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經說過，悉數春夏秋冬，就五月最美。
四月綿雨把五月的天洗得剔透，天空沒有塵埃，顯得蔚藍，猶如一片藍色幕布，支撐著整片天空。
多情的四月離去，炙熱的五月到來。
整個東方都，也隨著天氣的升溫，而顯得有一絲忙碌和燥熱。
「遲到啦，遲到啦~」
金城集團，電梯間門口，就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剎那，一道身影猛然沖入其中。
叮咚~
等到了26層，身影又是一陣加速跑，一邊跑還一邊看著時間，使出了吃奶的勁。
當她終於衝刺到寫有刑事組的辦公室後，終於是長出一口氣。
「終於到啦，8點59分，沒遲到！」
林雨萌看到強上的掛鍾，長出了一口氣。
「小萌啊，你就不能起早點，每次都卡著點來，不合適吧？」
她慌慌張張的模樣，也引起了工位上某個人的注意, 當即批評了一句。
「都怪天氣升溫了，人家早上起不來啦~」
「咋的還怪老天爺呢, 明明是你自己懶！」
「師傅, 你怎麼欺負我o(╥﹏╥)o……」
「因為你好欺負哈~」
「呃……」
小徒弟噘著嘴, 一臉不高興，原本卡著點上班, 沒遲到的喜悅也被某人的調侃給沖淡了。
而張偉，嘴上欺負了幾句小徒弟，心情也變得格外不錯。
小徒弟嘛, 有時候就是用來欺負的。
尤其人家還是個萌萌噠的萌妹子，不欺負她欺負誰？
「組長，師傅他欺負我……」
林雨萌哭著，準備向鐵如雲告狀。
「今天是月初第一天, 老鐵要去開部門的例會，他人還沒回來呢！」張偉挑了挑眉，一臉揶揄。
「——！」小徒弟看著空空如也的組長位，一臉生無可戀。
既然鐵如雲沒有回來, 刑事組的三人就開始了摸魚工作。
就這樣, 持續了30分鐘。
張偉剛剛瀏覽了多家媒體的報導後，抬頭看了眼時間。
「算算時間, 老鐵應該要回來了吧？」
可惜, 這一次的例會, 時間好像超過了前兩個月，30分鐘都沒有結束。
直到10點, 鐵如雲才返回刑事組辦公室。
「老鐵, 申老大莫不是覺得咱們組4月的業績太好，所以單獨留下來誇你了？」
看到鐵如雲返回, 張偉趕緊打趣一句。
4月份雖然他們就搞了一個大單，但那可是3億的律師費，折算下來他和李月琴二人, 一人都有1.5億業績, 光是到手的提成就有4500萬。
這樣的業績，早就超過了訴訟部其他所有組的總和, 想來申老大肯定要點名表揚一下刑事組。
但鐵如雲返回時的臉色, 卻讓張偉略微詫異了一下。
愁苦, 陰鬱, 帶有一絲無奈和頹廢。
這不是受到表揚後應該有的表情，反倒像是挨了訓的學生，無力辯駁和反抗，最後只能妥協認錯的樣子。
「是啊，申老大誇了我們組，還說我們上個月表現不錯呢……」
鐵如雲強迫自己，心態擺正，然後擠出一副「笑容」，和張偉回應著。
可惜他的表演，最多騙騙沒什麼江湖經驗的小李, 以及不諳世事的小徒弟，可騙不過老江湖張偉。
張偉連忙試探性的問了句：「老鐵，申老大有對我們組這個月提要求嗎？」
「申老大說, 咱們組的衝勁, 他已經看到了，但他提醒我們，刑事組不能忘本, 讓我們這個月多注意一下刑事案件！」
老鐵又是嘆了口氣，機械版的擠出笑臉：「如果真有大案子，咱們不是不能接，但刑事案件才是我們刑事組的根本，你們可要記住這一點！」
「哦，知道了！」
「知道啦，組長！」
「老鐵說的是……」
張偉三人各自回應，小李鄭重，小徒弟呆萌，唯獨張偉的表情，有些懷疑。
等鐵如雲開始忙活後，張偉也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陷入沉思。
