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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庭現場。
彭大姐終究是離開了證人席。
因為她激動的言辭，在法庭上失控后的兇狠咆哮，被法官以蔑視法庭為理由“請”了出去。
看著被兩名庭衛架走的彭大姐，張偉心中忍不住給這個女人點了個贊。
原本法庭的風向是往控方那邊倒的，但沒想到在這個女人上庭后，情況變了。
原來這位證人，居然是帶著對被告的敵意上庭的。
那么她的證詞，也就屬于不可信的狀態了。
畢竟你都敵視被告了，你的證詞也對被告不利，難保你不會為了報復報告而作偽證。
事實上，很多人都覺得正是如此。
彭大姐的證言，顯然是帶有對被告不利的煽動性證據。
同樣的。
更因為彭大姐“作證”，庭上眾人也知道了一件事。
曾祥居然沒碰過她！
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之前藍高檢的論點，不攻自破了啊。
你不是說身邊有更好的女人，曾祥何必去纏著前妻呢？
可結果呢，身邊的女人他都不碰啊，那么他心里頭想著誰呢，會不會是前妻？
顯然，曾祥有極大的可能是對前妻舊情未了、舊怨未消，所以心里才容不下其他女人。
不過這一點，張偉還需要主動點出來。
“咳咳，感謝證人彭大姐的上庭作證，沒有你的幫助，我們還真不知道，原來受害人曾祥的心里頭，一直都裝著某個人啊！”
“不過我就奇怪了，曾祥也是一個程序猿，公司里頭都是下屬，他心里會裝著誰呢，是他前妻呢，還是他前妻呢，亦或者是前妻呢……”
雖然張偉是在猜，但這句話就是在告訴所有人，曾祥心里頭只可能裝下一個人。
這個人就坐在辯方席上！
那么，曾祥監視和跟蹤方云舒的事情，就存在可能性了。
“反對，律師在自行揣測！”
藍正葉當然忍不了，冷著臉站了起來。
陳法官看了張偉一眼，暗道你小子夠了啊，再不收斂一點，我可要讓庭衛回來，把你也“請”走了啊！
“抱歉，法官閣下，我這邊的交叉質詢也結束了！”
張偉自然要給法官面子，當即走回辯方席。
“咳咳，剛才證人的情況，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在這里我要說明一下！”
陳法官這才出聲，并且看向陪審團，申明道：“控方證人彭栗穎，對于被告方云舒具有強烈的敵意，所以她的證詞，本庭認為不可采納為證言，后續陪審團也不可依照此證詞做出判決，希望你們清楚！”
見陪審團不少人點頭，陳法官這才滿意。
隨后，他又看向了控方席，眼神示意繼續。
這一次，壓力來到了藍正葉這邊。
他雖然表面不動聲色，但卻少有的和身邊的趙靜交流了一下。
“這個張律師，果然有些棘手啊！”
“藍高檢，請你不要掉以輕心，這家伙的棘手程度遠超你想象，當初我和黃芳……”
“我清楚，不需要你來提醒！”
趙靜的提醒，藍正葉卻冷聲打斷。
他是高檢，不需要一個助理檢察官啦提醒，他已經清楚張偉的難纏了。
雖然一開始，他還有些漫不經心，覺得對方這位年輕得有些過分的律師，不過是運氣好才打贏了幾次官司。
但現在嘛，通過法庭上的幾次短暫交鋒，他已經明白張偉擁有一股韌性。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動用那個手段了！
藍正葉大有深意的掃了一眼聽證席。
“法官大人，控方想要傳喚一名不在控方證人名單中的臨時證人！”
“反對！”
見藍正葉出招，張偉自然是立馬做出應對。
“法官大人，控方認為這名證人對本案至關重要，所以請求您允許他上庭！”
“法官閣下，辯方認為控方就是在胡扯，什么證人對案件的影響不重要，但法庭為什么會有公示制度，就是為了堤防藍高檢這樣不符合規定的行為！”
