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0章愚蠢也是鋒利的刀
魯特安排好了派系內務以後，才輕聲地告知所有人：「我知道，你們有些人，是希望帶着家人一起去西雅之塔。
有些人，是覺得前路未知，想要暫時將家人安排在空出來的外塔區域。
這都可以理解。
但，一切都必須要等到西雅之塔那邊的正式公告出來以後。
現在這個階段，誰也不知道那邊會是哪一邊佔據上風……我們只是為了自己的未來選擇一個更適合生存的地方，不是去給別人當炮灰……所以，不要在那之前，對無關人士說些不該說的話。」
他看了一眼吉爾伯特：「費利斯那個孩子，既然真的很適合黒迷之塔的冥想法，那，你就把這幾本書給他吧！
這都是黒迷之塔過去的通用法術書，我這段時間已經用標準符文修改過了。」
希爾伯特伸出雙手，接過了漂浮過來的書籍：「卡曼特塔大法師那邊……」
「普魯特還活着的時候，不要讓費利斯出現就行。」魯特笑了一聲，「卡曼特塔並不想管這些，但他也不希望有人拿着沒必要的閑事到他耳邊呱噪。
我也只是不想浪費一個難得的好天賦……黒迷之塔真的很多年沒有收到過相性相符的學徒了啊！
有一個，就算天賦沒那麼好，也挺不錯。」
希爾伯特點了點頭：「那好。
啊……我的地下通道，原來的入口都已經封上了，開鎖符文也改成……」
「不用告訴我，也不需要告訴奧利瓦。」魯特搖搖頭，「如果是以前，我當然不會希望在黒迷之塔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掌控的。
但現在……沒有那個必要了。
等到我離開以後，誰知道，黒迷之塔這裏，會變成，什麼樣兒呢？」
他的遺憾溢於言表，希爾伯特靜靜地低下了頭：他也只能低頭。
否則的話，希爾真的懷疑，即使他身體外有一層虛擬的皮，都控制不了那抽搐的嘴角……以希爾對這個夜之迷霧塔最粗淺的了解，他也能感受到，作為這座塔主人的魯特對整個黒迷之塔的控制力到底有多強。
雖然像是希爾那樣在更深的地下打洞的方法的確可以遮蔽一下魯特的眼睛，但，只要上升到距離地面10米左右的地方，魯特就絕對不會失去他的視野。
而挖地道……誰還能像希爾一樣，不用打洞就能直接進入地底深處呢？
這個世界的大地可沒那麼好說話。
想要用什麼地遁術，只能把自己困死！
地下越深的地方，對法術的分解力可越強，這個世界的法師，除非超越了傳奇的限制，否則很難深入到希爾所在的區域。
要不然他也不會表現得那麼大膽。
包括德拉克魯斯在內也一樣，他雖然有那個能力，但卻不敢用。
想要壓制大地對法術的侵蝕與分解，那用出來的法術能量，估計得驚動全世界。
而在希爾之前，有沒有和他類似的情況出現，大地也會告訴他的……在希爾面前，沙子也有它的語言……顯然，答案是沒有。
希爾當然可以理解魯特大法師這種睜眼說瞎話的做派，但他真的不想配合他的演出，所以只能裝出一副默然不語的模樣。
「老師。」奧利瓦認真地代表着下方那群不敢吱聲的師弟師妹們說話，「我們不會做多餘的事情的。
無論怎麼樣，到了我們這個階段的法師，都肯定明白，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轉頭看了一眼吉爾伯特，又轉回頭去：「就連吉爾伯特，也不可能在消息確定之前，對海納爾森家族有什麼安排。」
雖然奧利瓦是在幫他說話，但希爾伯特只有一種感覺：要是坐在這裏的是吉爾伯特，他一定會額頭冒青筋。
真的，他能感覺到奧利瓦的真誠，這傢伙是真心覺得，坐在這裏的人里，只有吉爾伯特才是和自己家族關係最密切，也最願意為家族付出的。
連他都這麼老實，其他人就更不會多做什麼了……可，吉爾伯特願意聽他用自己舉例嗎？
希爾伯特只能又露出了一個冷冰冰的笑容：「奧利瓦先生，你還是先幫幫愛斯琳大法師的忙，處理一下娜娜莉夫人的事情吧！」
魯特這次是真的無奈了……奧利瓦那茫然的眼神，一看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又把吉爾伯特得罪了的。
算了，的確該教訓一下這個老是分不清楚輕重緩急的傢伙……魯特琢磨了一下吉爾伯特三番兩次提起娜娜莉的用意，很快就想明白了那傢伙想犯什麼壞。
娜娜莉本身的問題不大，包括她那兩個兒子。
但娜娜莉身邊卻有個隱患。
愛斯琳和奧利瓦要是沒把那個隱患抓出來，真的任由娜娜莉帶進內環，那……大事兒倒是肯定不會有，畢竟魯特也好、卡曼特塔也好，都是心裏有數的。