他知道，鐵如雲比平常時間晚了30分鐘回來, 一定是被申正義單獨拉去談話了。
看鐵如雲的臉色，這談話的內容顯然很不友好啊。
張偉眉頭一擰，飛速起身。
「我去上個廁所！」
丟下一句話後, 他飛快走出刑事組，來到了外面的民事組和商業組辦公區域。
假裝匆匆走過，張偉的注意力卻全都集中在隔壁的辦公區域。
「嘿嘿，這個月咱們可要爭點氣，將刑事組超過去！」
「什麼叫超過去，這一次咱們可要狠狠壓死這幫傢伙！」
「聽領導說，上面已經授意了刑事組，讓他們這個月老實一點，想來這次咱們民事組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吧？」
「就是，就是，刑事組就要有刑事組的亞子，天天搞那麼大的單子幹什麼，搞得我們都心態爆炸了！」
「真希望那3億的單子是我做的，那可是9000萬的提成啊，有了這筆錢我立馬辭職，回老家混吃等死！」
「你可拉到吧，就你這熊樣還想開3億的單子，3萬你都勉強！」
「滾你丫的，這叫夢想，我上班的夢想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不上班！」
聽著隔壁辦公區域內傳來的討論聲，張偉的臉色凝重。
他走進衛生間，然後挑選了一個坑位，等候起來。
不多時，兩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此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李慶壽和王建仁二人組。
「剛才申老大和我說了，已經警告過鐵如雲了，讓他這個月老實一點，不要整那些大單子了！」
「很好，這樣咱們商業組和民事組，就可以壓一壓刑事組的業績了！」
「不過話說回來，大老闆的女兒還在刑事組，咱們什麼時候可以找個機會，將她搞到我們組來，等將來林小姐升任律所高層，咱們也可以跟著沾沾光啊？」
「這還需要從長計議，不過你說的沒錯，林小姐可是大老闆的女兒，怎麼能在刑事組裡頭，商業組和民事組才是她的出路！」
「要不這樣，咱們給刑事組的人製造點麻煩，讓他們犯點大錯，在律所內通報批評，這樣大老闆也許會知道這件事，覺得刑事組不是他女兒的好去處，可能就……」
「不錯，不錯，不過上頭會同意我們的計劃？」
「這好辦，他鐵如雲已經多久沒接手案子了，咱們給他整個需要出差的案子，讓他暫時管不了刑事組，這樣我們不就可以隨意發揮了嗎？」
「好辦法，鐵如雲必須要出去的話，刑事組不就任我們拿捏了？」
「嘿嘿嘿，咱們得好好謀劃謀劃了……」
談話的二人，聲音逐漸走遠，顯然他們已經離開了廁所。
二人不知道的是，他們的談話內容，被蹲點的某人全都聽了進去。
「老鐵，你怎麼混得這麼慘啊……」
張偉嘆了一口氣，對於鐵如雲即將遭遇的一切，表示無奈。
雖然鐵如雲也算是律所的小領導，負責管理一個組，但手底下就那麼幾個人。
部門領導不待見他，上面的領導還都算計著他，這樣的工作環境，可真是難為對方了。
如果換做是他的話，早就甩臉色給申正義他們看了。
大不了一拍兩散！
這律所，不待也罷！
張偉在猶豫著，要不要提醒一下鐵如雲，讓他小心一些。
嗡嗡——
但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夏千月發來了消息，詢問張偉下午的預審事宜。
夏千軍的案子，下午就要開始預審了。
張偉回復「自己一定準時到」後，就決定一碼事歸一碼事。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處理完大舅哥的案子。
