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

  國金中心二期49層。

  站著的黎穎，看著手上剛出爐的資料，手都在微微顫抖。

  林凡皺眉，「你別抖了行不行？直接給我念。」

  黎穎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正色道：「截止今天，白露基金一共從二級市場買入2億1504萬股企鵝股票，占企鵝控股總股本的12.8%。

  每股持倉均價為12.61港幣，一共動用資金27億1200萬港幣。

  目前企鵝股價為7.05港幣，咱們帳面一共浮虧11.96億，將近12億港幣。」

  「哦，才12億啊！」

  林凡已經做好了暫時性虧損20億的準備，才12億，比他預想的要好上很多。

  當第一封披露郵件寄到香港，企鵝召開新聞發布會的時候，林凡就知道企鵝要動手了，讓劉海穩了一手。

  等股價一瀉千里後，又跳出來搶了不少籌碼。

  他們手裡的股份，4.99%那一部分是在之前偷偷買入的，持倉均價就八點多港幣；

  第二部分是第一封信寄出美國，寄到香港的半個月黃金時間買入的，持倉均價十餘港幣；

  最後一部分就是企鵝股價大崩潰期間搶到的，持倉均價和第二部分差不多。

  總之，12.61港幣的均價，還是很符合林凡心理預期的，不算高，畢竟他給MIH開出的溢價50%，就已經達到了12.57港幣/股。

  現在自己動手在二級市場搶，也就每股多花了0.04港幣，換算成交易總價，也就多花了八百多萬港幣的樣子。

  說到底，還是他的資金量太大了，而企鵝的公眾股又少。

  如果僅僅只停留在4.99%持倉線位置上，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如果想多從二級市場買點股票，企鵝的狙擊，市場的跟風，還有渾水摸魚的機構……一大批因素都要考慮進去。

  鴨脖聽到這麼大的帳面虧損，也是吃了一驚，問道：「企鵝股價怎麼跌得比之前還低了，跌到7港幣去了。」

  「放心吧，只是暫時性的下探，等到時間過去，或者企鵝的經營情況變好，遲早會漲回來的。」

  黎穎嘆了口氣，「可是林總，外面對你有很多負面評價啊，認為你在企鵝這支股票上面遭受了重挫，虧損了整整12個億！還有說得更難聽的……」

  林凡掃了她一眼，笑道：「說說看呢。」

  黎穎搖頭，「還是不說了吧！總之不太好聽。」

  「你不說我都能猜到，是不是有散戶罵我？帶他們踩了個大坑，虧損了多少多少。」

  黎穎驚訝，「你看了新聞嗎？」

  林凡擺手，「不用看，這是散戶的一貫性格，賺錢了你就是股神，虧錢了你就是阿貓阿狗，問候你十八代祖宗。

  沒關係，巴菲特都被罵過。

  要想成為股神，從習慣被罵開始。

  對企鵝的這筆投資，一年半載之內，都體現不出成效。

  但把時間拉長到兩年、三年，甚至更久，就能看到效果了。

  我們做的是價值投資，不是短線操作，不必去在乎一時得失，以及外界那些噪音。」

  看到林凡虧損了12個億都能如此淡定，黎穎暗暗佩服。

  哪怕自己是幾百億身價的富豪，面對這麼大的虧損，可能都做不到如此的心如止水和樂觀。

  「林總，白露基金為了這12.8%企鵝股權，動用了27.12億港幣，折合約3.5億美金，咱們剩下的資金已經不多了。」

  黎穎看著林凡，言外之意就是想補充資金了。

  「一支PE基金募集夠資金，常常兩到三年，甚至更久才會投資完畢。

  白露基金不是還沒找到合適項目嗎？就當把錢存到了股市里，比銀行利息高。

  等遇到合適項目，你就先動用剩下那1.5億美金，要是還不夠，就質押一部分企鵝股權。」

  林凡現在也是深感資金短缺，所以只能囑咐黎穎用上財務槓桿了。

  「股權質押。」

  黎穎嘴裡念叨著，這也算是基金的常用手法，可以增加手裡的現金流，以小博大，想博取高回報的基金都在使用。

  只是收益大，風險也大。

  就像積木一樣，塌了一塊，其他的也要跟著連環崩塌。

  時間來到十一月下旬。

  企鵝的「股權之爭」，徹底的塵埃落定。

  白露基金對企鵝的持股比例，停留在12.8%不動，沒有再繼續往上增持。

  加上立夏基金那2.6%持股，林氏資本及一致行動人共計持有企鵝15.4%股權。

  原本還期待林氏資本捲土重來的散戶算是死心了，解套無望！大家都學著做時間的朋友吧！

  媒體也正式蓋棺定論，企鵝保衛戰，以波尼馬為首的管理層獲勝。

  有媒體大揮筆墨，仔細盤點了這場股權之爭的始末，列出了各種詳實的數據，包括林氏資本投入的資金、浮虧，以及雙方的各種戰術。

  「……儘管林氏資本利用了「郵寄披露信」的規則漏洞，但最終還是難以撼動企鵝的控制權，全球社交帝國夢碎！嗚呼哀哉！」

  「……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這是一場打不贏的戰鬥，即使你投入再多金錢都沒用，苦了大批跟風的散戶。」

