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陳露跟楊文松的事,胡玥了解的也不太多。
就是從李東他們嘴裡了解點隻言片語。
而在李東嘴裡,陳露就是個水性楊花、無情無義、貪慕虛榮的壞女人。
陳露根本就不喜歡楊文松,純粹是看上了他們家的錢,所以才會跟楊文松在一起。
所以李東是堅決反對。
一開始,胡玥也信了。
但此刻,看著陳露這明顯是有些反常的舉動,胡玥就隱隱感覺到不對勁了。
如果陳露真的是李東說的那種女人,那完全沒有理由不要這錢啊?
而且明顯能看的出來,陳露並不是假意客氣一下。
她是真的不想要這錢。
那這事就有意思了。
陳露為什麼不想要這錢呢?
只有一個解釋:陳露怕收了這錢,她會失去更多。
那對陳露來說,還有什麼是比五百萬更重要的呢?
能夠讓她寧可不要這五百萬,也不捨得丟下的東西?
這麼一想的話,答案其實就已經很明白了。
陳露喜歡楊文松。
她怕收了這五百萬,她就再也沒機會跟楊文松在一起了。
她想當然的以為,這五百萬,不單單是補償她爸的,而且還附帶了某種條件。
明白了這點,胡玥就對陳露說道:「陳露,你是不是覺得,收了這五百萬,你跟文松,就再也沒機會在一起了?」
陳露大概是沒料到胡玥竟然一下說中了她的心思,當場就怔在那裡,獃獃的看著胡玥。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這個彎,繞的著實是有點多,以至於,在場的這些人,一時間都繞不過來了。
只是傻傻的看著。
李東獃獃問了句:「什……什麼意思?我這都有點糊塗了,這五百萬,是咱們補償老六叔的,跟楊文松有什麼關係?」
這一刻,他是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女人心,海底針。
胡玥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卻是沒對他解釋什麼,而是又看向陳露,問了句:「你喜歡楊文松,對不對?」
陳露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這下胡玥就更加確定了。
轉頭對李東說道:「陳露是擔心,她收了這五百萬之後,咱們就再也不讓她跟文松來往了,她覺得,這五百萬,不光是補償她爸的,也是……補償她的吧,我說的對嗎?陳露?」
陳露再一次點了點頭。
李東卻是更暈乎了,揉了揉腦門,說道:「不是不是,我是真糊塗了,我聽這意思是,陳露想跟文松在一起,但是又怕收下這五百萬,我們就不讓她跟文松在一起了,是這個意思嗎?」
「對啊,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嘛。」胡玥一副「你咋才明白過來」的表情。
李東疑惑道:「可問題是,我們從一開始,就一直反對陳露跟文松在一起啊?跟這五百萬有什麼關係?」
胡玥說道:「那這就得問問陳露,這段時間,她跟文松,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這五百萬,在陳露心裡,究竟是用來補償什麼的?」
說著,胡玥直視著陳露,目光彷彿看穿她所有心思似的,更是有意無意在陳露肚子上停留了片刻。
陳露下意識的就用手撫住了自己的肚子。
低下了頭,一句話也不說。
一屋子人,除了陳露、胡玥、李東之外,全都在傻愣愣的看著,聽著。
好像是聽明白了點什麼,但又好像啥都沒聽明白。
楊萬才最是急躁。
畢竟,胡玥這三句話不離楊文松,顯然這事跟楊文松有莫大的關係,可他又搞不懂到底有啥關係,能不著急嘛。
就說道:「哎呀玥玥,你就別在這裡打啞謎了,你就痛快點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
這一次,陳老六難得的沒有擠兌楊萬才。
因為他也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且說實話,他自己也明顯感覺到,自打過年回家之後,他閨女就有點不太對勁。
處處找他的茬,好像是他這個當爹的,幹了啥對不起她的事似的。
現在更好了,送上門的五百萬都不要。
太不對勁了。
肯定是有什麼事。
胡玥這邊見楊萬才問起,就對他笑笑說道:「恭喜大姨夫,要當爺爺了啊。」
這句話,不啻於一聲炸雷。
在場所有人,都被炸懵了。
一個個全都下巴落地,脖子一點一點的轉向陳露。
陳露這時低著頭,手撫著肚子,臉上帶著幾分紅暈,一句話也不說。
這個樣子,無異於是默認了。