回到刑事組後，張偉自然是知會鐵如雲。
「老鐵，下午我去市法院參加一件案子！」
「你的案子，你手裡現在有案子了？」
「不，是我大舅的案子，而且當事人是我大舅哥，我得去旁聽！」
鐵如雲驚訝了一下，然後記起來一件事，張偉提起過他的岳母是城北區的黎家人。
黎家這一代，有個黎青木還挺出名的，起碼在城北區那一塊，還算說得上話。
「你大舅哥犯什麼事了？」
「本來是一件小案子，但我大舅哥背景特殊，和戰部武協都有關係，所以這案子的影響力可能不小，我作為妹夫，肯定要到場支持他！」
「行吧，那就當你是去學習的，咱們刑事組律師去市法院旁聽案件庭審，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好的，那我下去不回來了啊！」
張偉得到了領導的授權，心中略有些高興。
但一想到自己領導的處境，這一絲高興有很快消失了。
午飯後，他直奔市法院，一刻也沒有耽擱。
……
市法院。
這裡已經算是除律所外，張偉來的最多的地方了。
畢竟他是律師，除了熟悉工作單位外，還得熟悉自己的「戰場」，也就是這裡。
張偉到達後，在門口遇到了夏千月，二人會合，直奔準備室。
準備室內很忙碌，今天來了很多人。
黎青花和夏東海已經到場，憂心忡忡。
黎青木穿著正裝，正在對屏風後面換衣服的夏千軍叮囑著，說著什麼話。
不過張偉不用看也知道，無非就是叮囑後者，在法庭上不要激動，保持冷靜等等之類。
張偉和夏倩雲到達後，和一眾長輩打過招呼，眾人也就直接前往法庭了。
這一次開庭的地點，是民事庭的中法庭。
張偉和夏千月挑選了聽證席的前排位置，等候起來。
過了幾分鐘，原告一方到場。
陳保羅率先進入法庭，他身後跟著的，正是原告方一家人，其中季果果被父母保護在內，後者二人一臉防備似的盯著被告席。
張偉看到，季果果的眼神之中，透露出非常多的信息，其中既有躲閃，也有慌張，但更多的是報復的快感，還有某種異樣的怨毒。
總而言之，很複雜就對了。
「這個女人……」
看到原告方，張偉搖了搖頭。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女人不是受害者，因為對方的眼神中，唯獨沒有受害者對行兇者的恐懼。
換言之，夏千軍根本就沒有非禮過這個叫季果果的女生，而後者在心中也明確知道這件事。
「有意思了，不知道大舅會這麼發揮？」
張偉的目光，看向了黎青木，後者也在季果果出現後，第一時間鎖定了對方。
不知道黎青木，有沒有看出些什麼來？
但就在張偉想要提醒對方一句時，法庭大門口傳來一陣騷亂。
就見幾個黑衣保鏢進入會場，隨後護送著一個穿著白色西裝，氣質成熟高冷的棕發女子走進法庭內。
這女子身邊，跟著幾個好似隨從一般的人。
在這些人的護送下，她昂著頭走進法庭之內，就好像一個天生上位者。
「這女人我記得在某個封面雜誌看到過，她莫非就是蘿拉·坎貝爾？」
張偉略顯詫異，但很快搜索到了與女人相關的信息。
蘿拉·坎貝爾，威廉·坎貝爾的女兒，而後者是威廉國際的冠名人，威廉國際總部的大老闆。
蘿拉正是威廉國際在東方都的負責人。
畢竟東方都的客戶資源和市場潛力巨大，負責此地的自然也得是重量級人物。
蘿拉作為威廉國際大老闆的女兒，這個份量足夠坐鎮一方了。
「傑西卡提到過，她和這個女人認識，不過看她的樣子，我上去打招呼，應該只能看到一張冷臉！」
張偉看得出來，這個叫蘿拉的女人，估計是不會搭理自己的，那就不要去熱臉貼對方冷屁股了。
蘿拉走進法庭後，就被數位下屬保護在內，一眾人簇擁著她，將她圍在中心。
她與原告席上的陳保羅點頭示意了一二，隨後眸光掃過被告席。
