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粑粑，我冷！”

    后座上，曦曦不知道什么時候，頂著小被子，撐起了身子，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委屈巴巴地叫喚了一聲。

    這個動靜，雖然從車里傳出來不算大，但畢竟是一個人啊！楊崇貴和董月娥頓時愣住了。

    什么情況？

    還有人？

    所以這算是接二連三的“驚喜”嗎？

    董月娥離得比較近，她眼神也好，一下子便從墨菲和車門之間的小縫隙里看了進去，看好能瞅見里頭一個小腦袋。

    好像是一個孩子……

    等等！董月娥反應了過來，她好像剛才聽到了，那個孩子在叫什么？叫“爸爸”？

    叫誰爸爸？

    這個答案其實已經昭然若揭了！車上下來的，就一個男人，除了楊軼，還能有誰？

    “這個，媽，你們先等一下！”楊軼尷尬地笑了笑，慌忙關上前車門，然后打開后車門，先給曦曦穿上外套。

    “到你爺爺奶奶家了，快穿好衣服，記得待會要主動跟爺爺奶奶問好……”楊軼的聲音，傳了出來，就連曦曦剛起來，懵懵懂懂的聲音也傳了出來，不僅董月娥聽到，楊崇貴也聽得一清二楚。

    楊崇貴現在都顧不上生氣，他現在的腦子也是亂糟糟的，就瞪著眼睛，站到老伴身邊，往里邊眺望。

    就這個稚嫩的小聲音，楊崇貴已經站不住，有種望眼欲穿的滋味。

    但墨菲更是慌得不行，她之前想好的那點小計劃全部亂了，只好笨拙地沖二老又鞠了一躬，然后轉身到車后門那，幫楊軼給曦曦穿衣服。

    “頭，頭發還亂著，梳子在我的包里……”墨菲的嘀咕聲，楊軼能聽得很清楚，他轉頭便看到了墨菲六神無主的樣子。

    “沒事，我來，你別慌，鎮定，剛才表現得都很好！”楊軼小聲跟她說道。

    “真的嗎？”墨菲可憐巴巴地看著楊軼，看到他溫和的笑容，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一陣兵荒馬亂，楊軼才彎腰從車里抱著剛睡醒沒緩過勁、還迷迷糊糊的曦曦出來，墨菲跟小媳婦一樣，低眉順眼地跟在楊軼的身后。

    這才是真正的挑戰！

    “爸，媽，這是楊曦，你們的孫女。”看著陷入呆滯狀態的二老，楊軼心里也是有點忐忑，但沒表現出來，還是如常地介紹道，“曦曦，快叫爺爺，奶奶！”

    曦曦一只手摟著爸爸的脖子，一只手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眼睛，很乖巧地說道：“爺爺、奶奶好。”

    說完，她又緊緊地摟住了爸爸的脖子，但還在偷偷地瞄著爺爺、奶奶。現在小姑娘還沒完全清醒，她潛意識里還是覺得這兩人是陌生人，有點害怕，只能找爸爸依靠。

    其實，在楊軼將曦曦抱出來的時候，楊崇貴和董月娥都看直了眼，他們眼睛緊緊地盯著頭發有點兒凌亂、迷迷糊糊得很可愛的小姑娘，忽然意識到好像有點不對！

    怎么孩子這么大了？

    楊軼帶媳婦回家，還帶了一個孩子，那按他兩年沒回家來算，這個孩子頂多也是一歲多吧？怎么看起來……都五六歲了？

    沒辦法，誰讓曦曦長得高挑呢？

    “這是親……”楊崇貴憋不住話，都忍不住問出了聲，但聲音戛然而止，董月娥反應神速，打斷了他。

    “咳！”董月娥重重地咳嗽一聲，用力拉了一下老伴，然后笑著說道，“好，好孩子，先進來，進來再說。”

    楊崇貴雖然滿腹疑問，甚至還因為楊軼這突然的襲擊，有股無名的怒火在燃燒，但他還是忍不住看向那個剛才叫自己“爺爺”的小女孩，看著小姑娘有些機靈的大眼睛，他又挪不開步子了。

    這閨女……剛才鐵子說她叫啥來著？楊西？哪個西？

    清晨的冷風吹著小臉蛋，曦曦這會兒也清醒了許多，她摟著爸爸的脖子，小嘴巴湊到爸爸的耳邊，小聲地跟爸爸嘀咕：“粑粑，爺爺在看我！”

    “那是爺爺喜歡你。你去跟爺爺玩吧，爸爸要把車開進來。”楊軼把曦曦放了下來，拍了拍小家伙的腦袋。

    “可是，可是我怕……”曦曦怯生生地望了那個看起來有點兇兇的白頭發爺爺，又扭過身來，拉著爸爸腿上的衣服。

    聽到了曦曦的話，楊崇貴做了一個讓楊慶、楊歡還有董月娥都意料不到的舉動，他彎下了挺直了幾十年的脊梁，還蹲下來，伸出手，露出笑容：“楊西，來，過來給爺爺看看。”

    董月娥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老伴，心里暗暗樂著，但就是不說話。

    曦曦一會兒扭頭看著爺爺，一會兒扭頭看向爸爸，有些猶豫不決。

    “去吧，你去讓爺爺好好看看你！”楊軼連忙推一下女兒的小屁股。難得老爺子對曦曦這么感興趣，楊軼心里的壓力也可以減輕一些。

    曦曦再看了看爺爺，這時候，她覺得爺爺帶著皺紋笑瞇瞇的樣子，好像也沒有那么可怕了，便走過去。

    “爺爺，你是我粑粑的粑粑嗎？”曦曦還有些緊張，她用說話來緩解緊張。

    墨菲其實覺得曦曦這個問題有點不禮貌，她張了張嘴，但沒那個勇氣說出來，她光站在楊軼母親的身邊，就緊張地不知道把手放在哪了。

    楊崇貴這會兒，終于可以仔細看曦曦的模樣了，那眉毛，那眼睛，頓時讓他感到莫名的親切，心里那些疑惑褪去了許多，當然，該憋著的問題還是憋著，這些等會兒再問楊軼那臭小子。

    “對，我是你爸爸的爸爸，也就是你的爺爺！”楊崇貴一本正經地回答，卻是讓曦曦覺得很有趣，小姑娘咯咯地笑了起來，那可愛的笑眼，看得人心都化了。

    楊軼上了車，他又從駕駛座上探出頭來：“爸，你跟曦曦讓開一下，我把車開進去。”

    楊崇貴便將曦曦一把抱了起來，他以前估計也就在楊軼三兄妹剛出生的時候，抱過他們，但后來都是甩手交給了董月娥，這抱孩子的力道都有點不一樣，給將曦曦丟在空中再抱住一樣，惹得曦曦又是驚呼，又是覺得好玩地笑了起來。

    小姑娘還以為爺爺是在跟她鬧著玩呢！她的笑聲如銀鈴一般，打破了這早晨的清冷，也是拉近了她和爺爺之間的關系。

    “爺爺，你的頭發為什么都白了呀？”曦曦覺得跟爺爺親近了一些，便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我的Grandpa頭發是黑色的。”

    “因為爺爺老了啊，你說的Grandpa是什么？”楊崇貴將曦曦抱著，從楊歡和楊慶身邊走過，那都軟和下來的語氣，讓楊歡和楊慶都聽得面面相覷，一臉驚訝和不敢相信。

    “Grandpa是外公啦，我麻麻的粑粑！”

    一老一小，就這樣聊了起來。

    話說，楊崇貴什么時候跟他們兄妹好好聊過天？