但奧利瓦和愛斯琳必然還是會丟臉。
吉爾伯特就又能看兩天樂子了。
倒也符合這小子一貫的風格……討厭的人不能下手的時候，就讓他們自己去丟臉。
魯特考慮了幾秒鐘，就決定暫時不管這件事。
馬上就要去西雅之塔了，愛斯琳和奧利瓦還是改不掉那些老毛病，也該給她們點教訓。
至少在這裏犯錯，他還能幫他們彌補。
雖然他……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學生，連命都保不住。
魯特嘆了口氣，往遠處張望了下，眼神浮現了一絲迷茫。
希爾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晃神兒：魯特似乎是在想念什麼人。
他在魯特回神之前將自己的眼神收了回去，再次集中在自己的腳前：只要確定黒迷之塔還有很多秘密就行。
反正現在，德拉克魯斯在明處，他希爾可是在暗處的。
只要保持現在的局面，他這個希爾伯特，總是有機會看到這本藏着秘密的書……最好，是德拉克魯斯在前方艱難的翻頁，他在後面跟着看。
這種事，只要想一想，希爾都會覺得快樂，甚至連現在這些讓人煩躁的必須努力思考才能安然度過的日子都變得舒坦了不少。
已經有了底氣……和冥河有過接觸的他的信息，必然已經被傳到了也有樹根扎在冥河水中的世界樹老祖宗那裏……現在的希爾當然並不懼怕自己的暴露。
阿斯摩蒂爾斯親自來了也得把他送走，特拉希爾其實某種程度上已經安全了。
但這個安全，並不穩定。
世界樹只會關注希爾和大地女神的安危，頂多帶着大地之熊，特拉希爾這個世界本身，他是完全沒有興趣管的。
阿斯摩蒂爾斯當然也很明白這些老牌勢力的慣常風格。
只要有需要，他還是會對特拉希爾下手的。
所以，希爾絕對不願意隔壁住着這麼一群鄰居。
希爾現在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把本來正在閉關的阿斯摩蒂爾斯引出來可怎麼辦！
但比起當初威脅到生命的那種危機感，現在環繞在他身邊的自然意志也沒有那麼一驚一乍的表現。
希爾很清楚，這是因為他自己也有點放鬆的關係。
但即使知道，他也沒法改變。
所以……他只能自己開動腦筋。
雖然感覺自己比在托瑞爾的時候消耗的腦子還要多，但希爾還挺興奮：要是能在德拉克魯斯面前熬到最後才閃亮登場，他能快樂100，不，500年！
靠着這樣的信念，希爾伯特拿出了平生最好的演技，順利的熬過了這場其實沒啥正經事兒，說穿了只是三位塔主想要看一看哪個徒弟有問題的大會。
希爾也是回到自己的側塔以後才想明白的，並且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比起他這個疑似吃了不該吃的葯的傢伙，愛斯琳更被關注。
但愛斯琳本人是一無所覺的，她是真的覺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魯特，為了她的地位與權力。
果然，愚蠢有時候也是一把鋒利的刀，還是刃尖向內，專門割自己人的那種。
「老師，您回來了。怎麼樣？」站在大廳里的拉塞爾關心的問，「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情嗎？」
「伱不用管這些。」希爾伯特搖搖頭，「趁著還有時間，抓緊提升自己的能力吧！
黒迷之塔這邊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對了，這幾本書，是魯特大法師給費利斯的，黒迷之塔最原始的通用魔法書，正好適合他，你等下給他送去。」
「是，老師。」拉塞爾立刻回答，然後他有點擔心的問，「可烏爾里希剛剛送信進來，說家族裏有一些人，想要個確切的消息。」
海納爾森家族裏，敢這麼做的，都是一直堅持站在烏爾里希身後支持他的那些長老，他們自認為自己有那個身份與權利問和家族未來相關的話。
希爾伯特冷笑了一聲：「告訴烏爾里希，只要做我讓他做的事情就好，別的事情少管。」
烏爾里希是個好人，但好人最大的問題也是如此……沒人怕他。
而貴族最大的問題，是一旦過了難關，就忍不住伸出的小爪子。
不過，希爾和吉爾伯特想的一樣，既然喜歡烏爾里希人性的那一面，就沒法責備他因為這個性格而帶來的麻煩。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