陳露老媽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獃獃的問道:「露……露露,真……真的假的?你真的……有了?」
陳露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陳老六一見女兒點頭承認了,直接就在床上哀嚎道:「造孽啊!我陳世安怎麼生了你這個閨女啊,臉全都被你給丟盡了啊,我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一邊哀嚎,一邊捶打病床。
那悲憤欲絕的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死了親爹呢。
只不過,這會兒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陳露身上。
陳露老媽又獃獃的問了陳露一句:「是……楊文松的?」
陳露又點了點頭。
陳露老媽這下是徹底呆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而楊萬纔則是激動的一步竄到了陳露跟前,搓著手,臉上都笑開了花,嘴裡說道:「哎呀,哎呀,這……真的是文松那小兔崽子的?這小兔崽子,可以啊,不聲不響的就給了我這麼大一個驚喜,哈哈哈哈,我要當爺爺了,哈哈哈哈,對了,幾個月了?查了沒有啊?男孩女孩啊?那誰,芳芸啊,你在那傻站著幹什麼?趕緊給媳婦搬把椅子過來!」
「啊?哦,哦。」
大姨反應過來,趕緊四下瞅了幾眼,見旁邊有把椅子,三步並做兩步搬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扶著陳露,說道:「露露,快坐下,快坐下,你現在可不能累著啊,哎呀這可真是……文松那孩子,這麼大的事竟然也不跟我們說。」
「他……他還不知道。」陳露羞答答的說了句。
老媽這時也湊到跟前了,跟大姨兩人一左一右,把陳露護在中間,貼心的問道:「我說呢,這麼大的事,文松要是知道了,肯定會跟家裡說的。露露啊,你這多長時間了?這看著也就一個多月吧?有沒有不舒服?噁心啥的?」
大姨跟老媽看著比陳露老媽還要關心陳露。
不等陳露回答,陳老六就在床上怒吼道:「你個死丫頭,你要氣死我啊,你怎麼能幹出這種敗壞門風的事來啊,你……你趕緊給我把這孽種打掉!」
他這一說,大姨夫、大姨、老媽,三人頓時都不樂意了。
「你少在這兒給老子放屁,什麼孽種?那是老子的大孫子,你敢打一個試試?老子跟你拼了!」
楊萬才當即怒道。
要不是看陳老六包的跟個粽子似的躺在床上,估計又要打起來了。
老爸跟大舅趕緊上前拉住楊萬才。
「怎麼就敗壞門風了?怎麼就敗壞門風了?敗壞誰的門風了?你這人說話可真有意思,露露,不用聽他的,什麼東西。」老媽也沖著陳老六說了句。
大姨的脾氣比起老媽來,要好很多,算是幾個姨中,脾氣最和善的一個了,但這會兒顯然也生氣了,跟著沖陳老六說道:「就是啊,張口閉口就敗壞門風,孽種,我告訴你啊,從現在開始,露露就是我們家的媳婦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們家的骨肉,你要是再敢說這種話,我可不答應!」
「她是我閨女,我說我閨女怎麼了?」陳老六不忿的反駁道。
「她是我們家的兒媳婦,是我們家的人,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的。芳祿,你把那個什麼責任書,還有那什麼醫藥費、修理費啥的,都給他看看,還敢跟莪在這兒吆二喝三的,再敢多說一句,這些錢都讓他賠,不賠就去法院告他,還反了他了。」楊萬才毫不示弱的叫道。
「哎呀你們別吵了。」
陳露看著自家老爹跟李東家這一幫人吆喝起來,當即就呵斥了一聲。
楊萬才原本怒氣勃發的表情,瞬間笑顏如花,轉頭對陳露說道:「好好好,不吵不吵,露露別生氣啊,千萬別動了胎氣。」
大姨跟老媽也連忙安撫她。
陳露老媽這會兒也過去摁住了陳老六,沒好氣的說道:「你就少說兩句吧,咋就沒撞死你。」
「我……我早晚被你們給氣死!」陳老六氣的又翻白眼珠子了。
楊萬才下意識的要擠兌一句,下一刻,反應過來陳露還在旁邊,趕緊收住嘴,臉上又換上一副和藹的笑容。
陳露老媽這時看向陳露,嘆了口氣,問道:「露露啊,你這什麼時候的事啊?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也不跟媽說一聲啊?」
陳露低聲說道:「應該就是上個月的事吧,我也是……剛剛發現的。」
「上個月?」
李東這邊嘀咕了一聲。
上個月,不正是楊文松那小子偷偷跑來雲城那一次嗎?
