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明問小十一：「你喜歡他，他知道嗎？」

面對這問題，小十一沉默了。

她抬頭望向天花板，許久才說：「他知道。」

接著她又說：「我不想去留學，是有自己想法。

只是一直沒告訴你和爸爸，是因為有些東西，我自己也拿不準。」

秦月明迫不及待問：「什麼東西拿不準？跟媽說說。」

小十一說：「我也不知道從哪裡說起？一言兩語好像也說不清。」

秦月明說：「那就從你們認識開始說起，從你對他有好感說起，媽今天有時間。」

小十一想了想道：「你從小就知道，我眼光高。

看不上的東西，我死也不會將就。可我看上了的東西，一般也不會輕易放下。

用一句話說來，叫不到黃河不死心。」

她說：「其實第一次在阮叔叔家裡見到他時，我心就跳了下。

那時候他給我的感覺和其他男生不一樣，至於哪裡不一樣？我也不太清楚，當時也沒細想。

有一次打羽毛球，我給他買了瓶汽水，他對說了聲謝謝。和他對視的那瞬間，我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些東西。」

秦月明追問：「什麼東西？」

小十一說：「他和我是一類人，

內心很驕傲的一人。

那時我就明白，他在藏拙。

他雖然對迎曼阿姨表現的很順從。其實內心壓根就不在乎，或者說對迎曼阿姨的那些小動作和態度沒放在眼裡。」

秦月明回頭想想：「你是說，他那時候口袋裡就已經很有錢，而且對自己才華很自信。

所以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瞰迎曼做小丑？」

小十一點點頭：「雖然話不好聽，但意思差不多就是這樣。

不過他沒有這麼極端。

畢竟張宣很尊敬阮叔叔的，所以一直保持克制，也一直忍著呆在阮叔叔家裡。」

聽到這話，秦月明就有點臉熱，當初她何嘗不是和楊迎曼一個心態？

因為聽多了迎曼的抱怨，因為張宣的出身，她秦月明也沒把張宣太當回事。

思緒到這，秦月明就感覺很無力，感覺到了一種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自己當初看不上人家，結果自己的掌上明珠卻偏偏喜歡上了他。

秦月明緩了緩，問：「後來呢？」

小十一說：「大一開學不是有軍訓嘛，我當初也不知道是抱著什麼心思？

一直很關注他，跟他去店裡買衛生巾，跟...」

秦月明蹙眉：「衛生巾？」

小十一笑笑：「不是你想的那回事，當初因為軍訓的需要...」

她把兩人在雜貨店買衛生巾的事情一五一十講述一遍。

然後繼續回憶：「整個軍訓期間，每次有他在的場合，我就會不自覺整整衣領，挺直後背。

軍訓每個動作都完成的神采奕奕，會豎著耳朵聽他和同學講話，偷聽有關於他的所有八卦。

哪怕有同學偶爾提到張宣的名字，我都會打起十分精神。

不過那時候我還是挺矜持的，言行舉止像個大家閨秀一樣規規矩矩。

當時我害怕旁邊有人察覺到我對他的關注，所以我要求自己不能表現出來一絲一毫對他的興趣。

和班上女同學在一起聊天時，只能絞盡腦汁、毫不在乎的將談話內容先引向班上男生，再引向他們宿舍。最後在大家終於談論張宣時，我又假裝看書，又假裝在一邊睡覺，表示漠不關心。」

聽著女兒的心路歷程，秦月明忽然覺得很是心酸。

見親媽這樣，小十一糯糯地說：「不用這樣，其實這種假模假樣我一直是得意洋洋的，很快樂。」

秦月明問：「後來呢，後來你變主動了？」

小十一說：「後來你的老相好...」

秦月明拿眼瞪她。

小十一笑著改口：「後來管院主任點我當班上的團支書。其中有一個職責就是收發班上的信件，我慢慢發現了他的秘密。」

秦月明好奇：「什麼秘密？」

小十一說：「我發現他在給「知音」雜誌和「青年文摘」供稿，而且這兩本雜誌還給他開了專欄，知道了他的筆名叫「三月」。

當時我發現這個秘密時，心裡很震驚，然後就是莫名的想替他保守秘密，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才華。」