「小姐，青木律所的黎青木，這是他最近幾年的出手記錄！」
當即就有一個下屬，將一份資料遞了上來。
蘿拉接過資料，隨意的翻開看了幾眼。
「還算有些本事，戰績也不錯，最近幾年的出手次數較少，不算威脅！」
她合上資料，給出了一句評價，看向被告席的目光，略帶一絲輕視。
黎青木雖然有些本事，但顯然不是他們威廉國際的對手。
蘿拉已經在心中計劃，等這次的案子贏了，就要利用被告的身份背景，進行大肆宣傳。
將威廉國家打造成一個不畏強權，敢於為弱者發聲的地方，她甚至會親自出面，親自露臉發表演講，讓整個東方都都記住自己。
威廉國際為什麼會接這個案子，可不是為了那點聊勝於無的律師費，而是為了這案子帶來的巨大影響。
她的視線掃向後方，許多媒體記者已經開始記筆記撰稿了。
雖然今天只是預審，但威廉國際可是花了大價錢雇他們寫報導，哪怕是預審，熱度也要拉滿。
「來者不善啊！」
同樣是聽證席，張偉嘀咕一句，拉著夏千月安靜坐下。
而一旁的夏東海和黎青花，臉色同樣不太好看，所幸青木需要人坐鎮，黎青木來打官司，黎青荷就得守著律所，岳母也不用聽姐姐的抱怨。
法庭上，原被告雙方也已經落位。
黎青木陪著夏千軍，陳保羅陪著季果果，雙方落座。
隨著時間逐漸臨近，氣氛也開始變得壓抑。
「起立！」
就在庭衛的宣布中，法官入場。
張偉就看到一身漆黑法袍，隨後是一張略帶不爽的臉，一個中年婦女走進法庭後，眼睛卻死死盯著自己。
「艹了，居然是倪法官！」
看到這位婦女走上審判席，張偉內心臥了個大槽！
「又是這小子！」
他不知道的是，看到張偉出現在法庭上，倪秋萍也同樣很不爽。
上次的朱天穎案，輿論兇猛，為了平息網絡輿論，市法院安排女法官倪秋萍主審。
那是倪秋萍為數不多負責的刑事案，而她那幾天壓力很大，所以案子結束後第一時間申請回到民事庭。
結果這才回來沒幾天，負責的第一個案子，又和張偉有關係。
所幸這一次張偉坐在聽證席，倪秋萍也鬆了一口氣。
只要你不參加，就萬事OK！
她只能在心中暗道，你小子就給我老老實實坐在聽證席上，可別再下場了。
但倪秋萍掃視全場後，臉色又變得極度不爽。
因為聽證席上，媒體來了不少，而且還有一位大人物在。
「我就說威廉國際為什麼要接這種案子，原來是人家大小姐親自坐鎮，qnmlgb的，每次老娘的案子都要牽扯這種事，要不要這樣針對我？」
倪秋萍在內心罵了一句，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端倪。
她坐下後，敲了敲錘主持法庭秩序。
等到法庭安靜後，她這才開口：「本次案件為民事糾紛案，原告季果果起訴被告夏千軍當眾非禮，雙方辯護律師可以開始發言了！」
陳保羅率先起身，指著自己當事人道：「法官大人，我的當事人是一個花季少女，但因為這件事，她現在變得有些抑鬱，有些惶恐，精神受到了巨大壓力……」
「……所以我方希望，被告夏千軍能夠當眾道歉，還她一個公道！」
最後，他更是指著被告席上的夏千軍，聲色厲茬。
夏千軍臉上浮現出一抹憤怒，就要忍不住了。
但黎青木眼疾手快，先一步按住了他，眼神飛快閃爍，制止後者內心的衝動。
「安靜一點！」作為大舅，他叮囑了一句後，這才起身。
「法官大人，我的當事人夏千軍，並沒有非禮原告，我方認為這些指控都是莫須有的，我當事人也不會為這些無理指控進行賠禮道歉！」
黎青木說完，淡然坐下。
「嗯，很好，我清楚你們兩邊的意見了！」
倪秋萍點了點頭，隨後朝庭衛揮手，示意他讓候選陪審員入場。
預審，終於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