  「……和巴菲特比起來，林先生還需要再鍛鍊鍛鍊，年少成名，容易使人膨脹。」

  ……

  媒體不管是客觀、中立的講述事實也好，還是各種諷刺、揶揄也罷，林凡根本沒當一回事，因為全都是事後諸葛亮，都是牆頭草，為了博眼球在做事。

  你跟他們較勁，跌身份不說，還容易再生成新的話題。

  企鵝的公眾持股已經被林氏資本拿下了一大半，剩下的，他是不準備再增持了。

  因為股價再漲，投資回報率也就不是很高了，屬於雞肋。

  而企鵝管理層、MIH手裡握著的大頭股權，肯定是不會賣給他的。

  這場大戰就這麼結束了，外面都在傳言自己虧本，只不過誰也不會知道自己這是賺大了。

  事情完結，林凡打算離開了。

  京城。

  招商局大廈36層。

  林凡和付績勛漫步在經過精心改裝，已經煥然一新的辦公室，邊走邊聊天。

  「林總，這裡好倒是好，可美中依然有一絲不足。」

  付績勛打量了辦公室一陣，搖頭嘆息，「樓層有點遺憾。」

  林凡暼了裝腔作勢的付績勛一眼，差點沒反應過來，沒好氣道：「哎，老付，怎麼連你也變了，以前的你不這樣的。」

  付績勛繼續抖機靈，「我其實就覺得49這個數字吉利，咱們香港、魔都的辦公室不都是49層嗎？京城辦公室也得統一啊！」

  林凡嘴角微微抽動，倒不是他不想租賃在49層，而是招商局大廈地上總共就36層，叫他怎麼租49層，租天上去啊？

  目前國貿三期還沒完工，華夏尊大廈更是還沒規劃，只能將就湊合一下。

  京城的超高建築本身也不多，招商局大廈150米的高度，在當下算是不低的了。

  「別說這些沒營養的了，陳從武團隊怎麼答覆的？」

  沒繼續跟付績勛開玩笑，林凡迅速回到了正題上面。

  付績勛咧嘴一笑，「他們自然是一萬個願意啊，接到我的電話後，激動得不行，一個勁兒的表示要飛到魔都來，跟我們面談。

  我覺得不用那麼麻煩，就約到了京城的這間辦公室。」

  付績勛指了指周圍，「裝修得這麼好，卻還沒迎接第一個客人，做第一單生意，這多可惜啊！林總，你覺得呢？」

  這麼久接觸下來，林凡算是徹底感受到了面前新加坡人的老奸巨猾和睚眥必報。

  對方提議要給紅杉長長記性，林凡沒多說什麼，就點了一下頭，算是默許了。

  紅杉在大眾點評背後搞事，開出高估值引誘創始團隊分裂，手段談不上多下作，畢竟蒼蠅不叮無縫蛋。

  不過，就這麼算了，不拿此事做做文章，那絕不是林凡的性格，也不是一個合格的資本家。

  今年國內創投市場募資高達四十多億美金，去年國內所有企業加起來一共就融資了十億美金。

  典型的狼多肉少！錢多項目少！

  紅杉對林氏資本玩花樣，是第一個，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這背後折射出的是對優質項目的爭奪，是風投機構對商業空間、對生存空間的拓展。

  目前這種競爭趨勢還不是特別露骨和白熱化，因為各家機構都還在蓄力。

  此時敲打紅杉一下，也能讓其他機構以後安分、守規矩一點。

  林凡笑聲爽朗，「哈哈，說得好，開門做生意嘛！和氣生財！」

  付績勛回味著「和氣生財」這個詞，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千五百平方米的空曠辦公室里，兩人的笑聲顯得格外的刺耳。

  …………

  …………

  次日。

  付績勛從德豐傑華夏挖來的團隊從臨時辦公的酒店遷出，正式入駐京城辦公室，改換門庭，成為林氏資本－驚蟄基金的一員。

  人員不多，一共還不到十個人，準確來說是八個人，全是精兵強將，業務老手。

  八個人里，包含了負責前台業務，即負責搜集、篩選項目的分析師、投資經理；負責投後服務的法務、財務人員。

  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有這樣一支隊伍加入，驚蟄基金的架構算是初步搭建起來了，各個職能部門也完善了。