還以為那小子是過來垂死掙扎一下的,沒想到,竟然是來播種的。
有種。
胡玥顯然也想到了,說了句:「看來,我們都小看了文松啊。」
李東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楊萬才也念叨一句:「這小兔崽子,還真有兩下子。」
老媽這時在那掐著手指算了一下,說道:「那也就一個來月吧?檢查過了嗎?」
陳露搖了搖頭,說了句:「上周……才知道的,還沒檢查呢。」
「那……檢查一下吧?」大姨說了句。
老媽當即對李東說道:「小東,你趕緊的,去掛個號,咱正好都在這裡,就帶露露去做個檢查。」
大舅笑了笑,說道:「掛什麼號啊,我這就給他們院長打個電話。」
說著,掏出手機,給院長打了個電話。
不多會兒,院長帶著幾個醫生,屁顛屁顛的就跑來了。
一聽說陳露有了身孕,要做個檢查,院長又趕緊安排下邊的醫生,帶陳露去做檢查。
大姨、老媽、陳露老媽、胡玥、李東,全都跟著去了。
只留下老爸、大舅、楊萬才在這兒陪著陳老六。
陳老六兀自有些氣惱,頭扭向一邊,也不看老爸他們。
院長在這兒坐了會兒,就被大舅打發走了。
待院長離開之後,病房裡沒了外人,老爸才說道:「六哥,我們知道你心裡有氣,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不如乾脆就定下來吧。」
「哼,你們想的美,我告訴你們,只要我陳老六還活著一天,這事就沒門兒。」陳老六頭也不回的說道。
「我說你這老東西咋回事啊?還來勁了是吧?我告訴你啊,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同意,五百萬你收下,另外,我還會再給你一筆彩禮,高高的彩禮,保證讓你風風光光的。要麼,咱們法庭上見!醫藥費、修車費,你一分不少的都得給我吐出來,而且,你也別指望去京城治療了,下半輩子你就當瘸子吧。」楊萬才沒好氣的說道。
不過多少還是留了幾分情面,不然,早開罵了。
陳老六不吭聲了。
一邊是五百萬,加上一筆豐厚的彩禮。
還能去京城治療腿傷。
一邊是賠償人家費用,還有可能成了個殘廢。
即便是他心中再有怨氣,也嘴硬不起來了。
大舅這時說道:「六哥,我們家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咱就不說小東跟芳財在雲城那邊的買賣有多大了,也不說我那幾個小廠子,就說我大姐家的閨女文文,現在可是大明星,還跟了寧家大少爺,一年到頭,光是給我大姐和大姐夫的錢,那都是幾百萬幾百萬的。還給文松在京城那邊買了套房子,好幾千萬的大別墅。而且文松自己也不差啊,在京城那邊,跟著胡家大少爺干,一年少說也有個百八十萬的收入。你家露露嫁到我們家,保證吃香的喝辣的,一點不會虧待她的。另外呢,六哥你要是不嫌棄,正好我那邊還缺個管事的,你就去我那邊,幫我管管那些人,怎麼樣?一年多了也不敢說,十萬二十萬,我還是給得起的。」
聽到這話,陳老六終於是心動了。
說了句:「那你們準備給多少彩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