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良站在起源池水中,眼神滿是戒備地看著龍皇。
龍皇被這種眼神凝視,渾身都不是滋味,便扭頭看向其餘起源大皇,想要得到他們的支持。
起源晨女一步一踉蹌地走來,伸出皮膚略有鬆弛的手掌,想要溫柔撫摸白良,但卻被白良直接扭頭躲開。
「你們到底是誰!」白良腳步後撤,池水濺射,他臉色慘白地大聲質問:「我都說我看膩了,這樣無聊的鬧劇到底什麼時候結束!?」
起源晨女眼神哀涼,忽然伸手觸動虛空,霎那間虛空散發陣陣安眠氣息,讓剛才還驚駭戒備的白良漸漸陷入昏迷。
撲通!
白良跌入起源池水,陷入昏迷。
起源晨女疲憊地揮揮手,喊來龍皇:「把聖子送到養心殿吧,讓他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他或許只是精神壓力太大了。」
龍皇默默點頭,揮手從儲物空間裡掏出一張寬厚的龍榻,小心翼翼地將白良抱到床榻上,而後帶著去了養心殿。
養心殿,顧名思義專門用來調養精神。
這裡有靜心凝神的古剎香薰,有處處布置的溫潤水晶,還有幾百個美妙絕倫的侍女圍繞著一座極品安神靈晶扇動翅膀,踏入養心殿的瞬間,人就感覺自己仿佛來到了無憂無慮的桃花源,躲掉了世間一切煩惱,只有最純粹的放鬆與安寧。
白良靜靜躺在這裡,時間流逝。
兩年的歲月悄無聲息,在大世界漫長亘古的紀元里掀不起一點點風波。
白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溫暖的陽光,鐫刻著精美花紋的窗戶外是鳥語花香,一切都是那麼溫暖宜人。
「額……」
白良掙扎著撐起身子,咳嗽了兩聲,嗓子裡噴出幾點血花,他沒有管自己的身體狀況,而是對著空蕩蕩的養心殿大喊:「有沒有人啊!」
霎那間,幾百名美艷侍女從屏風後走出,柔若無骨般跪在白良的龍榻面前。
「殿下終於醒了?」領頭的侍女眉心點著硃砂痣,眉眼彎彎,驚喜地柔聲說道:「我已經給大皇們傳送訊息了。」
「這裡是哪裡?」白良打斷了她。
「養心殿。」
「我在這裡躺了幾年?」
「兩年。」
「兩年?」白良披著錦衣下床,走到窗台前,陽光傾灑在他疲倦慘白的臉龐上,那雙曾經慧明雙眼也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乾燥的嘴唇。
咳出血花的咽喉。
疲憊無力的身體。
陣陣疼痛的腦袋。
身體上的一切症狀都在告訴白良,你出事了。
白良抿著嘴唇,看著窗外的漫漫花園,腦子裡瘋狂回想著昏迷前的記憶。
一次次噩夢反覆輪迴。
一次次虛假與真實的混雜。
化成雕像的老大帝。
疲憊無力的母親。
像是撒謊的龍皇。
兩年前的一幕幕畫面都如同幻燈片般在腦海里迴蕩。
「啊!」白良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揉著太陽穴:「到底哪些記憶是真的啊?」
這時養心殿的大門被推開。
只有一個人,而且神色疲倦異常。
白良回眸,眉頭一皺:「龍皇?」
來者是龍皇。
但今日龍皇身穿的戰甲破破爛爛,很多部位都有戰鬥過後的焦黑,左耳不翼而飛,胸口還多了一道規模幾乎撕開胸膛的傷口,貌似是野獸抓傷的。
「聖子終於醒了?」
龍皇的態度有些冷淡。
「既然聖子醒了,那就準備登基吧。」
可是龍皇說的話卻讓白良渾身一顫。
「登基?」白良瞪大雙眼:「登什麼基?」
龍皇露出酷似嘲諷的笑意,指了指養心殿房樑上懸掛著的朵朵百花,冷冷道:「在起源神殿,尊敬的起源聖子還能登什麼基?除過起源族長,起源帝皇,起源人族族長,還有別的基能讓聖子登?」
霎那間,白良如遭雷擊地愣在原地。
他抬頭望去,發現了被自己忽視的東西。
養心殿大房樑上有白色紙花,窗戶外邊有懸掛著的哀樂風鈴,自己躺著的龍榻面前,也跪著一個紙做的人,紙人面前還有一個插著三根白香的祭爐。
一切的陳設,都暗示著什麼悲慘的事情。
白良顫抖著問道:「誰死了?」
龍皇指了指蒼天領域方向:「你爺爺死了。」
嗡!
平地起驚雷!
驚雷衝破白良的神智。
讓他猛地咳出一口濃血,扶著龍榻圍欄搖搖欲墜。
「我爺爺死了……」
「起源老大帝死了?!」
白良渾身顫抖,不可置信地吶喊:「怎麼可能!」
龍皇冷冷一笑:「看來咱們尊敬的起源聖子,記憶力不是特別好啊。」
「兩年前你被邪祟污染,精魂缺失十之八九。」
「你爺爺為了救你,隻身去了蒼天領域尋找仙豆。」
「結果他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
龍皇緊攥雙拳,眼神深處燃燒著怒火,但不是針對白良。
「老大帝死了,你母親病了,你還終日昏迷。」
「起源人族的嫡系一脈,全都倒塌。」
「要是你沒有被邪祟污染,你爺爺就不會在蒼天領域被坑害,你母親就不會因為自斬精魂而根基大傷,起源嫡系也不會衰敗,四方異族也不會蜂擁而來,宣皇也不會掀起匡扶皇室的旗幟背離起源嫡系,起源人族也不會陷入內亂兩年!」
龍皇驟然抬頭,惡狠狠地看著白良。
「兩年!」
「整整兩年!」
「起源人族群龍無首,支離破碎!」
「外來蠻夷踏碎起源邊疆,縱馬長驅。」
「起源邊疆三萬星域,過半已經淪喪。」
「我尊敬的起源聖子,你可知道,每日在異族鐵蹄下哀嚎的人族同胞,究竟有多少萬億?」
龍皇一步步逼近白良。
白良一步步後退。
最後龍皇驟然拔刀,刀出刀鞘過半,展露淋漓寒意,他雙目如虎,逼近在白良面前,死死盯著白良的雙眼,一字一頓道:「繞是這樣,你母親還是要讓你在最安全的地方靜養,你可知道,你靜養的龍榻,每一秒的安寧都是靠無數人族的屍體托起來的?」
靜!
寂靜如墳!
白良怔怔聽著這些極具衝擊力的話。
久久不能回神。
「我……」
白良瞳孔顫抖,忽然繞過龍皇,踉蹌地再次跑到窗戶前,這一次落在他視野里的畫面不再是鳥語花香,而是滿城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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