頭。

  朱二旦等人如果被起訴追究，差不多也要面臨7這個數。

  現在換成給特戰組打工，不需要坐牢，每天打卡報導，更加安全也更加自由。

  「謝謝你了，小張，這一次我是真不知道如何感謝你！」

  趙青岩說著，拍了拍張偉肩膀，「今後有用得著你趙叔我的地方，儘管開口，我一定全力幫你！」

  「謝謝趙叔了。」

  趙青岩走了，既然知道自己閨女沒事了，而且張偉還安排好了後續，他也就徹底放心了。

  「張律師，厲害啊！」

  就在此時，又有人找到了張偉。

  「秦高檢，你也不錯啊，最後時刻沒想到你居然藏了一招！」

  來人正是秦陽，他居然會來和張偉打招呼。

  秦陽聽到張偉的調侃，輕輕搖了搖頭：「藏了一個關鍵證人，甚至提供了最關鍵的證據，卻沒想到還是被你贏了。」

  「很簡單，秦高檢你的大局觀還不夠啊！」

  「哦，大局觀嗎？」

  「是啊，你關注的重點是將我當事人定罪，如果你和我一樣，關注一下這件案子的成因和前因後果，稍微調查一下的話，也許能發現端倪，也許能發現章狼的問題呢。」

  「我可沒有張律師你的手段，能夠調查到這麼多線索。」

  秦陽說著，感慨道：「看起來，我這百勝將軍的稱號，頗有些名不副實了。」

  「張律師，告辭，希望我們下次再有機會交手！」

  秦陽也離開了，獨自一人，走得很快。

  「龍都的秦高檢嗎，實力很不錯的一位檢控！」

  目送著秦陽離開，張偉的眼神卻格外清明。

  他看得出來，如果不是在最後時刻，他們找到了章狼的證據，這案子他會輸。

  輸在秦陽的最後一招上，輸在他和章狼都不知道的那個污點證人崔一彬手上。

  但也正因為張偉始終堅信著案子本身有問題，或者說章狼有問題，並且真被他找到了破綻。

  依靠著破綻，他完成了絕地翻盤，將秦高檢給打敗了。

  「張偉！」

  身後，又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憨憨，老肖，小譚，你們好啊！」

  這一次，來得都是自己人，張偉自然是換上笑臉，笑著走向她們。

  贏了案子，接下來自然是慶祝啦。

  而且夏千月在剛才救了自己的命，他怎麼著也得好好感謝對方一次。

  那就，一起吃頓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