  後續，只需要在這個基礎上，不斷招兵買馬，壯大隊伍就行了。

  算上林凡、付績勛、饒磊，十一個人在一千五百平方米的大辦公室里舉行了盛大的開業儀式。

  就在林凡準備切蛋糕的時候，兩個熟人從電梯口走出。

  看到這楊浩勇和黃新出現在這，兩人左右手還各提了一個花籃，林凡愣了那麼一下，隨即笑說：「你們怎麼來了？我誰都沒通知的。」

  「不通知，我也要來蹭蛋糕吃！」

  楊浩勇把花籃往門口一放，笑呵呵地走了過來，眼睛盯著蛋糕不放，似乎真的只是來蹭蛋糕吃的。

  黃新放下花籃，笑著恭賀了一句：「林總，祝林氏資本京城辦公室開業大吉！」

  人來都來了，就一起吃蛋糕唄！

  林凡笑著招呼了兩人幾句，然後給兩人切了一大塊蛋糕，陪著兩人一起去公司會議室里吃蛋糕、聊天去了。

  「林總，春哥幫我們拍攝的廣告已經投放到土豆網去了。分眾傳媒那邊我聊了聊，廣告費太高了，有點承受不起，就乾脆作罷了……」

  楊浩勇吃蛋糕吃得滿嘴是油，嘴裡嘟嘟囔囔的給林凡簡單匯報了一下趕集網的近況。

  林凡聽完匯報，點了點頭，「也行，樓宇廣告現在快被分眾壟斷了，價格的確不便宜。總之，這些事以後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那可不行，林你不能不管我們了。」

  楊浩勇做出一副撒嬌賣萌的樣子，嘴角滿是蛋糕渣、奶油。

  那神情，那模樣，絕了！讓一旁的黃新忍不住笑出了聲。

  林凡也覺得這楊浩勇有點「恃寵而驕」了，笑罵道：「你挨我遠一點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楊浩勇一臉哀怨，「哼，男人！」

  黃新一邊哈哈大笑，還一邊觀察林凡什麼表情，結果對方絲毫不生氣，臉上只是淡淡微笑。

  這讓黃新背上直冒冷汗，林別真的被掰彎了吧！

  「林，我有幾名朋友在谷歌，他們牽線搭橋，想讓趕集網和谷歌華夏合作……」

  楊浩勇一邊說，一邊偷看林凡，有些擔心對方會不高興，甚至反對此事。錵婲尐哾網

  他剛剛又是撒嬌賣萌，又是模仿女人的口吻，目的就是先哄林凡開心，方便談接下來的事情。

  林凡皺起了眉頭，「谷歌華夏，他們能跟趕集網合作什麼？」

  楊浩勇不再嬉皮笑臉，正色道：「谷歌已經確定了，明年初正式落戶華夏。

  我國政府目前還不允許外資公司擁有ICP(網際網路內容提供商)牌照，谷歌因此需要一個華夏合作夥伴。

  經朋友介紹，我和谷歌的人聊了聊，他們想和趕集網成立一家合資公司，共同運營域名。

  趕集網能從這家合資公司的運營收益中分得一小部分，我粗略計算過，所得資金不僅足夠維持網站運營，而且還能做更多網站推廣。

  趕集網目前規模太小了，還處於前期的燒錢投入階段，暫時沒辦法做到營收平衡。

  我想，通過跟谷歌合作，發一筆橫財，對我們公司也是很有利的。

  只是，我知道臉書和谷歌有競爭關係。所以我想徵詢一下你的意見。

  如果你覺得沒合作必要，那我就回絕掉谷歌華夏。」

  楊浩勇一番話講得情真意切，掏心掏肺，一副全由你做主的樣子。

  林凡微笑，他算是明白楊浩勇怎麼突然跑來獻殷勤了，擺明就是對谷歌的合作方案動心了。

  換林凡處在同樣的位置，他也會動心，有錢入帳，意味著後面可以少融資，少稀釋股份，傻子才不願意呢！

  「我原則上沒意見，不過我是趕集網的投資人，你要跟谷歌的人講清楚，免得他們知道了跟你撕毀合同。」

  楊浩勇見林凡不反對，一臉喜色，連連擺手道，「不會的，一碼歸一碼！相反，他們知道趕集網獲得你的投資後，還高看了我們一眼。

  幾個老外對我豎起大拇指，說林的眼光不一般，趕集網能獲得林的投資，不簡單啊！」

  林凡微笑，他不清楚真的是江湖上有哥的傳說，還是楊浩勇為討他歡心，擱這胡編亂造。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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