陳法官犯了難，因為藍正葉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
但張偉的說法也有道理，庭審為什么會有審前公示流程，法庭為什么會設立公示制度，這都是有原因的啊！
“陳法官！”藍高檢再次做到審判席前，面色鄭重。
“法官閣下！”但張偉也不讓步，因為他退縮了，很可能對當事人不利。
“你們兩個，都上來！”
陳法官無奈，只能朝二人勾了勾手指。
當二人來到庭前后，陳法官低下頭，看著一臉鄭重的二人。
“藍高檢，我想請問，你要傳喚的證人，真的對本案有很大影響？”
“是的，他可以說是本案的關鍵！”
“既然你知道此人關鍵，那你為什么不提前將他的名字放在公示名單之中呢？”
“陳法官，你冤枉我了，當我想要將證人的名字寫入控方名單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在辯方的證人名單中了！”
此言一出，張偉立馬回頭，看向了聽證席前列。
他所料不差的話，這個證人一定是……
“你是想傳喚辯方證人上庭？”
“不錯，陳法官，他早晚都要上庭，為什么不讓他現在就上來呢？”
“這……”
陳法官又看向了張偉。
既然是你小子的證人，你好歹吱個聲表示一下啊。
“法官閣下，辯方沒有意見！”
張偉沒有反對，并且這是他考慮過的。
因為辯方證人上庭后，雖然可以給出對當事人有利的證詞，但卻需要接受控方的交叉質詢。
如果讓辯方證人轉為控方證人，起碼不用接受交叉質詢，在控方問完問題后，證人還可以毫無壓力的自證。
再加上，趙青巖本就要上庭，早來晚來都一樣。
“那好，既然辯方不反對，那么本庭就允許控方傳喚辯方證人了！”
見陳法官同意，張偉反悔自己席位，而藍正葉卻當庭宣布：
“控方傳喚辯方證人趙青巖上庭作證！”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控方傳喚對手的人上庭，這操作怎么這么熟悉啊？
因為這操作，是張偉經常耍的手段。
這一幕，也讓地檢總部的一些新人檢察官略有耳聞。
“我記得之前的案例中，那位辯方律師好像傳喚過對手的人？”
“可不是嗎，我看的第一個案例，他還傳喚了我們地檢上庭呢！”
“好家伙，藍高檢這次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啊！”
聽著身邊的議論聲，趙春明又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藍高檢，手段真是玩得溜啊！
居然用張偉的招式來對付張偉本尊。
一想到待會張偉可能吃癟的樣子，他的嘴角就勾勒出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聽證席上。
聽到要傳喚自己，趙青巖愕然了片刻。
當看到張偉點頭后，他也就釋然了。
他本就要上庭作證，那么早一點晚一點也無差別。
趙青巖走上證人席，淡然坐下。
藍正葉看著趙青巖，客氣問候道：“趙先生！”
“藍高檢，你好！”
“趙先生，雖然東方都很多人都知道你是誰，但還請你告訴大家，你的身份以及與本案受害者和被告之間的關系！”
趙青巖點了點頭，“我叫趙青巖，現任職于鐵匠科技，擔任首席研發官一職。”
“我和阿祥認識了二十多年，我們是一起出來創業的伙伴，那時候他主攻安全協議模塊，而我負責把控全局，進行終端運算。我還記得我們一開始的工作地點是一小間車庫，那時候我們幾個人雖然很窮，但那段奮斗的日子，非常美好……”
“咳咳，謝謝趙先生的說明，我們已經清楚你和死者曾祥很熟悉了！”
見趙青巖要陷入回憶之中，藍正葉立馬打斷。
