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山王府，一場軍事會議正在召開，除了鎮守燕雲道，防備北莽偷襲的北涼騎軍統帥袁左宗，就連身在西蜀的郁鸞刀都趕了回來，與燕文鸞，何仲忽，陳雲垂，周康，作為邊軍中官職最高的步騎大將參會。

  參會其他人還包括都護褚祿山涼州關外左右兩支騎軍的副將，涼州將軍石符和幽州將軍皇甫枰，還有茯苓柳芽重冢以及流州四座軍鎮的主將這樣的實權校尉二十餘人。

  當然，還包括了炙手可熱安西都護府大都護岳鵬舉，副都護吳階，以及安西四鎮主將。

  共計四十多位北涼武將聯袂出席議事。

  如果按照北莽女帝以人頭數算軍功的價格，誰能共克這座議事大廳，當真是滔天戰功了。

  徐鳳年召開這場盛大軍事會議的主要目的，便是為了北征北莽作準備。

  如今，離陽被西楚搞得焦頭爛額，再加上徐鳳年在京畿，靖安道一帶縱橫，踏破敵軍無數。

  離陽的戰力大損，未來二年內已無力在插手北邊的事情。

  北涼正可趁此機會，北征北莽，一舉吃下北莽剩下的五州之地，成就不世之業。

  你之前既然派用重兵打到了我涼州關外，那現在就該輪到我打到你北莽北朝了。

  而徐鳳年劃定的雙方決戰地點，就在過去北莽北朝腹地，如今傾北涼全境之力而新建的拒北城。

  當初建造這座城池之時，徐驍尚在，北莽戰力大損，無人敢動。

  在徐驍死後，北莽幾次有所動作，想要派朱魍潛入城中。

  特別是在那場太平令主持幽雲道叛亂中，拒北城作為重點被照顧。

  甚至，到最後都派出了柔然鐵騎的地步。

  還是由袁左宗親率鐵騎前往，才鎮壓下去。

  雙方都明白，拒北城作為北涼鑲在北莽的釘子。

  若北涼從此地出兵，可直撲北莽皇廷，逼迫北莽決戰。

  而北涼從它處攻擊，有拒北城在，也可牽制大量兵力致使北莽戰力分散。

  這也是北莽幾次三番想要攻下此城的原因。

  未來大戰，必以拒北城為始。

  這也是袁左宗坐鎮幽雲道的主要原因。

  如今的北涼諸將中，也只有袁左宗能夠運用騎軍達到『遠水也解得了近渴』的境界。

  當世兵家公認決定了西壘壁大決戰的那場妃子墳一役，袁左宗是當之無愧最大功臣，因此甚至可以說沒有袁左宗的領軍長途奔襲，如今中原姓趙姓姜還兩說。

  此回北征北莽，徐鳳年打算待來年秋收之後，動用四十萬兵力，親臨拒北城，逼迫與北莽不得不動用最後四十萬大軍進行戰略決戰。

  燕文鸞望著議事廳正中央高高掛著的涼莽形式圖，頗有些憂心地說道：「王爺，此舉是否有些不妥。王爺要親率三十萬大軍前往拒北城，面對破釜沉舟的北莽皇廷四十萬大軍，兵力上本就存在劣勢。岳鵬舉與吳階所率領的西域與流州兩地騎軍，能否一路推進至北莽北朝腹地，截斷北莽退路，尚未可知。再加上郁鸞刀和寧峨眉領兵共同西進，雙方兵力懸殊就會更加增大。一旦拒北城城破，幽雲道必然大亂。」

  隨後指著地圖，建議道：「不如由老夫親率十萬步騎鎮守拒北城，吸引北莽主力。王爺率我北涼精銳，自幽雲道出軍，拿下北莽玉蟬州、金蟬州，遼西州三州，進一步壓縮北莽生存空間。哪怕北莽將這三州經營的如銅牆鐵壁一般，但戰力分散之下，也難以擋北涼鐵騎。」

  左騎軍主將何仲忽然火急火燎開口說道：「不行，絕對不行！在座各位都是自己人，有些話我說不說大家心裡都明白，拒北城乃是孤城一座，內中許多防禦設施都沒有建造完成，上一回平叛後所造成的損耗到現在都未能修復。大戰一旦開啟，北莽必然傾力而來。燕文鸞，你是打算給北莽蠻子一次封王的機會嗎？」

  燕文鸞冷笑道：「給北莽一個王，換取北涼對北莽的壓倒性優勢，與三州之地，不虧。」

  何仲望向正中央的徐鳳年，說道：「王爺，不是我何仲小覷那些流州的年輕武將，事實上不管是岳鵬舉和吳階，還是曹嵬和郁鸞刀也罷。我都很欣賞，假以時日，我說不定給他們提鞋都不配，只是接下來這場大戰不容有失。我軍好不容易取得如此優勢，而除了龍象軍等少數老營外，大多都是招降與新募的騎軍。就拿岳鵬舉的背嵬營與吳階的強弩營為例，皆是涼莽大戰之後組建。我不否認他們經歷過西域戰火的錘鍊。但與我北涼軍整體之間，並無經歷一場場戰役後才可培養出來的默契。若是某個環節出現紕漏，一著不慎，豈非滿盤皆輸？」

  周康皺了皺眉頭，有些底氣不足地建言道：「如果何老將軍是擔心流州沒有一個主心骨，不然乾脆讓袁統領親自去主持大局？」

  褚祿山搖頭道：「不可。幽雲道外的騎軍戰事，袁統領必不可少。所以此戰，王爺才會安排流州騎軍從頭到尾游戰在外，不與大軍協同作戰。」

  涼莽之戰，北涼雖依靠雁王布局，讓北莽折損了近百萬大軍，將自身損失降到最低。

  但歷經前後幾場大戰，北涼自身也折算泰半戰力，特別是精銳老卒的損失。

  即使有北莽降卒的補充，也讓北涼戰力難以在短時間內恢復。

  這也是徐鳳年選擇親率少量精騎南下太安城、靖安道的原因。

  大戰一起，袁左宗必須參加主戰場，。

  徐鳳年在哪裡，他與褚祿山就要在哪裡。

  剛剛從兩淮道經略使府邸秘密返回北涼的徐北枳站在角落，一言不發，長途跋涉讓他有些疲憊不堪，乾脆就站在那裡閉目養神。

  燕文鸞掰著手算道：「褚都護，曹嵬當時從邊軍抽調出去的一萬騎，郁鸞刀的一萬幽騎，岳鵬舉新組建不過一年的背嵬軍三萬騎軍，吳階同樣時間組建的強弩營二萬騎軍，還有寧峨眉那支大戰力折損過半後得到緊急補充的鐵浮屠，五名年紀加在一起也不過是兩個燕文鸞的年輕騎將，當真要賭他們能夠完成任務？我們涼州幽州這幫老人，是不是太苛求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