說到這，小十一面上第一次在人前流露出晦澀：「但我千算萬算，沒想到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而且還是初中高中的同學，一路走來的青梅竹馬。」

秦月明懂了：「所以你就改了態度？」

小十一說：「當初得知他有女朋友的時候，我心裡很難過。

一口氣跑到外面買了三瓶汽水喝完，然後在草地上發獃，也是那時候我才看清自己的內心，不知不覺已經喜歡上了他。

一開始，我以為自己喜歡的只是他的才華，一度想要忘掉他。

可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我不僅喜歡他的才華，更喜歡他這個人。

導致每次上課，我就忍不住想坐在他身邊，哪怕他有女朋友，哪怕別人會在背後說我。」

秦月明第一次看到女兒臉上的柔弱，心疼地手指甲都摳到大腿肉裡面去了。

眼神落在秦月明右手上，小十一挨著坐下，把頭擱她肩膀上說：

「那時候我表面風平浪靜，其實內心一直很煎熬，權衡要不要堅持？要不要做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

後來我自己戰勝了自己，決定尊崇本心，我喜歡的東西我要試試。

所以我就開始觀察他和杜雙伶，研究他倆。

甚至還偷偷摸摸跟杜雙伶女生宿舍的人打好關係。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研究后，你女兒得出結論：張宣很喜歡杜雙伶，很寵杜雙伶，我用常規方法得不到他。所以我就走了另外一條路，先引起他關注我的路。」

話到這，小十一默默嘆了口氣。

秦月明問：「怎麼了？」

小十一說：「有個榜樣告訴我，其實我這條路也不是最好的。

我當初應該同杜雙伶交朋友的，跟杜雙伶做姐妹，這樣我才有更多的機會跟他相處。

也不會讓他引起戒心。

只是我年輕氣盛，自己的驕傲沒允許我這麼去做。」

秦月明都弄懵了，一臉不解地看著自己女兒。

小十一併沒有把文慧說出來，而是慢慢講：「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

我雖然算不上對他一見鍾情，但勝似一見鍾情。三年下來始終如一，沒有變過。」

女兒雖然說的平靜，可身為過來人，秦月明聽出了女兒對張宣喜愛到了極致。

自己的女兒自己了解以前是何等眼高於頂？

從小到大對男生都不假以顏色。

這次要不是真的付出了真心，是絕對不會對有女朋友的男生這樣遷就的，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秦月明問：「不去留學，你真的想好了嗎？以後要是沒成怎麼辦？」

四目相視，小十一坦誠地說：「媽，我想試試，很多東西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就像大學時管院主任同你一樣，我不想留遺憾。」

一句「不想留遺憾」一下就把秦月明帶回了記憶，內心深深被觸動到了。

原地呆愣了許久許久，秦月明回神問：「我看他之前的神色，似乎對你....」

後面的「沒動心」，秦月明沒說出來，但她相信女兒聽得懂。

小十一想起那次在外面酒樓包廂的那一幕，她知道張宣並不是對自己完全沒動心，只是克制力很強，剋制住了。

小十一自信地笑笑：「你一直以我為榮，應該一直相信下去。」

秦月明點醒：「可是他有女朋友。」

小十一說：「這正是我拿不準的地方。其實像他這樣的優秀的男人，身邊怎麼可能沒人喜歡呢？

就算我現在是他女朋友，也一樣要面對無數女人的誘惑，你覺得這樣身家幾十億、全球聞名的大作家，一生會只有一個女人嗎？

他本心守得住9999個女人，能擋得住第10000個女人嗎？」

秦月明頓時急眼了：「那你這是？」

小十一說：「媽，-給我兩年時間，如果看不到任何機會，我就聽你們的，遠走他鄉。」

秦月明認真問：「當真？」

小十一說：「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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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更96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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