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石鍋架在村子正中央。

  裡面熬著晶瑩剔透的濃粥，奇妙香味撲鼻，無嘴龍雀還在一顆又一顆投入著淡黃色晶核。

  村落里的孩童們已經排著隊領粥，白良發現它們的神色很是習以為常，不由得內心更加震撼。

  難道這裡經常熬仙皇粥？

  吃碗粥後，孩童們開始在斷臂山羊的帶領下練習武道，迎著朝陽的溫暖，嘿嘿哈哈一頓打拳踢腿。

  而這些異族孩童的身體表面，也開始朦朧著一層粘稠的濃霧，那是仙皇粥在體內吸收並煉化的表現。

  看到這一幕，白良震驚無比。

  沉思片刻，他還是找到瘸腿荒牛，詢問昨晚的灰霧到底來自於哪裡。

  「那種東西？」瘸腿荒牛正在鋸木頭，頭也不抬地說：「那不就是從蒼天領域流出來的異類嗎？」

  瘸腿荒牛指了下村落外面：「滿世界都有那些異族，它們正在慢慢侵蝕全世界，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我送你兩個？」

  「還能送兩個！？」

  「這有什麼不能的？」

  瘸腿荒牛放下木樁，轉身從石屋裡抱著一塊黑色大石頭走出，重重放在白良面前，道：「村子的地基就是用這些東西建造的。」

  白良恍惚間產生了幻覺。

  感覺面前的黑石頭好像一座高山。

  兩三秒後他回過神，發現黑石頭表面有兩個縫隙，白良試探性摸向縫隙，驟然間兩個縫隙睜開，是兩隻圓溜溜的眼睛。

  「這是什麼怪東西？」

  白良掄起拳頭就是爆錘。

  當場把這黑石頭打得遍體裂縫。

  但沒出兩秒，黑石頭又恢復的完好如初。

  「別動了，這叫黑生鴉。」

  瘸腿荒牛隨手把黑石頭扔進石屋，重新拿起鋸子說道：「不屬於這個世界，邪性得很，你還是少碰這些東西。」

  「既然邪性，為何還要用它建造村子？」

  「震懾作用唄。」

  「用黑生鴉建造地基，震懾其餘邪祟嗎？」

  「嗯。」

  看著認真鋸木頭的瘸腿荒牛，白良沉默兩秒後，忽略內心想要繼續了解的欲望，改口問道：「前輩，那我故友的事情」

  「老貓！」

  瘸腿荒牛喊來老瞎貓：「給他講一遍吧。」

  老瞎貓點點頭，道：「這個靈晶棺槨雖然可以暫時封鎖肉體的生機，但無法聚攏支離破碎的靈魂，而且這具肉體的靈魂已經進入輪迴黃泉，追溯根源，如果沒有猜錯，是一個曾經曠古爍今的人物，因此他的根源足以支持他再度轉世，只是，轉世地點，是隨機的，每一個嬰嘯帝族包括麾下所有衍生種族，都有可能誕生他的轉世體。」

  「嬰嘯帝族？」

  「那是曾經的帝族？」

  白良好奇問道：「萬族改革之前的帝族？」

  「是，嬰嘯帝族是白鷹大帝的種族，現在已經在混沌天域銷聲匿跡，嬰嘯帝族麾下更有二十多個衍生種族，這些仍舊活躍在萬族舞台上的種族數量不少，每一個新生命都有可能是轉世體。」

  老瞎貓笑得很瘮人：「找到的概率幾乎等於零，你只能一直等待，若真是天驕，就算輪迴也不會磨滅，死亡過後仍會崛起。」

  聽著這些話，白良望向遙遠的罪海，眼神里悲傷的意味更加濃重。

  白梟是因自己而沾染邪祟。

  又是自己親手斬滅了肉體。

  他們剛剛從藍星出來，還一口氣都沒喘，就來幫我抵禦幽影族，不為名利，只為那份情感，卻沒想到如今陰差陽錯，白梟死亡，紅鶴他們遠走異族星域。

  白良怪不到起源神殿的身上。

  宣皇為了鋪墊皇路，甘願自殺。

  因此白良只能，怪到自己身上。

  又是一份沉重的罪孽。

  想到這裡，白良幽幽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瘸腿荒牛忽然抬起頭說：「當然，你要是能干預到輪迴黃泉，那你就能提前安排你故友的轉世。」

  白良眼前一亮：「怎麼幹預？」

  「轉回黃泉千千萬萬，甚至許多強大的種族都能自己建造屬於自己種族的黃泉，但所有黃泉追溯到根源，那就只有一個起始點。」

  瘸腿荒牛呲牙一笑：「由天淵地府統治的酆都深淵。」

  「蒼天領域統御所有活著的生命。」

  「酆都深淵就統御所有死去的靈魂。」

  「就算帝族自建黃泉，所有轉世輪迴體都能在酆都深淵留有痕跡，那裡是所有靈魂的樂園，也是所有亡者的真正墓地。」

  「怎麼去酆都深淵！？」

  「哈哈哈，你去不了。」

  瘸腿荒牛哼著小曲，鋸著木頭，慢慢悠悠似唱歌般喃喃自語：「蒼天領域有蒼天意志，酆都深淵就有屬於王者的絕對主宰，就算八百萬年萬族暴動，帝族隕落，大帝折損，都沒人能干預到酆都深淵的一絲規則。」

  「那裡是絕對的亡者規則。」

  「是全世界制定的自然法則。」

  「甚至比蒼天領域的規則還要牢不可破。」

  「你怎可能干預到酆都深淵。」

  「哈哈哈，年輕小柳樹啊」

  「這個世界遠比你想像的要殘酷。」

  「到處都是規則。」

  「到處都是枷鎖。」

  「到處都是飽飲萬古鮮血的自然。」

  「沒有誰能夠違背自然規則。」

  聽著這些話，白良的眸光漸漸黯淡。

  是啊，如果酆都深淵能夠被人干預，那八百萬年前就不會帝族隕落，大帝折損，連那些揮掌摘星滅宇的大帝都無力違抗，自己又有什麼資格？

  白良落寞地站在原地。

  但斷臂山羊卻徐徐走來。

  「我需要一根龍王角。」斷臂山羊慢悠悠說道：「如果你能幫我弄到一根龍王角，我就傳授你一門超級超級超級強的法門，單指開酆都，到時候也不在話下。」

  白良豁然抬頭。

  「真的？」

  「還能騙你不成？」

  斷臂山羊微微一笑。

  腳下羊蹄忽然輕輕踩地。

  霎那間，宛如蛛網般的裂縫出現。

  一道道乾枯黯淡的石碑從裂縫中出現。

  所有石碑都刻著相同的字：

  酆都深淵！

  「真能開酆都深淵！」

  白良急聲問道：「好！需要哪種龍角？」

  「暗金魔龍王的角。」

  「西方以西，龍族第二巢穴。」

  斷臂山羊忽然補充了一句：「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那頭龍王不是普通的龍王，它的心思可真的很。」

  「沒關係！」

  扔下一句話，白良急匆匆離開。

  等他離開後。

  瘸腿荒牛緩緩抬起頭。

  不滿地看向斷臂山羊。

  「老羊，你到底想幹嘛？」

  「你難道真想隨隨便便幫個陌生生命？」

  「忘了八百萬年前，你就是因為多管閒事才被放逐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