“那么請問趙先生，你和被告方云舒是否熟悉呢？”
“我和小方也認識，當初阿祥和小方的婚禮，我還是他們的證婚人呢，他們結婚后也和我都保持著聯系。”
“那是否可以這樣說，你們都曾經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我和阿祥曾經確實無話不談，但和小方的話，只能說是關系非常不錯的朋友吧。”
聽到趙青巖的回答，藍正葉點了點頭。
“趙先生，據我所知，你和曾祥曾經是同事，但后來他離開了你所在的團隊？”
見藍正葉提到了這一點，趙青巖組織了一下語言：“阿祥曾經是我們團隊中拼勁最大的那個，也是最有活力的，他的沖勁一直在影響著我們。”
“可是他這個人的性子，說白了有些牛脾氣，認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一開始，我們的項目不多，所以產生的意見和分歧也少，但隨著我們的團隊越來越大，接手的項目越來越多，客戶的意見也越來越頻繁，阿祥和我們之間對于同一個項目的分歧，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我還記得那個日子，我們當時經手的一個項目，是設計某個大型交易網站，我們主張以產品功能分類，然后做成一個個子網站，可阿祥卻主張……”
“停！”
見趙青巖又要開始講述專業性知識，藍正葉連忙打斷：“這么說，你們產生了分歧？”
“話不能這么說，我們團隊一直都有分歧存在，但以這個項目為誘因，我們之間的矛盾終于爆發；具體的過程我就不方便多說，但也就是在那天，阿祥選擇離開了團隊！”
“那么趙先生，請問你恨死者曾祥嗎？”
“我不恨他，相反我還祝福過他。”
趙青巖搖了搖頭后，微微一笑：“因為有些魚兒適合在大海中遨游，可你卻將他束縛在一個小池塘中，這是對他的折磨！”
“能夠在團隊創業初期，原諒一個中途脫離的人，趙先生還真是大度啊！”
“藍高檢，我要鄭重說明，我當阿祥是兄弟，我們之間哪怕分開了，也還保持著聯系！”
見藍正葉調侃自己，趙青巖自然是反駁一句。
“嗯，趙先生的回答，向我們展示了你的大度，那么請問，你把曾祥當成自己的兄弟，那么你把被告方云舒當成了什么人？”
“小方？”
趙青巖略顯意外，藍正葉為什么這么問？
但他還是反問道：“我和小方的關系，我剛才不是說的嗎？”
“是嗎，你們經常聯系，但這所謂的經常，居然是每個禮拜至少通一次電話，有時候甚至是兩次、三次，并且一直保持了接近20年？”
此言一出，法庭內有些嘩然。
就連張偉都意外了。
趙青巖和方云舒一直維持著聯系，并且20年從來沒有斷過？
“看不出來啊，趙叔你可是結了婚有女兒的人，居然還這么關心兄弟的老婆……等等，我想我明白藍正葉的目的了！”
張偉幾乎是在幾秒鐘內，就想明白了對手的打算。
可庭上的其他人，就沒有張偉這么聰明了。
趙青巖自然也想不通藍正葉的目的，反問道：“請問這有什么問題嗎？”
藍正葉再次走回控方席，從趙靜手中接過一張文件，隨后看著文件提問道：
“根據這份通訊記錄顯示，案發日那晚，方云舒在曾祥死亡之后，給你撥打了一通電話，你們的通話時間有7分鐘？”
“是的！”
“為什么方云舒會給你撥通電話呢？”
“可能是因為我和小方在同一個城市，并且我是她聯系最多的人吧，她給我撥打電話求助，我認為并沒有任何的問題啊？”
“可你不覺得，你和被告之間的電話，有些多了嗎？”
“我不覺得。”
趙青巖這么說，但法庭上的其他人，可就不這么認為了。
他們都認為，方云舒和趙青巖之間，可能存在一些問題。
比如說……
“趙先生，我記得你也結婚了，并且有一個女兒吧？”
“是的！”
“你和你老婆離婚多久了？”
“快20年了！”
“你和你前妻經常電話聯系嗎？”
“這倒是沒有，我和她自從簽了離婚協議后，我們就各走各的，這20年幾乎沒聯系過。”
“那么我想問，你連你老婆現在在哪都可能不知道，卻經常和被告方云舒保持著聯系，你們之間的關系，難道就真的沒有問題嗎？”
聽到這個問題，趙青巖的臉色驟然一冷。
面前這位的一連串提問，好似在引導陪審員往某個不好的方向去遐想
“趙先生，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其實被告對你很有好感，否則她不會一直和你保持聯系，而且你也說自己離婚了，被告也同樣離婚單身，你們兩個人之間會不會有可能……”
“反對！”
就在藍正葉想要進一步引導陪審員時，張偉立即站起來打斷。
“法官閣下，控方的揣測到底有什么用意，難道他是八卦記者嗎？”
“反對有效！”
陳法官也看向藍正葉，眼神有些許示威和警告。
“好，那我換一個問題！”
藍正葉再次發問：“趙先生，據我說知，是你找到了張偉律師，請他來幫被告方云舒打得官司吧？”
趙青巖冷著臉，但還是點頭，“是的！”
“張偉律師可不得了啊，對我地檢總部的勝率奇高，并且來歷非同凡響，他可是金城律所的刑事組律師。金城更是我東方都十大行之首，他的律師費應該不便宜吧？”
“反對，我的實習律師，律師費這一塊并不高！”
這一次，張偉要為自己喊冤枉了。
我真是實習律師啊，對陣你們地檢總部的勝率高，那也是巧合罷了。
“咳咳，反對有效！”
陳法官感覺有些丟人，這個問題是在法庭上能問的，這可真夠蠢的？
“哦，那我們不談律師費！”
藍正葉一步步靠近趙青巖，冷聲問道：“為什么你曾經的創業伙伴，你口中的好朋友好兄弟死了，你卻不想著幫他報仇，而是想著保護殺人兇手呢？”
“是不是你認為，被告方云舒有什么不得不殺曾祥的理由，所以你才會選擇保護她，而不是選擇為兄弟伸張正義？”
此言一出，法庭內所有人都覺得有些道理。
這也是張偉一開始接到案子時，同樣疑惑的一點。
趙青巖都喊曾祥為阿祥了，你們幾十年的交情，結果他死了，你卻要幫兇手擺脫殺人罪？
這是不是說不過去啊？
陪審席上，不少人看向趙青巖的目光，隱約有些猜忌。
同時他們看向方云舒的眼神，就變得與先前格外不同了。
之前是懷疑，而現在還有赤裸裸的厭惡。
“趙先生，我不清楚你是否知道方云舒打算殺掉前夫曾祥，但我可以這樣猜測，方云舒其實一直喜歡你，她知道你也離婚了，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曾祥是阻礙在你們之間的阻礙，所以她千方百計想要除掉曾祥，就為了抹除掉她和你之間的唯一障礙！”
藍正葉猶如妙語連珠般，飛速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他給方云舒的殺人理由又找到了新的動機，雖然是沒有任何依據的動機，但卻讓陪審團和聽證席，都覺得這個理由很合理。
“反對，這里不是故事會，而是法庭現場！”
張偉這邊立馬提出反對，但還是慢了一步。
藍正葉的語速，實在是太快了。
“藍高檢，你在做什么，本庭難道沒有說清楚嗎，你的行為實在挑釁法庭秩序嗎！”
咚咚咚！
陳法官警告之后，甚至還敲了三下法槌。
這一刻，他也憤怒了。
你丫的說的都是什么，一點證據都沒有的揣測，卻說的那么堂而皇之，好像已經認定了一樣。
“藍高檢，本庭命令你回到座位上，你的發言結束了！”
陳法官再次開口，警告一句，并且讓左右的庭衛就位。
只要藍正葉不立即照辦，庭衛就會出手，將他直接“請”走。
不過此刻的藍正葉，目的早已經達到。
他笑著走回了自己的席位。
至于他剛才的發言，就是絕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